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監國(三)
借著元暘敲打了上面的三位皇女,元晗還有即將成年的十八皇女元顯的事情。
元顯六月初就滿十六歲要出宮建府,但是王氏徐氏定罪、元晗大婚、行宮避暑,一樣接著一樣,元顯的事就被混忘了。元顯的父君入宮多年,只是個從五品美人,多年無寵。
這次如果不是元晗缺人,把這些皇女們挨個算了一遍,怕是也記不起元顯的事情了。
「阿福,宣工部尚書高定賢進宮。」
宣召這樣的事情,自然有宮人去做。阿福傳完話,又進來稟報:「殿下,薛晴將軍和衛舒都尉求見。」
元晗算了算,應當是徵召的旨意下達,二人來謝恩的。
「讓她們進來吧。」
薛晴與衛舒聯袂而來,都換上了武將的服飾。二人行禮謝恩后,元晗問了幾句閑話,便讓她們回去了。
高定賢這個工部尚書是六部尚書里最年輕的一位,能在這個年紀坐到尚書的位置上,都不簡單。元晗不過是傳召,她三兩下便想明白了事由,在元晗問起京城的空宅子時,從懷裡拿出了京城的輿圖。
元晗看著這張輿圖,京城一百零八坊,不僅空宅子、收歸官有的土地,連東西二市的鋪面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既然有現成的得用之人,元晗也不耐自己慢慢查看,直接問道:「本王的十八皇妹已經成年,她的府宅,高大人可有什麼建議?」
高定賢一臉的瞭然,指著緊連外三坊的群仁坊、祥仁坊答道:「此二坊緊鄰外三坊,群仁坊里有一處院子,乃是原左威衛中郎將馮祖的舊宅。武將的宅子沒什麼好的景緻,就是有一處跑馬場值得一提。還有祥仁坊的這處宅子,是原御史台諫議大夫曹恩的舊宅,面積有些小,但是修建時花了不少心思,空置也不算久,稍稍修整便可。」
聽了高定賢的介紹,元晗愈發覺得這位高尚書是個妙人。
這兩處都是四品官的宅子,一文一武,不在外三坊內,卻也不遠。隨意挑一處賜給元顯,都既顧及了元顯的喜好,看上去姐妹友愛,又不會傳達出什麼不該有的信號。
元晗心中滿意,卻又出了個難題:「剛剛上任的左威衛將軍薛晴和右威衛都尉衛舒,都是此次隨行保護本王的功臣。本王想給她們也賜一處宅子,高大人有什麼建議?」
高定賢沉吟了片刻,在輿圖上掃視一圈,終於指著弘仁坊道:「弘仁坊里有兩座空置的宅子,面積都不大,左右相連,可以打通合併一處。薛將軍出身薛家,此處雖然離外三坊不近,可是靠近坊門,若是有什麼急事,快馬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能到運仁坊薛府。」
「至於衛都尉,」高定賢皺了皺眉,「若是不需要離外三坊近的話,在升義坊有一處大宅子,給衛都尉做府邸非常合適。」
元晗對她這個人愈發滿意,連薛晴和衛舒在薛家和衛家的身份地位都查清楚了。
薛晴是薛家的義女,勢必要常常回府,所以哪怕麻煩一些,也要選了弘仁坊的兩處宅子並作一處。而衛舒只是衛家的旁支,她更注重自己的宅子,所以武將雲集的升義坊更適合她。
這樣的人才,怎麼就放在工部尚書的位置上了?
元晗點點頭:「十八妹的宅子讓她自己去挑,薛晴和衛舒的宅子工部就準備起來吧。」
高定賢領命退下,元晗叫了當值的梁玉起草詔書,賜了宅子給薛衛二人。又命人宣十八皇女來問話。
大周後宮三品以上的君侍才能居一宮主殿,元顯的父親住在流華宮的側殿中。本該出宮建府卻被遺忘的元顯,依舊住在流華宮中。所幸流華宮主位唐順華和元顯的父親齊美人都伴駕去了避暑行宮,倒是沒有什麼不便。
齊美人離宮前,父女二人正為出宮建府的事發愁。有心去求一求泰初帝,可是齊美人多年無寵,根本無法得見天顏。就連主位的唐順華,也難承寵。
父女二人一籌莫展。
元顯聽到有宮侍傳話,安親王召見,不禁大喜過望。但在跟隨宮侍前往御書房的路上,心中又不免惴惴。
元晗與元顯年紀相仿,這一年時間裡,元顯聽到的元晗的事情都是從齊美人處得知。後宮君侍對於前朝的事情所知難免不盡不實,於是在元顯聽來,便是元晗弄死了徐晶,連王貴君的娘家都被連根剷除了。
一個喜怒無常睚眥必報的形象,樹立在元顯心中。
現在手握監國大權的元晗召見她,她一邊狂喜自己的宅邸有了著落,又一邊擔憂萬一觸怒了元晗會有什麼後果。
阿福報十八殿下到了殿外的時候,元晗放下筆,示意請人進來。元顯十分乖覺,進門先行大禮拜見。
元晗微微側身,受了半禮,又親自扶她起來坐了,姐妹二人對坐喝茶。
「十八妹本該這個月就出宮建府,可是這一樁樁事兒居然耽擱了,還望十八妹諒解。」
元顯立即受驚一般從椅子里彈起,連連擺手:「十五姐千萬別這麼說,母皇日理萬機,十五姐又身負監國重任,臣妹這點小事不值得勞煩。」
她的話雖然直白,卻比元暘中聽得多。元晗也不繞彎子,拿出兩張府宅的平面圖:「我剛剛召了工部尚書高大人商議你的府宅,你看看可還中意。若是有什麼不確定的,你親自出宮去坊里看,我已經著人和坊正知會了。」
元顯看了看圖,聽元晗說,祥仁坊的宅子空置不久無需太大修整,直接就道:「就這處吧,臣妹現在不適合住在宮裡,越早出宮越好。」
成年皇女長住宮中的確違制,元晗知道她現在的尷尬處境,不再多說,只是吩咐工部加緊收拾這處宅子。又和她閑聊了幾句,看她不似方才那麼緊張,這才聊到授官一事。
元顯覺得這位皇姐,言辭溫和,不似父君說的那種心狠手辣之人,戒備之心漸漸放下了些許。
「你也到了授官的年紀,可有什麼心儀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