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宴會(二)
說完正事兒,墨兒調侃道:「奴婢看見有幾家公子生的頗有些花容月貌,主子的正君還沒著落,要不要考慮考慮?」
元晗在她頭上敲了一下:「我娶左相一系官員家的公子,嫌自己命太長不是?再說,我已經決定要娶崇兒了。」
捲入奪嫡之爭,失敗者多半沒有什麼好下場。
「楊公子活潑單純,未必能在皇室中活的好。」
這個道理元晗也知道,所以她要當面向楊崇說明身份,請他許嫁。倘若他仍願與她共度一生,她必然要全力護他周全。
元晗二人說著話,遠遠看見一白衣公子向這邊走來。之所以選在涼亭,不過是視野開闊,防止隔牆有耳。現在看見有人過來,主僕二人立即停止了交談。
「十五殿下。」
來人一身白衣,沒有戴帷帽,精緻的眉眼在昏暗的光線下依舊熠熠生輝。正是張疏桐。
墨兒自覺退開幾步,到一邊替她們望風。
「張公子。」
「多謝殿下出手相救。」張疏桐說著,再次行了一禮。
元晗側開身,受了他半禮:「不過是舉手之勞,公子無需掛懷。」
張疏桐咬了咬唇,一臉的欲言又止。
元晗知道,凡是「當講不當講」,或者這種表情的,接下來說的多半不是什麼好話。元晗想當做沒看見,可張疏桐不等她問,自顧自說了出來。
「在京郊驛站之時,殿下遺落了一枚玉佩,恰好被我拾得。當時以為殿下是琰州韓氏的後輩,便托母親派人轉交了。」
直到這時,元晗才發現玉佩不見了。這塊玉佩是和君賜下的生辰禮,雕刻成寶瓶形狀,寓意平安。她覺得甚是精巧,便佩在腰間。
丁影是侍衛,墨兒是僕從,沒有人替元晗管理這些衣物配飾,一直就沒人發現玉佩已經遺失。
貼身之物不能等閑視之,況且還是和君賜下。元晗追問道:「那玉佩現在在何處?」
「母親近日事物繁忙,玉佩尚在母親手中。待我回家稟明母親,取了玉佩送還給殿下。」
一想到玉佩在張家主那裡「過了明路」,元晗就一陣頭疼。女子的玉佩,落在一位公子手中,光是這個事實就能讓無數人浮想聯翩了。
「這塊玉佩乃是父君賜予我的生辰禮物,若是遺失,難免對長者不敬。勞煩公子請張家主將玉佩送還於我,必當有重謝。」
張疏桐也沒想到,這塊玉佩有這麼大來歷,心中更是有底。
「不敢當殿下重謝。」
說完這些,張疏桐再次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待他走遠,墨兒十分自責:「是奴婢不細心,連殿下的貼身玉佩遺失都沒發現。」
元晗搖搖頭:「我自己都沒發現。就是不知道這個張疏桐到底想做什麼?」
心裡惦記著玉佩的事情,元晗無心再留,和元昊告罪,先行離開。
元昀也帶著王君張氏回了府,找個借口支開了張疏桐,獨獨留下了十三公子。
王君張氏柔聲問:「楓兒,你說十四弟與十五殿下有些淵源,是怎麼回事?你細細說與我聽。」
十三公子張疏楓偷偷看了一眼元昀,發現她也正眼含笑意地看著他,當下臉色一紅。王君將他這點小動作看在眼裡,心中發苦。
自己嫁入豫親王府多年,一直無所出。母親這次將十三十四兩位庶弟送進京城,名義上與他做伴,實際上有什麼打算張疏檀心裡一清二楚。
可是心裡清楚歸清楚,看著庶弟與妻主眉來眼去,又怎能好受?
但眼下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妻主問起十四弟與十五殿下的過往,必是有所考量。於是出聲打斷張疏楓的綺思:「十三弟?」
張疏楓回過神來,這才紅著臉將兩次客棧里的相遇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元昀聽完,沉吟不語。張疏檀不打擾她,親自送了張疏楓回客院。回到正房的時候,元昀已經洗漱收拾完畢,斜倚在床上等著他。
張疏檀面色微紅,除了外衣,依偎過去。
一番雲雨之後,元昀握著張疏檀的手,問道:「母親可有說過,這次接了十三弟十四弟進京,是不是要為他們相看妻主?」
張疏檀手心一僵,元昀說的母親,自然不是泰初帝,而是張家主。
該來的總躲不掉,張疏檀隨即放鬆下來,慢慢答道:「臣侍入府多年無所出,有違陛下與殿下的期許。母親的意思,是想讓,十三弟入府,為殿下開枝散葉。」
讓張疏楓入豫親王府,是元昀早就料到的事情。而且將他記在正夫名下,明顯是沖著豫親王府剛剛空出來的側君之位。
張氏逐漸式微,若不是大家族底蘊深厚,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恐怕也輪不到張氏坐這個正君。一個記在正夫名下的庶子,除了樣貌一無是處,也敢肖想豫親王側君的位置。
不過,有了張疏桐和元晗的這一樁事,想讓張氏舍了這個庶子出去,少不得要拿側君之位安撫一二了。
於是握緊了張疏檀的手:「委屈你了。」
這便是默許了張家主的打算了。張疏檀鼻尖一酸,幾乎落下淚來:「殿下不棄臣侍無所出,待臣侍如初,臣侍已經萬分感激了,又怎麼會有委屈呢?」
原以為談完了張疏楓的安排就已經算完了,沒想到元昀繼續問:「母親對十四弟是怎麼打算的呢?」
還有張疏桐的事?難道殿下還看上了十四弟打算一起收了?張疏檀驚疑不定。
豫親王府有兩位張氏出身的公子,一嫡一庶,兄弟共侍一妻,尚不算顯眼,再多一位恐怕就不妥了,皇上也不會同意。
「母親沒有同我說過對十四弟的安排,不過十四弟與十三弟年歲相仿,也是到了出嫁的年紀了。」
元昀聽完,並不知道張疏檀心裡在想什麼,接著他的話說道:「母親如果打算為十四弟尋一個妻主的話,本王倒是有個人選,檀兒去探望母親的時候不妨提一提。」
原來不是看上了張疏桐,張疏檀放下心來,問道:「殿下說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