第267章 漸行漸遠
老太后說得頓足捶胸，「小皇子是哀家叫人送出去的，你要怪就怪哀家吧。與老六無干。」
「即是太后的安排，兒臣無話可說，可是……」突然有了這麼一個兒子，皇帝還是難以接受。
見皇帝遲疑不決，太后嘆了口氣，「為了她，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嗎？他母親已死，哀家老了。你愛如何安排就如何安排吧！」
「母后，母后這樣說折煞兒臣了。只是，這事來得太突然了，兒臣當知會宗室，按規矩辦。若息城真是兒臣之子，兒子當即刻認回，不使我皇家血脈流落宮外。」
「確實該當謹慎。」太後涼涼地說了一句，「這是十八年前的皇帝起居注，放在哀家宮裡。你拿去看吧。」
太后說著把一個小冊子遞給皇帝。
皇帝接過來一看。
十八年前。
皇帝來永樂宮給太后請安，喝口茶的功夫便困倦起來。
沒有什麼意外，皇帝在偏殿寵幸了太後身邊的小宮女項婉。
若不是看著起居註上的名字，他連那小宮女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只一次，可巧小宮女就有孕了。
在那之前，宮裡其他嬪妃也曾有孕，卻接二連三地出差錯，滑胎。
這次，為了小宮女腹中這一胎，太后封鎖了消息，連他都瞞下了。
後來。
皇宮裡鬧刺客，說是刺客入了太后的永樂宮。貴妃命人搜了永樂宮，結果一無所獲。
也就是那一夜。
小宮女落入御河受驚早產。
生下皇子的小宮女最終還是沒有保住性命，只留下一個初生小嬰兒。
太后給小皇子取名息城。
為了防止小皇子被奸人所害，太后命人將皇子抱入鎮南王府。
那次鬧刺客后，太后借故換掉了包括南宮翊在內的一批皇宮守衛。這些人都隨小皇子進了鎮南王府。
……
再後來，聽說鎮南王未婚得子，小兒出生后便因命數有異，忌見生人，還被送入府中流華島養育。
自那以後，鎮南王便託病辭了軍中的職，連兵符都交了。據說是窩在府中專心養崽。原來是真的。
看著起居註上一字一字寫得真切，皇帝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母后，息城真的是朕的兒子？」
「是啊。你不認，自有人去認，息城如今在宮外已經連番遇刺，差點連命都搭上。」提起息城遇刺之事，太後邊一臉激憤。
「什麼？」皇帝一聽也急了，「他為何會遇刺？是什麼人要刺殺他？」
「臣弟也不知，派出去的影衛與刺客交過幾次手，每次都沒能留下活口。」鎮南王跪在地上低著頭道；「臣弟無能，怕是護不了他了。」
「好，朕知道了。你起來吧！」皇帝上前把自己這個弟弟扶起來，「這些年也辛苦你了。」
他對自己這個親弟弟還是有些了解的。當年若不是他鼎力相助，他又如何出得那冷宮呢？
登上皇位后，他封他鎮南王，卻也未見他有何恃寵而驕的作為。如今這十幾年一直在府中稱病，竟然是為了護著他的兒子？
「皇兄，皇子如今被毒箭所傷，正在青城山養傷。這歸途不知又會有何兇險，皇兄可否派人護送他回京？」鎮南王剛一坐下便又替息城擔心起來。
「傳旨下去，從宮裡調派頂級侍衛，沿途保護，不可再有閃失。」
皇上親自派人保護小皇子，鎮南王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十八年了，他這肩上的擔子總算是要卸下去了。
在一大批黑甲影衛的層層護衛下，息城總算是安安全全地回來了。他剛一回京，還未及到戶部去交差，便被秘密送入皇宮。
青城則回到了海棠塢。
那裡，女使圖雅正等著她，「公主！您可回來了。」
青城進到房中，見了女使也不說話，徑直去抽了寶劍照著女使便刺。
女使一見急忙閃身躲過，「公主，您這是怎麼了？圖雅若有錯，請公主明示。」只是她說得懇切，青城卻不搭言，依然一劍一劍刺去。
魔君在一旁看著也不阻攔，他知道她心中有恨，總要找個出口釋放。
青城一劍一劍地刺下去，直到刺中圖雅的肩頭，方把帶血的劍架在女使的脖子上。
往日笑盈盈的公主如今聲寒似冰，「我說過，你若再敢動他，我便要你的命，你如今還有何話說？」
圖雅跪在地上用手捂著肩頭。
看著眼前這冰冷如霜的公主，她搖了搖頭，「公主，圖雅不知您說的什麼？圖雅一直在府中，未曾出府半步，如何刺殺他？」
「你向來只聽命與他，你敢說這次的黯影不是你派去的？」青城怒視著女使。
她名為她的女使，實則卻聽命於她的王兄。
「公主，這王府護衛森嚴，圖雅根本就出不了府，怎去調動黯影？」她明白了，他們這次出去又遇刺了，公主懷疑是她乾的。
想到此，不禁冷笑一聲，「公主，黯影聽命於圖雅不假，可他們也聽命於王上，公主怎知這不是王上派去的？」
是了，不是她，那還能有誰？
王兄終還是容不下他。
青城嘆了口氣抽回寶劍，圖雅卻沒走，又道：「不過，圖雅最近確實收到消息，皇宮當年憑空消失了一個小皇子。」
「皇子？」青城訝異地看了圖雅一眼，她從未聽說皇帝曾有過兒子啊。
見青城一臉訝異的神色，圖雅又道：「那個小皇子最近有了眉目，他可能就是鎮南王世子息城。」
「他？」青城更不信了。
「公主沒發現他從不稱王爺父王嗎？南息國以孝治天下，子不稱父，這是孝之道嗎？」經圖雅一提醒，青城突然想起了，他見王爺向來不跪。
原來，是鎮南王受不起！
還有這次，他們一同從江南回來，卻只她和賀蘭師兄回了王府。
其他人呢？
青城頹然放下劍，對女使道：「你去吧，把傷包一下吧。」
圖雅諾了一聲下去了。
圖雅一走，青城便覺渾身的力氣都散盡了，她扔了劍扶了一下魔君，「師兄，他真的會是皇子嗎？」
魔君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扶著她似是而非地答一句，「可能是吧？他的身份確實有待商榷。」
「不，他不是的，他怎麼能是皇子呢？」青城扶著魔君的手也有些抖了。先是王兄派人刺殺他，再是他撲朔迷離的身份。
她和他真的要漸行漸遠嗎？
他們這麼努力，怎麼能越走越遠呢？青城的眼圈不覺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