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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太后(一)

  雖然有很多事情年節期間辦不了,但該做的準備都已經做好了。臨近年關,宮裡熱熱鬧鬧準備過年了。

  臘月二十八日,聽雨帶來了薛太后的消息,徹底打破了過年的喜慶氣氛。

  「父后病著,為什麼一直不來報?」

  薛太后自元晗登基之後,一直在宮內禮佛,除了除夕和中秋,別的日子一概不見人。元晗每日都只能在宮外請安,由聽雨轉達。

  算起來,已經數月沒有見到薛太后的人了。

  現在聽雨腫著眼睛說,薛太后病重,請元晗去見最後一面。

  元晗霎時覺得腦子一嗡。

  顧不上想太多,元晗連忙命人將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召回宮中,為薛太后診脈。

  慈寧宮的內殿,燭火昏暗,瀰漫著一股腐朽的味道。薛太后雙目緊閉躺在床上,如果不是錦被之下尚有起伏,幾乎都以為他已經去了。

  元晗坐在床邊,輕聲喚道:「父后?兒臣來看你了,父后。」

  薛太后紋絲不動。

  「聽雨!」元晗低聲怒喝,「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不傳太醫也不來稟報朕?」

  聽雨跪在地上:「太后自入秋以來,身子便不太好。只一直不允許奴才請太醫,也不讓告訴陛下。先帝去了這兩年,太后一直鬱郁,此番,也是存了隨先帝而去的意思。」

  元晗握著薛太后枯瘦的手,久久不語。

  對於薛太后,她一直心存孺慕之情。薛太后對她的關愛,甚至超過了她名義上的養父和賢君。

  直到先帝駕崩,元晗才知道生父是薛太后害死的。後來又有了登基大典上的刺殺,雖然薛太后臨時反悔,但終究是存下了隔閡。

  登基后薛太后不願見她,她也不強求,甚至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境去面對薛太后。

  現在,薛太後到了生死彌留之際,那些隔閡反倒全都消失,只有那些溫情脈脈的過往。

  元晗垂眸不語,在場的人也都不敢說話。大殿里的空氣,似乎都要凝固起來。最終,太醫的到來,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為首的人正是樓院正。

  元晗讓開薛太後身邊的位置,樓院正搭上了薛太后的腕脈。元晗起身出了內殿,外面冰冷的空氣夾雜著雪花,隨著呼吸涌到元晗身邊。

  伴著雪花一起的,還有匆匆趕來的衛蘊冬。

  「陛下?」

  元晗抬起眼,衛蘊冬頭髮有些散亂,可見是匆匆挽就。厚重的大氅下是輕便的常服,都在昭示著主人的匆忙。

  元晗伸手去握衛蘊冬的手,原是想給他暖手。沒想到一觸之下才發現,自己的手冰涼冰涼,沒有半點溫度。

  剛想放開手,卻被衛蘊冬一把握住,將手爐塞進她的手心。

  「太后病了,陛下可不能病倒了。」

  元晗握著他的手爐,搖搖頭又點點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樓院正從內殿出來,元晗回頭望去,看不清她的表情。

  「陛下,太后終日憂思,鬱結於心,病已入心脈。臣已為太后施針,但……」

  欲言又止的語氣,元晗也猜到了結果:「直說吧。」

  「請陛下恕罪,臣等無能。太后就這幾日的光景了。」

  儘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聽到這個結果,元晗還是心中一痛。她微微後退一步,似是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衛蘊冬在她身邊搭手一扶,幫她重新站定。

  元晗深吸一口氣:「朕知道了,你們儘力去做吧。」

  樓院正領命退下。

  元晗脫力一般靠在牆上,看著檐下紛揚的雪花,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

  沉默許久,元晗還是開口:「登基大典上那場刺殺,對父后,我其實還是有怨的。不論母皇如何對他,我對他都是真心尊敬的,為什麼要勾結外人這樣對我。可是現在看到他病重躺在那裡,我什麼怨都沒有了。他畢竟是照顧我多年的父后,我希望他能好起來,真的。我還欠他一句道歉。」

  因為薛太后病著,除了除夕的祭祖,所有的宴請活動都取消了,皇宮之中一片寂靜,和喜慶的裝扮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慈寧宮中,太醫進進出出,只留元晗與衛蘊冬侍疾。薛太后吃了幾日的葯,終於在年初四這一天醒了過來。

  「陛下,」聽雨跌跌撞撞進來稟報,「太后醒了,請您進去一趟。」

  元晗立時起身,朝內殿走去。大殿里瀰漫著濃重的藥味,以及終日里不通風沉積下來的味道。

  元晗奔到薛太后床邊:「父后。」

  薛太后睜開眼,伸手讓聽雨扶他坐起來:「陛下這幾日一直在慈寧宮?」

  元晗握住他的手:「父后病著,兒臣侍疾,是分內之事。」

  薛太后撐起一個虛弱的笑容:「哀家以為,陛下心中已經起了嫌隙。」

  「父后!」元晗叫了一聲,「兒臣幼時,父后的照料,兒臣銘記於心。」

  薛太后又笑了笑:「那哀家要讓陛下失望了。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哀家今日要和陛下說的話,恐怕陛下不會想聽的。」

  「只要父后好起來,兒臣什麼都聽。」

  薛太后摸了摸她的臉,笑著搖搖頭,對身邊的人說道:「你們都退下吧,哀家有話要單獨和陛下說。」

  元晗遲疑地看向樓院正,只見她搖搖頭又點點頭,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薛太后大限將至,這些話可能就是遺言了。

  薛太后看見她們的小動作:「哀家的身子自己清楚,有什麼不能說出來?不過是生老病死之事,到了哀家這個年紀,早就看開了。」

  事已至此,薛太后的話是必須要聽了。元晗吩咐道:「你們都去殿外守著,無詔不得入內。」

  一眾宮侍、太醫如潮水般退了出去,大殿里除了薛太后與元晗,只剩下聽雨了。

  「聽雨,你也出去。」

  「主子?」

  元晗的心一沉。連聽雨都要迴避,想來是怕他知道後會被元晗滅口,可見接下來要說的是怎樣的秘密。

  「出去吧。」

  聽雨不情不願行了一禮,退出大殿,殿內徹底沒有了閑雜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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