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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真相(三)

  茯苓觀言受了十杖,自己降了一級,對於阿福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至於茯苓和觀言的關係暴露,與秋書的反目,都已經不在阿福擔憂的範圍內了。

  「你回去好好養著,陛下沒有追究你和茯苓的事,以後也不會再追究了,你放心就好。」

  阿福指了兩個雜役宮侍抬著軟轎,讓觀言趴著,抬她回將作監。

  觀言聽著阿福的安慰,扯起一個笑容:「小主放心。」

  茯苓是男子,不比觀言身強體壯。受了十杖,昏睡過去。

  阿福讓禾兒給他餵了葯,自己一個人坐在他的床邊。

  茯苓迷迷糊糊醒來,滿室昏黑,床邊坐著的黑影,嚇得他一驚。阿福聽到動靜,轉過頭來。茯苓模糊看見他的臉,不確定問:「縣主?」

  平日里茯苓都稱他為「小主」,只有在這樣不經思考的時候,才會脫口而出「縣主」這箇舊稱。

  阿福也不點燈,黑暗掩蓋了兩個人的表情。

  「你與觀言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茯苓面露驚訝,可是阿福看不見。

  「縣主怎麼會這麼說?」

  「我沒有證據,也不想無故懷疑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

  茯苓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咬咬牙,下了決心。

  「世女在瀋州染病,觀言希望小主能設法救世女回來。奴才知道小主在宮中位卑言輕,對此束手無策,不希望小主摻和進去。」

  觀言是世女身邊的人,一心搭救舊主。茯苓是他身邊的,知道他沒有辦法。阿福並不懷疑茯苓撒謊,觀言和茯苓只是各為其主罷了。換作他與世女易地而處,茯苓也會這麼做。

  阿福長久地陷入沉默。

  廣陵王世女與阿福不同父,對這個妹妹並沒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是畢竟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不知道便罷,知道了總不能坐視不理。

  可正如茯苓所說,他一個六品寶林,在這後宮之中,除了沒有承寵的曲明舒,沒有比他份位更低的了,又要如何救呢?

  「你容我想想,先別讓觀言知道。」

  茯苓見他信以為真,悄悄鬆了口氣。雖然搭救世女難如登天,跟他和觀言的秘密比起來,可能性大得多。

  真相已出,被羈押的霜華露微亂紅都放了出來,回到長樂宮。

  衛蘊冬自然是有話要問的。

  亂紅比不上幾個陪嫁的侍從,只能在殿外等候。

  露微與霜華跪在衛蘊冬身前。露微以額觸地:「是奴才不謹慎,給主子惹麻煩了。」

  衛蘊冬扶起他們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幕後之人以有心算無心,不是你們的過錯。」

  霜華問:「主子真的相信是御膳房的管事做的嗎?」

  衛蘊冬冷笑:「這宮裡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那只是個替罪羊。」

  「可是棠君為什麼要這麼做?」

  這是衛蘊冬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明明在蘭玉軒的時候,張疏桐是向著他這個皇后的,可是為什麼一夜過去,就要相信這樣的無稽之談,保李寶林呢?難道是李陵與張疏桐私下達成了什麼共識?

  想不明白的事情暫時先放一邊,現在長樂宮內部還有個隱患。衛蘊冬問露微:「你在御膳房的時候,是不是真的見過亂紅?」

  提起這個,霜華露微的臉上都露出疑惑。

  露微答道:「奴才並沒有見過亂紅,去向管事要食盒的時候,也並未走遠,一直看著爐子的火候,亂紅若真的去尋奴才,沒理由見不到。」

  霜華也接話:「奴才昨日與素錦一起,伺候太女用膳,並沒有讓亂紅去尋露微要什麼花樣子。」

  「也就是說,亂紅在撒謊。」

  露微再叩首:「當時的情況,奴才順著亂紅的話往下說,才能讓主子置身事外,還請主子恕罪。」

  「本宮知道你是一心向著本宮,只是亂紅這個謊,說的很巧妙,不容易被查實,但稍有不慎就是惹火燒身,他哪裡來的底氣?」

  他不攀扯別人,偏偏將假借李陵名義取葯的茯苓拖下了水,這才攪混了一池水,讓真相撲朔迷離起來。他是怎麼知道茯苓取了葯的?這時候站出來撒謊,目的是什麼?

  衛蘊冬沉吟,半晌才吩咐:「你們下去吧,把亂紅叫進來,本宮親自問他。」

  亂紅得到通傳,理了理衣衫,在霜華露微複雜的眼神中,進了大殿。

  「奴才亂紅,叩見皇后。」

  衛蘊冬並不叫起:「為什麼說謊?」

  亂紅保持著稽首的姿態,語氣中半分不見慌亂:「奴才知道主子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若是要迅速洗脫嫌疑,唯有找出個更有嫌疑的人來。」

  「那為什麼選李寶林?你怎麼知道茯苓在司葯司取了葯的?」

  「茯苓取葯那日,奴才見到陛下身邊的雲岫公子與茯苓說話。雲岫公子說,他近日有些不適,又不想告訴皇上,正巧遇到茯苓,便向他詢問。茯苓正巧取了葯,說製成藥丸后讓雲岫公子去取。」

  「雲岫告訴你茯苓取了什麼葯?」

  「奴才不知,雲岫公子只是說是些苦寒下火的葯。昨日殿中,只能放手一搏。」

  好個放手一搏。

  若是出了半點差錯,這長樂宮上上下下便都要為他所連累。身邊留著這樣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是個大隱患。

  衛蘊冬壓著怒氣:「你想要什麼?本宮不是你的舊主,也沒有什麼忠心護主的說法,那便是想從本宮這裡得到什麼了。你且說吧,本宮能做到的不會吝嗇。」

  亂紅也不拖沓,直言道:「奴才跟著薛更衣嫁進潛邸,作用是什麼皇后心知肚明。奈何薛更衣無意爭寵,對奴才也喜愛不起來,奴才只能另尋出路。」

  這宮裡的男人,左不過是想爬上龍榻,一夜飛上梢頭變鳳凰,他的目的衛蘊冬早有預料。亂紅即便獲寵,也只能從最末等的八品更衣做起。

  他這樣心思深沉的,並不是元晗喜歡的類型。讓他入了後宮,也是個隱患。

  衛蘊冬心中想著,面上安撫道:「不管你動機是什麼,總是有些功勞的。現在時機不對,待過些日子,能不能抓住機會就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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