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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計劃(四)

  「告訴他儘管去,出了事我替他兜著。」

  張疏桃不傻,聽了這話更不敢去了。可李順容派來的人在門口等著,張疏桐又不管他,只能硬著頭皮跟人走了。一路走一路想著,無論如何要離李順容一丈遠。

  他這個想法根本沒機會實現。

  湖心亭位置很小,領路的人把他送到了就離開了。李順容身邊的宮侍們也都遠遠地等著,亭子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坐那麼遠幹什麼?本宮又不吃了你。」

  張疏桃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本宮後來聽說了棠貴君向陛下引薦你的事情,本宮也是無心。你若是肯和本宮和解,本宮也向陛下引薦你一次如何?」

  張疏桃驚的跳起來:「不敢,不敢勞順容費心。」

  李陵從手腕上取下一隻鐲子,起身就要拉著張疏桃的手給他套上。

  張疏桃連連後退,直到退到亭子邊的石柱上,退無可退。李陵執起他的手,冰涼的玉石一接觸皮膚,張疏桃猛地一驚,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讓他驚恐的事情發生了,李順容順著他這若有似無的顫抖的力道,往湖裡栽去。絕望的情緒在張疏桃的心裡蔓延,幾乎沒有什麼猶豫的,他也跟著跳了下去。

  岸邊頓時喧鬧起來,有喊「順容」的,有喊「少爺」的,還有喊「救人」的。湖心亭離岸邊還有不少距離,侍衛們下餃子一樣跳進湖裡。

  按照計劃,李陵只需要跳進湖裡,解決掉自己的「身孕」,順便嫁禍給張疏桃就可以了。他自己會水,湖底還有暗衛接應,出不了什麼大事。

  可張疏桃這些日子被張疏桐一頓恐嚇,精神一直緊繃。看見李陵跳進湖裡,第一反應就是他不能出事,至少不能在和自己單獨相處的時候出事。

  所以他也跟著一起跳了下去。

  張疏桃恐懼之下,甚至忘記自己根本不會水。冰涼的湖水漫過口鼻,張疏桃狠狠嗆了幾口水,求生的本能讓他緊緊抱住身邊的人。

  李陵會水,也僅僅是能游一段。現在拖著這個亂舞亂蹬的人,也完全無法發揮。最後一次露出水面吸了一口氣后,李陵被張疏桃徹底拽進水中。

  二人咕咚咕咚喝了不少水,都有些昏昏沉沉。水底的暗衛適時浮起來,託了二人一把。新鮮的空氣灌進胸腔,李陵的意識清醒了幾分。

  張疏桃依舊牢牢掛在他身上,像一捆把他五花大綁的繩子,讓他絲毫不得動彈。二人掙扎中,離湖心亭已經有了些距離,侍衛們正在奮力游過來。

  為了不讓侍衛看出端倪,暗衛托著他們換了口氣,就再次沉入水底。李陵閉眼屏息,任由自己往下沉。

  不知過了多久,嘈雜的聲音終於到了身邊。

  「李順容沒事,張公子也沒事,快傳太醫。」

  含光殿的偏殿中,樓院正為李陵診完脈后,面色嚴肅地回話:「陛下,李順容受了些驚嚇,臣已經開了方子,應當沒事。只是,孩子保不住了。」

  在場的人都抽了口氣,元晗倒還算平靜:「張公子如何了?」

  樓院正皺眉:「張公子驚嚇過度,又落了水受了寒氣,現在高燒不止。」

  元晗摩挲著椅子的扶手,面色陰晴難辨:「誰來給朕說說,今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茯苓先站出來:「回陛下,主子前些日子,嗯,同張公子有些誤會,今日出門前囑咐我找了一隻玉鐲子,說要送給張公子,化干戈為玉帛。」

  「你們這些做奴才的,就讓有身孕的主子一個人在湖心亭?」

  福熙宮的一干宮侍都跪下:「陛下饒命。」

  元晗不耐:「然後李順容怎麼落水的?」

  依舊是茯苓答話:「奴才們都在岸邊,只遠遠看見,順容要將鐲子給張公子戴上,但是張公子連連推辭。二人拉扯中,就到了湖心亭的邊緣。然後不知怎的,就都落水了。」

  人群中有極小的聲音:「彷彿是張公子推了順容一把。」

  茯苓說話很委婉,但聯繫到最近棠貴君與李順容火星四濺的關係,所有人都猜測,李陵的落水與張疏桃脫不開干係,可是沒有人敢說出口。

  元晗臉色鐵青:「查,給朕好好查。」

  正想讓衛蘊冬去查,這才發現,她擔憂衛蘊冬思慮過重,讓他回了長樂宮,並不在含光殿這邊。即使在,也不便讓他去查。張疏桐是涉事人之一,梁辰剛剛生了孩子精力不濟,份位最高的只有衛莞了。

  衛莞也想到了這一點,目光晶亮。

  「衛順儀,這件事就交給你去查。」

  「臣侍遵旨。」

  讓衛莞查這件事,不僅僅是因為他在剩下的這些人里,份位最高,而是他足夠有野心。換了別人,或許礙於張疏桐的威懾,不敢在張疏桃身上下力氣查,元晗嫁禍的目的就達不成了。

  衛莞有野心有家世,張疏桐是他往上爬的阻礙,他必然不會手軟。由他來揭開這個「真相」,最為合適。

  元晗並不想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她更多的要應付接下來御史對張家的彈劾。不過多吩咐了兩句,便離開了。

  李陵和張疏桃分別被抬回了福熙宮和臨華宮。

  按照計劃,李陵需要一直「昏迷不醒」,在張家分崩離析之後,再出言澄清張疏桃的清白,保他一命。否則單單「謀害皇嗣」一條,足夠張疏桃死個七八回了。

  李陵回宮后,狠狠喝了一碗薑湯便如常人一樣。出人意料的是,張疏桃受驚過度,或者是自己不願面對這一切,反而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張疏桐有點擔憂:「我怨張家恨張家,也與他沒有太大關係,是不是逼他太緊了,怎麼嚇成這樣?」

  苒兒勸慰:「主子在閨中時,二十少爺也沒少欺負主子,就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罷了。」

  張疏桐搖搖頭:「那時候都是些孩子罷了,算什麼欺負?我與陛下和李順容一起算計他,可比他那時候欺負我惡劣多了。」

  「主子不是打算事後給二十少爺尋一門好親事嗎,也算是補償他了。」

  張疏桐苦笑,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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