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兩世花開
凡間第二世。
花盈依然是一名捉妖師。
這一世，她依然是妖的守護者。
在她眼裡，妖是天真的孩子，魔君莫愁是丰神俊朗的莫大哥。
他們身邊還多了一隻叫花香香的小貓妖，莫愁知道這小妖是誰送來的。
凡間十五載。
他日日守著她，她卻笑著說：「我愛的人是天上的星星，每天晚上我仰望星空，都能看到他在沖我眨眼睛，我等他騎著高頭大馬來娶我。」
十五歲生日那天。
鮮衣怒馬的少年公子攔了她的路。
公子玉面花顏，白馬雕鞍，馬頭上還掛了一朵大紅花，活像個接媳婦的新郎官。
花盈瞅著那個拈著一朵海棠花沖她歪頭而笑的公子哥問他：「這是誰？」
未及莫愁回答，那馬上公子探著身子搶先答曰：「吾，名息城，是你這一世的夫君。」
這有點輕薄的笑，落在姑娘眼裡，她卻也未惱，只是撇撇嘴譏諷道：「嘖嘖嘖，驕傲地像只大公雞！」
聞言，莫愁噗嗤一下笑了。
他還未說話，息城已翻身下馬，把手中長劍往地上一戳，怒道：「好你個小丫頭，敢說你哥像只大公雞？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著便跳過去抓她。
花盈笑著跑了，息城也追了過去。她身後，那隻小貓妖化成人形湊到莫愁身旁不無遺憾地嘆了一聲：「唉！她又被別人拐跑了。」
莫愁陰惻惻地瞪了貓妖聲一眼，「是不是你把他帶來的？看老子不先把你這小妖精給捏死。」
他作勢要去抓貓，貓大笑著跑了。
花盈領著息城回來了，小丫頭拈著那朵海棠花垂眸淺笑，「莫大哥，你會成全我嗎？」
「問他作甚？你收了我的花，就得做我的媳婦。是不是莫愁？」息城霸道地把她往身邊一攬，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莫愁並沒理他，而是轉頭問花盈：「你還愛他嗎？」
她有點羞卻堅定地說：「哥哥說，曾經有人給了他一份真心，哥哥沒有參透，如今想來甚是後悔，希望盈兒能夠給哥哥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山高水長真心永在。」
這一世，他在人間陪著她。
而三殿下，他剪了涼初的羽翼，拔了她的毒牙，替花盈絕了後患。
這一世，他們把選擇的權利交給花盈自己。
「你終於把他等來了。」
魔君釋然一笑，把她頭上那海棠果做的簪子取下，替他戴上那朵海棠花，「去吧，風裡雨里，有莫大哥護著你。」
這一世，她依然很愛他。
仙凡戀。
天為媒，地為證，茅屋一間，花樹一棵，他們成親了。
魔君半夜坐在對面的小山頭上，領著一群小妖吃酒，醉了便坐在地上嚎啕，被項晚帶人給抬回去了。
他徹底敗了，從此退出了這場較量隱姓埋名做他的魔君莫言歡。
……
夜深，雲海深處。
鳥兒低頭看著睡在羽翼下的小仙子，指尖溫柔地撫過她如絲墨發，「這就是你過去的故事，如今知道了，又傷心。」
「你是在為我傷心嗎？可我從未後悔過！自那日一別，本以為你會從此幸福下去，誰知天不遂人願。」
「是我沒護好你！」
「自始至終，我都希望你快樂！」
……
那一晚。
魔君從宿醉中醒來，眼前是魔王項晚，他說：「殿下和花盈被天兵帶走了。」
他不顧一切地追上九重天，希望能攔下她……
花盈最終還是跳下了雷台。
雷台是九重天上眾神聞之色變的戒神之台，台下有九霄雲雷組成的雷法大陣，任何神仙掉進去都只有灰飛煙滅永不超生。
記憶在那一瞬定格，姐姐站在雷台之側回首問他，「莫愁，我是不是特別自私？」
「不是的，姐姐！」
他的喊聲里，一片冶艷的海棠花盛放在九霄雲雷大陣，紅色花雨自陣中飄出漫卷九天，那是她被萬千雷霆誅去的血肉。
「花盈——」
莫愁化出真身衝破層雲闖入陣中，雷陣中霎時飄起血色霧靄，那是他掉落的血珠，可他依然不退縮，縱使粉身碎骨，他也要尋到她。
當他找到她時，花盈的神魂已經被雷擊得支離破碎，整個人彷彿透明一般，只有心間縈繞著一滴似有若無的清露。
她像一縷隨時會消散的清氣。
他悲鳴一聲，銜起那滴清露便向陣外衝去。
紫色閃電劃破混沌洶湧的雲層打在他身上，穿透他的翅膀，都不如心間的痛更猛烈。
他恨自己沒有護好她，恨自己沒有早一些拉住她。
可惜，他也被困在了陣中。
眼看他們就要被團滅在這雷法大陣之中，那雷陣竟隱隱透出一縷天光。
籍著那一絲光亮，他銜著那滴清露飛出重陣，向下界而去。
後來，他才得知。
當日，雷部天尊不忍他們喪生陣中，命人放他們下去。
五方雷帝三十六雷神開天闢地以來第一次合力逼停雷陣，這才放出了一條生路。
天尊自那日後便開始閉關。
含光山上。
海棠花開的正荼蘼。
海棠樹下來了一位絕美上神。
上神看著他手中的清露突然問道：「一別千年，仙子別來無恙？」
說完，上神用指尖輕輕觸了一下清露，那清露便「倏」地一下化入她的指尖，消失了。
上神一愣，隨之又一笑，對他道：「這就是天意吧？」
見他不明白，便又對他說道：「放心吧，她以後是我的女兒了。」
聞言，他喜極而泣長跪塵埃叩謝上神重生之恩。
再後來，她出生在九重天。
他高興得像個孩子。
可是，看過上神的信，又沉默了。
信上只寥寥數語：「仙子重生，小女青城，舊情刻骨，寢食難安。今已封了小女前世的容貌和記憶，再見已是路人。」
「忘了好！」
他輕輕一笑，眼圈泛紅。
信在他手中燃起青色火苗。
一同被燒掉的還有他們的過往。
……
翌日。
魔君自掌心化出一隻金簪，那是他曾經送給她的如意簪。
「如意。」魔君輕喚一聲。
海棠精唐如意砰一下跳出來，渾身閃著妖艷的紅光，小妖精看著他低眉順眼地應了一聲「主人」。
「去吧，好好照顧她。」
……
冥冥中似有天意。
幾千年後。
他被她的喚神咒拘到了千華殿。
他一眼便認出了她。
她與他打得不可開交，只為了搶回那隻小妖精。
夜靜更深。
唐如意，緩緩飄來，泛著幽幽紅光，「主人，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