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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疏桐(一)

  吩咐看好門口的人,管家帶著兩個家僕進了張疏桐的房間。

  很快,房間里傳來相似的,出了口卻又被壓在嗓子里的尖叫聲。一時間,所有人都往屋裡看去。

  驛站的房間都很相似,在門口看進去,一覽無餘。從茶具被褥和窗邊放置的瑤琴上,可以看出來這是一位公子的閨房。

  令人忍不住尖叫的,也是令張疏桐驚恐到失態的,是床邊倒著他的貼身侍從,而侍從的身下壓著一大片血跡。

  元晗也吃了一驚。小小的驛站里居然出了人命?

  大雪封路,這裡沒有外人。最可疑的要數十三公子了,他和張疏桐不對付很久了。但是一位大家公子,真的有能力有膽量殺死一個侍從嗎?怎麼這麼巧就在她上樓的時候,張疏桐發現了屍體受到驚嚇?是針對她的陰謀嗎?

  一時間,元晗的腦子裡轉過無數念頭。

  屋子裡,管家大著膽子湊過去,卻發現眾人以為的「屍體」,面色紅潤,呼吸綿長,顯然還活著,而且好好地活著。頓時鬆了口氣,呵斥道:「叫什麼,人沒死。看上去是暈過去了。」

  聽見不是出了人命,眾人懸著的心都放下一半來。兩個跟著進去的家僕,這才湊過去,把那侍從挪開,又是掐人中又是喂水的,忙活半天,總算是把人弄醒了。

  侍從醒過來,和張疏桐的反應如出一轍,只會嚎哭,問什麼話都是搖頭。

  管家氣恨,猛地一拍桌子:「再哭就把你發賣出去!」那侍從依舊是抽噎不止。

  「苒兒嚇壞了,還是我來說吧。」被眾人架住的張疏桐突然開口,聲音沙啞,不復從前的清亮。

  「苒兒給我放好熱水去鋪床,我正要沐浴,就聽見他尖叫一聲,倒在床沿。我湊過去看,他身下一大片血跡,我以為……」

  以為什麼就不用說了,在場所有人都以為苒兒被人殺害了。但是現在看來,他只是被嚇暈過去了而已。

  那血跡是怎麼回事?

  元晗看了丁影一眼,丁影會意:「可否讓我看一下現場?」管家臉色難看,還是側身讓開。

  丁影走到床邊,摸了摸血跡,又湊到鼻子下聞了聞,斷言道:「不是人血。」

  眾人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她們這麼大動靜,也驚動了驛丞。管家看見驛丞上樓,立即責問:「你們這裡到底是怎麼辦事的?床上一大灘血跡,把我們公子嚇出個好歹來,你們擔得起嗎?」

  驛丞年邁,但也是經過事的人。她徑直走進去,在被褥上一捻,半乾的血跡留在她的指尖,冷哼一聲道:「這血跡新鮮,剛潑上去沒多久,怕是公子們的惡作劇吧。我們剛剛發現,後院有隻雞不知被誰宰了放血,看來就是這裡了。我還沒找你們賠雞呢,你倒還惡人先告狀上了。」

  元晗以眼神詢問丁影,丁影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元晗迅速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這件事情。

  張疏桐的床上不知道被誰潑了雞血,他的貼身侍從苒兒鋪床時發現了血跡,嚇暈過去。張疏桐發現苒兒壓著血跡,以為他被害,衣冠不整地衝出房間,正好撞上了吃完飯上樓的元晗。

  這一切看似合情合理,但是又處處透著微妙的巧合。

  但是現在沒有給她時間細想。

  管家弄明白了事情經過,可十四公子衣衫不整被陌生女子抱了也是事實。家主趕在皇上回朝的節骨眼上接兩位公子進京,必然有一番打算。

  來來回回琢磨幾遍,還是要稟報給家主定奪。看這女子氣度不凡,若是和張氏門庭相當,少不得讓十四公子嫁過去。

  沒了十四公子,還有十六十七兩位,張家最不缺的就是公子了。雖然這兩位相貌才情略遜一籌,但也是頂好的。

  心裡想著,面上向元晗行了一禮,問道:「不知姑娘尊姓?來自何方?」

  這便是盤問門第出身了。元晗半點都不想和張氏扯上關係,於是答道:「在下琰州韓氏,韓悅。」

  「琰州韓氏」幾個字一出口,張疏桐的臉色瞬間慘白,管家的臉色也極為難看。

  元晗心裡很清楚,倘若她是個大家族出身,哪怕是個庶女,張氏都有可能順勢讓她為張疏桐負責,可琰州韓氏不是。

  所以張疏桐的臉色慘白,他很快就想明白自己的處境。

  要麼把在場的知情人全部處理掉,原本該如何還是如何;要麼被家主送去給人做小,在某個官員的后宅里,當一輩子的侍夫。

  在場的人這麼多,還有十三公子在。眼前這個叫韓悅的女子,雖然出身小家族,也不是張氏說處理就能處理掉的,那麼他的命運可想而知。

  管家眼含同情地看了一眼張疏桐,轉而冷著聲音對元晗說:「事涉我家公子的名節,我會稟告家主定奪,麻煩姑娘留下地址,方便拜會。」

  元晗在京城沒有府宅,也沒有交好的朋友,總不能留下宮裡的地址。

  「我在京中並無宅院,準備先在四海客棧下榻,再賃一處合適的院子。」

  這一番話證實了她並非大家族出身,也無族人朋友投靠,除了看上去是個讀書人的身份,並無半點可取之處。張疏桐面如死灰,絕望地閉上了眼。

  管家無奈,又不能把人扣下來,只能冷聲吩咐:「看好十四少爺,再出什麼事情,拿你們是問。」

  一眾家僕應是,更換過被褥后,把張疏桐和苒兒半押半推,送進了房間,門口還留下了兩個健碩的僕從看管。

  元晗帶著丁影和墨兒回到房間,關上門,問道:「丁影,你剛才像是有話對我說?」

  丁影看了看門外,壓低聲音說道:「回殿下,驛丞說死了一隻雞,屬下想起來,晚飯前看到一個僕從悄悄從後院回來,手上拿著一個葫蘆,衣襟上沾著血跡。」

  元晗皺了皺眉:「你是想說他們自導自演了這一出?」

  丁影繼續補充:「那人屬下方才也看見了,就跟在張氏管家身後。」

  張氏自己內部的人,殺雞取血,再嚇唬自家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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