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小情歌
盈兒？
男人的聲音雖低，但卻字字清晰，直入青城的心。
這一聲，不啻於一聲悶雷在她頭上炸響，青城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涼了。
可轉過頭來，一切又消逝無蹤。
她身旁什麼都沒有。
一定是聽錯了。
青城在夢裡安慰自己，一定是白天的事對她打擊太大了，以致於她整夜都被噩夢纏身。
再後來，斷斷續續依然是夢。
夢得紛亂複雜，一會兒在山上，一會兒在海里，有時是喜慶，有時是殺戮，每次都有那個人的身影。
擾得她心緒起伏不定。
半夢半醒間青城便有些懊惱。
她的夢裡為什麼全是他？她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她自己？
青城恨不能在夢裡啐自己一口。他的眼裡根本就沒有她，她的夢裡為什麼還有他？
現實中得不到，就到夢裡糾纏嗎？她愚蠢得這麼可笑嗎？
……
第二日。
天還未亮，花香香就進來了。
青城正躺在床上，睜著通紅的眼睛看著天花板。她眼神渙散蒼白憔悴的樣子，看著讓人心疼。
花香香手裡端著一盞小茶盅，「姐姐，這是莫大哥特意叫人給你燉的安神茶，起來喝一點吧。」
青城轉眸看了看花香香，聲音沙啞，「放下吧。」
花香香把茶放在小茶桌上，又過來扶她。看她這個樣子，花香香便難過得想哭，可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看著花香香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青城抬眸看向她，「想說什麼？」
花香香抿了抿唇，低下頭，聲音也低得恨不能只有她自己聽見，「姐姐，昨天，帝君不是那個意思，他眼裡是有你的。」
她想說，他從一開始，心裡眼裡便都是你，從未變過。
她回來時間不長，但她看得出，帝君對那四個小仙子都很疏離，只有對姐姐是寵著的。
他對她終是不一樣的。
雖然，他不知道她就是花盈，可冥冥之中的情是騙不了人的。
青城笑盈盈地坐起身，歪頭瞅著花香香，「你怎麼知道他眼裡之人是我？」
香香：「……」
花香香，赤霞仙子的侍女，八百年前就跟著原身。
「香香，你跟了我也八百多年了吧？你能說說為什麼跟著我嗎？是因為我長得像你的仙子姐姐嗎？」
花香香簡直不知該如何回答。
可青城問起了，她也不得不答。
香香想了一下，替帝君答道：「外表吸引是一方面，但如果你清楚地知道她不是你所愛之人，還依然被她迷惑，這或許是另一種吸引。」
青城釋然一笑，「另一種吸引？」
香香實在是會安慰人。
喧鬧了半夜，又睜著眼睛看了半夜的天花板，青城一早頂著個黑眼圈便出了門。
魔君早已等在寢殿門外，他每天都要陪她去布雲。
昨夜鬧了一夜，他未料到青城會出來得這麼早，見到青城的那一刻，魔君眸中有一絲光亮劃過。
看樣子，一夜風雨就要過去了。
魔君沒說話，只跟在她身後，兩個人一路迤邐出了北辰宮。
天邊辰星未落，青城揚起一抹紅霞暈染了半邊天，新的一天開始了，太陽就要出來了。
布完雲，青城並不想回北辰宮，只坐在萬丈霞光中出神。
無聊了便戳了戳頭頂上的老唐，「老唐，講個故事！」
老妖精唐如意「砰」一下跳出來，見到青城便眉開眼笑，「掌門吉祥！掌門要聽什麼故事？」
青城看了一眼紅彤彤的老妖精，便想起他那些八卦段子。
想起那堆八卦段子，青城便覺無趣，於是，沖老妖精一擺手，改口道：「算了，唱個小曲吧！」
有一段時間，青城無聊就教了老妖精一堆小曲，讓他無聊了自己哼著解悶兒。自進了北辰宮，沒妖可捉了，唐如意便閑得骨頭縫冒涼氣。
「好嘞」
唐如意沖青城一咧嘴，然後放開他那破鑼一樣的喉嚨開吼，「公子向北走，小女子向南瞧。」
這一嗓子出來，青城就不樂意了。啥意思？上來就給我來個凄風苦雨？
這件事是他有錯，不是她祝青城。她從來沒想過刷誰的臉。
是他，他騙了她。
青城一時憤懣眼神凌厲，對著老妖精伸手一戳，「換一個。」
「好嘞！」老妖精唐如意被她戳得翻了個白眼，馬上換了一首曲子。
「姑娘本是天仙，不小心落入凡間，黃粱美夢一場，醒來大路各走一邊……」
「一步一回首，一片痴心難捨難斷，但願，有人與你立黃昏，有人問你粥可溫，有人與你捻熄燈，有人共你書半生，有人陪你到夜深……」
「如意。」身後魔君臉色微變，唐如意的聲音戛然而止，「君上？」
「別唱了。」魔君聲線低沉。
「為什麼不讓他唱？」青城回頭看著魔君笑得和暖。
「換個好的。」魔君把眼神躲開。
不想竟戳了這位哥哥的心，青城轉頭對老妖精笑道：「換一個。」
「好嘞。」唐如意眼睛一眨，捏起嗓子唱了一首新的。
「我有一段情呀，唱撥諸公聽呀，諸公各位靜呀靜靜心呀，讓我來唱一支青山恨呀，細細呀道來，唱給諸公聽呀，青山好風景呀，畢竟他遮不住……」
「老唐啊，你最近是不是欠打？」敢內涵她？青城薅過老妖精咬牙切齒第抖了兩下，抖得老妖精眼冒金星，不斷討饒。
「掌門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唱一個我高興的。」青城恨恨地放開老妖精，老妖精嗖一下躲到魔君身後，又從魔君肩膀上探出半個頭。
「啤酒對瓶吹呀，吹得我昏昏醉，小妹長得倒漂亮，咋個沒人追呀！」
「唐如意，去死——」
青城簡直出離憤怒了，本想讓這老妖精唱個曲子，換換心情，這老妖精倒會撩撥？
知道她情路踩上了坑，還往她傷口上撒鹽，簡直是不把她放在眼裡！簡直是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青城朝魔君撲過去，她要抓他身後的老妖精。老妖精跑了。
晨曦里。
青城氣急敗壞地到處捉妖，魔君便笑呵呵地站在一旁看著她在雲中穿梭，偶爾出手幫幫唐如意。
老唐被青城抓住狠狠蹂躪了半天，最後又被青城丟去了天邊。
看著唐如意飛速消逝的身影，魔君憋不住笑出聲，「也只有他敢這麼對你。」青城這才回過神來。
是啊，唐如意從小便跟著她，也只有他敢這麼一直撩撥她。
每次，她把唐如意蹂躪完了再遠遠丟開，心情便會豁亮起來。
這或許就是解壓吧？
心情終於不那麼堵了，但青城還是不想說話，只默默坐在雲上。
魔君便默默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