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陪你一起去
青城腦子裡亂七八糟，腳下卻不敢耽擱，一陣風似的急急追去，終於在南天門外追上了莫愁。
小丫頭遠遠便喊：「莫愁，等等我！」
鳥兒這會兒腦子也有點亂，他雖要去問個明白，卻也不知從何問起。
整個人感覺就像在做夢。
他知道項晚的心思，可也知道他是磊落之人，他瞞了他什麼？
為什麼要瞞著他？
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魔君猶疑間，青城已趕上來了。聽到青城的喊聲，魔君回頭。
往日丰神俊朗的魔君這會兒面色陰冷地瞧著她，「你來做什麼？」
青城說話間已趕到近前，「帝君讓我跟著你，他怕你衝動！」
「我不會。」魔君轉頭便走。
青城趕緊拉住他，「你要去哪？」
「魔界。」
「我陪你一起去，方便嗎？」
「沒什麼不方便！」莫愁聲氣突然低下來，莫名有些喪。他在魔界幾千年，從未有過拈花惹草，為什麼莫七七會有他的血脈？
一路上，看魔君實在悶，青城便逗他道：「你不會……懷疑那七公主……」是你女鵝吧？
青城話還沒說完便被鳥兒給截了，「不可能，絕無可能。」
他說得斬釘截鐵不容一絲質疑，青城反倒笑了，「那你這麼急著回魔界做什麼？」
「只是去問問。」魔君看著青城神色怔忡，「你不必擔心的。」
「該不會是你在魔界被哪個魔女看上了？然後被……」青城眉毛向上挑了挑，她笑嘻嘻的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魔君已然猜到她想說什麼了。
「不可能，沒人有這個膽子。」鳥兒矢口否認。
「哇~這麼霸氣？」青城側頭看著面色冷峻的魔君一臉壞笑，「話可不要說太滿哦！我看過的話本里，這種戲碼不要太多。」
「有些惡毒女配為了糾纏男主，什麼糟心事都幹得出來。」
「比如，勾引男主。」
青城說到這故意頓了一下，只見魔君聞言神色一頓。魔域千年，他每日面對的何止是勾引？
「給男主下藥試圖那啥……」
魔君目光灰暗，喉結咕嚕一下，咽了一口吐沫。應該不會有吧？
「假孕嫁禍男主。」
這個……不假，血脈是真的。
「給男主挖坑，再攜恩圖報。」
「還有……」
青城如數家珍般在魔君耳邊娓娓道來，每說一句，便用眼角的餘光掃一眼魔君。
說到最後，魔君冷汗都下來了，「祖宗！你怎麼這麼會嚇人？」
青城狗血愛情劇刷多了，可魔君卻著實連一場像樣的戀愛都沒談過，惡毒女配的套路他簡直聞所未聞。
青城這些話對魔君來說不啻於恐嚇。看著自家鳥兒被嚇得毛兒都豎起來了，祝青城一陣竊喜，臉上卻盡量平淡，「不嚇唬你，是真的。」
鳥兒抿著薄唇可憐兮兮地望著青城，一副「我被坑了」的神情。
青城非但不同情，竟還要在人家傷口上撒一把鹽，「放心吧，最壞的結果不過就是多一個小棉襖嘛！」
小丫頭豪爽地拍拍鳥兒的肩膀，鳥兒一臉懵，「什麼是小棉襖？」
青城神秘地眨眨眼，「莫七七。」
鳥兒：？？？
……
忘川河畔。
青城站在渡口向後望了一眼。
前些時日她還隨息城來過，想不到這麼快就舊地重遊了。
這次，她可要到對岸看看了。
忘川河，因眾生怨念而生，凝聚了天地間最強也最難化解的凶煞之氣——天罡煞氣，法力低微的神魔根本飛不過去。
幽藍色的河水一片寂靜。
只有一葉小舟，一盞鬼火漁燈，和老船公吱呀呀地搖櫓聲。
青城坐在船尾望著天邊的光影出神，對岸就是傳說中的萬古魔域，是她身後這隻鳥兒待了幾千年的地方。
魔域是與神界相對的地方，如果神界是光明的，那麼魔域就是晦暗的，如果神是友好和平的，那麼魔就是嗜殺好戰的。
一念成魔，墮入魔道便是萬劫不復。
對於神仙來說，沒有人願意墮入魔域。青城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不過，她倒不覺陌生，反而被天邊紅的紫的妖嬈光影吸引，「莫大哥，魔域的光這麼漂亮嗎？像極光！」
「極光？」莫愁低眉一笑，「的確有些像！」
幾千年前，他新任魔君，花盈陪他站在魔宮天台，當時她也這麼說。
他以為她是在寬慰他，不想她竟是從心裡認為這些光漂亮。
魔君的眉眼彎起了好看的弧度。
過了忘川便是魔域。
一踏入魔域，青城便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震驚了。
混沌天幕下是鋪天蓋地的沉重夜色，天邊緋紅淡紫的光影似流淌的風，那是充斥整個魔域的血魔之息。
一輪「血月」撥開雲層照向大地，給地上一團死氣的荒蕪染上了淡淡的紅。
遠處還有冰川、雪原和起伏的山巒。
山是猙獰的黑，一叢叢突兀如猛獸的牙齒。山上汩汩流下的猩紅熔岩，裹著衝天的熱氣，匯成滾燙的河。
勁風掠過雪原帶來的卻是撲面的寒，冷得青城不覺打了個噴嚏。
「冷了吧？」莫愁極其自然地給她搭了一件玄羽織金的披風，那是他在魔域幾千年不曾離身的披風。
是當年的花盈織給新任魔君的。
「還好！」青城吸了一下鼻子，又指著天上一輪血色月亮萬分驚奇，「血月？」
魔君順著她的手指看去，不禁一笑，「那不是月亮，是血魔珠。」
青城回頭：？？？
一隻大鳥呼嘯著從他們頭頂上空劃過，又倏一下隱沒在黑暗中。
莫愁知道，那是巡邏的魔族士兵，「血魔珠是混沌之初留下的靈珠，魔域正是靠著這顆靈珠的支撐才不至於傾覆。」
「哦~」小丫頭似懂非懂地點頭，又抬手替他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髮，「莫愁，謝謝你！」
一隻小手劃過鬢角，鳥兒平靜的眸子里盪起一層漣漪，「謝我什麼？」
謝謝你當年為了花盈挺身而出。
謝謝你為了故人情誼願意留在這亘古荒原。
謝謝你一直這麼照顧我。
可這些話，青城都無法說出口，只輕輕說了一句，「披風很暖！」
魔君也喃喃道：「的確很暖！」
這幾千年，我都是靠著這一絲溫暖熬過來的，本以為相見無望，又誰知緣分匪淺。
雖然知道前路茫茫，我依然無怨無悔。
兩個各懷心事的人離開渡口正準備御風前行。
忽然，天際流雲四起，一團烏壓壓的黑霧排山倒海般向他們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