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還能活多久
“那咱們要準備什麽嗎?”她換了個話題道。
他不語,有些奇怪的看著她,唇角微微勾起:“喲,我這太子妃終於有身為當家主母的覺悟了?”
她臉頰有些發熱,忍不住剜了他一眼:“都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咱們要演還不得演全套啊?”
即便他們隻是假成親,但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她還是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的。
他笑了笑,舉杯喝了一口茶,這才慢悠悠道:“你隻管到時候按時出席就行,其他的事情我會交代將夜辦妥。”
她掃了將夜一眼,點了點頭,論辦事能力,她隻服這位。
這事說完就再無他事,她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兒裏。
五皇子的生辰,那她這個做嫂嫂的自然得備一份賀禮。
盡管,很有可能無間會幫她準備,但她還是打算自己也備一份兒。
不僅要送五皇子,連來慶生的所有人,她也打算每人送一份。
盡管前兩日她已經決定不再管無間的事了,但經過昨晚那一鬧,她改了主意。
雖然無間不願意她插手,但單憑鳳妃通過香毒那樣的長年累月的折磨無間,她就看不過去。
無間的身體狀況她非常的了解,尋常大夫根本診斷不出任何的異常。
所以,他即便向千武帝說出實情也不一定會受到重視,更何況連千武帝自己都需要依靠鳳妃的香才能正常的生活。
因此,長久以來,無間隻能靠自己來和鳳妃鬥。
她想幫他,盡自己所能的,不帶任何目的的,純粹的想幫他一把。
想到這兒,她的目光望向了養著毒蟲和藥材的那間屋子,舉步走了過去。
明月城城郊,有座青巒山,山勢險峻,叢林密布,傳說中密林深處藏著不少的毒蟲猛獸。
因此,即便是再老練的樵夫也不敢太過深入其中,隻敢在山的外圍轉悠。
今日,這山裏卻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這二人不走林間小道兒,專在樹梢上健步如飛,大步奔走之下,樹葉簌簌的輕響,但林子裏的猛獸卻嚇得躲在自己的洞穴裏瑟瑟發抖,不敢跑出來像平日那樣的逞威風。
實在是因為這二人身上的氣勢太過駭人了。
此刻,青巒山深處的某地,一座毫不起眼的院落外,二人終於停下了腳步。
為首的是個公子,一身黑衣,長得國色天香,此刻他正一步上前,就要去敲那院門。
眼看他手即將碰到門板上,卻見那木門唰的一下自己開了,有一溫潤之聲自院裏傳來:“喲,無間,不過一年未見,你這小子倒也學了不少禮數啊。”
這黑衣公子便是無間,他輕笑一聲,舉步走進院子,身後的將夜緊緊跟隨。
桂鄂,人稱鬼醫,正坐在院裏的石桌旁,桌上擺著一副棋局,對麵沒有人,他卻同自己下的火熱。
見無間進來他頭也沒抬,手執黑子,目光依舊黏在麵前的棋盤上。
無間走過來徑直坐在他對麵,也不說話,就看著他下棋。
桂鄂終於下不下去了,將手裏的黑子往棋盒裏一扔,眼睛就斜睇過來:“找我何事?”
無間回的言簡意賅:“看我還能活多久。”
桂鄂意味深長的瞥他一眼,張嘴就喚:“青鈴。”
“來了,先生。”正房旁邊的耳房裏有人應聲,很快一個圓腦袋就探了出來。
那人身材幹瘦,唯獨腦袋滾圓,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很是機靈。
他一眼就看到了來客,短暫的愣神之後他朝無間揮了揮手,口裏的話語卻是衝著桂鄂:“先生稍等,好茶馬上來。”
沒等多久,他就左手托著茶盤,右手拎著茶壺的出來了。
石桌挺大,桂鄂將棋盤往邊上推了推,讓少年把茶具茶壺放下。
“無間公子,你可許久沒來了,我們先生還暗地裏念叨了你好幾回呢。”少年放下東西卻並不走,直接同無間閑聊起來。
無間隨手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看著少年露出溫和笑意:“前段時間在忙,剛回來。”
少年笑了笑,剛準備說點什麽,就聽桂鄂一聲輕斥:“你這小兔崽子,讓你熬的湯藥熬好了嗎?就知道在這兒偷奸耍滑。”
“先生,我可沒偷懶。”少年不滿的回了句嘴,但還是立馬衝無間笑了笑,轉身就要回耳房。
剛走沒幾步,他又蹬蹬蹬的跑回來,將桌上的棋盤和旗盒收起來,抱在懷裏這才最終離去。
“多謝,”無間目送那少年消失在耳房門口,這才幽幽道:“他看起來開心多了。”
桂鄂沒說話,自顧自的品茶,好半晌才微微一笑:“不必客氣,這孩子對我的胃口,也是與我有緣了。”
說到這兒,他又抬眼看了一眼無間,麵色帶了絲戲謔:“你最近鬧得挺歡啊,聽說都要娶妻了?”
無間抿了抿嘴唇,沒有接茬。
“行,算我沒問,那就直接把脈吧。”桂鄂知道無間的脾氣,這家夥不想接的話題,那最好就是直接略過不提。
無間點點頭,伸出左手來。
“右手。”桂鄂看他一眼,沒好氣道。
“莫非你的醫術已經退步到這種地步了?診個脈還非得分左右手?”無間不動聲色的諷刺他,卻並不換手。
桂鄂盯著無間看了一眼,目光在他的右臂淡淡一掃,終於放棄了堅持:“左手就左手。”
這脈他診了很久,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才皺著眉頭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他不開口,無間也不催促,隻神色自若的喝茶。
“你倒是淡定,果真境界已到看淡生死的地步了?”桂鄂終於開口,語氣裏帶著點不太明顯的責備。
無間笑了笑,隻吐出兩個字:“結果。”
桂鄂知道,他問的是診脈的結果。
他略一沉吟,還是決定照實說:“比之前短了差不多一半吧,”
說著,他停頓一下,又加了一句:“若你還不收斂,繼續這麽折騰下去,怕是會越來越短。”
無間沒說話,隻捏著茶杯,目光在杯沿上遊移。
“那就是最多還有半年。”他最終緩緩開口,聲音淡淡,叫人聽不出喜怒。
見他這樣,桂鄂有些著惱:“值得嗎?為了那些人把自己搞成這樣。”
無間瞥他一眼,卻不接茬。
桂鄂瞅他半晌,最終歎了口氣:“無間,若你是真心娶妻,那我奉勸你一句,你該惜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