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只有痛
涼初的話說出來輕飄飄的，回眸一笑也極盡溫柔，在莫愁眼裡卻是淬了毒的刀。
這蛇蠍女人談笑間便把莫愁又折磨個半死。
他極盡所能地剋制隱忍終還是痛呼出聲，看著花盈被嚇到，他的心也如針扎般痛起來。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恨自己沒用，尋了她千年，卻只能給她肝腸寸斷。
花盈眼睜睜地看著莫愁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卻想救救不得。
她哭喊得嗓子都啞了：「涼初，我求求你不要念了！不要念了，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我從未與你要過什麼。」涼初住了口，看著花盈巧笑嫣然，「是你想答應我什麼？」
「我明白了，是我欠你的，一直以來都是我欠你的！我才是你的目標，對不對？」事到如今，花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你放了他吧，你提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好！你若失信我便讓他活活痛死。」涼初拍了拍手，除了他們的鎖鏈。
「莫愁！」花盈跌跌撞撞跑過來抱住他。
莫愁一身血色，冷汗淋漓，依然笑著替她擦掉臉上的淚水，「你不該答應她，莫大哥不痛的，真的，別哭了。」
他這樣說著花盈越發哭得厲害了。
「不要哭！」莫愁本就重傷，看著她哭得傷心，心裡一急更猛烈地咳起來。
他又痛得暈了過去。
……
回想當年夢魘般的經歷，魔君緊緊抿著唇，壓抑著心中的怒火。
那徹骨的痛，現在想起都不寒而慄。
「那是我第一次嘗到魘魔圈的厲害，在咒語的加持下，我頭痛欲裂，維求速死。」魔君低了低頭。
想不到背後竟是這麼慘烈的故事，青城又摸了摸他的額，「一定很痛吧？」。
「不痛。」他輕輕撫過她的小手。
她的小手微微發抖，手心也濕濕涼涼的，浸滿了汗。
他的痛她感同身受。
青城慢慢抽回手，不敢再看他一眼。一直以來她都以為他是個呆鳥，也未曾料到前世他們之間竟牽扯了這麼深的情。
「都過去幾千年了，早就不痛了。」魔君舒了一口氣，倚在一片雲上輕輕鬆鬆笑起來：「傻丫頭，不要哭了，這點痛又算得什麼？」
青城見他笑得輕鬆，只得恨聲問道：「這咒語不是只有一人知道嗎？怎麼泄露出去的？」
「怎會只有一人？這咒語除了姐姐，還有過去管理這魘魔圈的仙官知道啊！」魔君凄然一笑，「涼初是青帝之女，與三殿下訂婚後又做了天后娘娘的近侍女官。想要問一個魘魔咒還不容易嗎？魔，在神的眼裡本不配活，又有誰在乎她要做什麼？」
「因為那個魘魔圈，我成了涼初要挾花盈的工具。她先在天后面前栽贓嫁禍花盈，借天后之手把我們一起送去雷台，又找人誣陷我打傷四殿下，把我被關進鎖妖塔，再用我把花盈騙進鎖妖塔，然後在花盈面前折磨我得到她想要的……涼初小小年紀心思之縝密，手段之狠毒，心機之深沉，竟然是一般人都自愧弗如呢！這圈套一環套一環，環環相扣，花盈如何是她的對手？」
「莫大哥，涼初如此為非作歹難道就不怕天庭法度嗎？」青城過去也聽過很多三殿下的故事，她只聽人們譴責三殿下，卻不想涼初竟是如此不擇手段之人。
「她是青帝之女，天后近侍，三殿下未婚的妻子，誰會懷疑她？誰敢懷疑她？說了又有誰會信？」魔君從未有過如此悲憤意難平。
當年竟是真的受了莫大的委屈。
當年鎖妖塔里一別。莫愁再醒來時已身在謝柔的清鏡殿了，是四殿下堅持去天后那裡求情，他才被赦出鎖妖塔。
花盈因打碎琉璃盞，思過期間擅自逃離，又拒捕打傷涼初仙子，數罪併罰，被貶下凡間受十世輪迴之苦。
「花盈真的打了涼初嗎？謝柔說她犯了錯被貶下凡，就是指這次嗎？」青城問道。
「她怎會犯錯？一切不過是個借口。是涼初用我做要挾得來的借口。是我拖累了她，我一直很抱歉！」
莫愁看著她的臉緩緩說道。
這是他一直想對她說的話，時隔幾千年，他終於能夠心平氣和地說出來了。
「莫大哥，其實你不用自責的，或許在花盈心裡，你是她最重要的朋友，或是最親的親人。再者，即便沒有你，還會有別人，涼初她不過是尋一個借口罷了。」青城寬慰他道。
最重要的朋友？最親的親人？從來不是最親密的愛人。
魔君緩緩點頭，彷彿終於明白了什麼，「她說過，我是這個世界里她最親的親人。」果然如此，前一世，這一世皆如此。
魔君低頭笑笑，繼續說：「涼初得不到三殿下，就不擇手段地去迫害別人。赤霞仙子是，花盈也是，我也是。一切都不過是因為她的執念，因為她想得到那些本不屬於她的東西。」
「的確可悲！」青城點點頭，「感情本是兩情相悅的東西，就像我喜歡帝君，可得不到回應也就罷了。誰還能強迫誰？奪來的心又怎會捂熱？可嘆涼初竟不懂這個理。」
「別拿自己和那個蛇蠍女人比，你跟她不一樣！」魔君把手放到她的頭上輕輕揉了揉，「她就是一條毒蛇。跟你比，她永遠都不配！」
「能有什麼不一樣？不過都是得不到而已。」青城的心有些痛，眼睛也有點失神。
「我們不探討你和帝君了。那個大冰塊不值得你為他費心。」魔君笑著把話題岔開。
「那，花盈後來真的就在凡間過了十世輪迴？」青城又問道。過去很多故事都沒說花盈最後去了哪裡。
「沒有，花盈被貶，三殿下怎會善罷甘休？他原本在軍中，一聽說花盈被貶，就火急火燎地趕回來了，然後也跟著下凡了。」
說到三殿下，魔君語氣輕鬆起來。
「三殿下也下凡了？看來他是真的愛花盈。」青城瞭然一笑，原來他愛她不是一時任性。
魔君輕輕一笑道：「是啊，他不肯放手，可是涼初又怎會放手？這一世他們在凡間悲劇收場。」
「悲劇？他負了花盈？」
青城的小心臟驀地一顫，魔君卻笑道：「不是他負花盈，是花盈打死了他。」
「啊？」青城一聽更是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