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天道的規矩
“哎，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好不好？這規矩也不是我定的。”
官道上，一輛馬車駛過來，車夫是個黑臉中年人，他正襟危坐，車廂裏有人在高聲嚷嚷。
不過他已經習以為常，充耳不聞，隻認真的趕著自己的車。
馬車裏麵，一名男子，頂著一頭亂發，衣袍鬆鬆垮垮的，臉上髒兮兮的，兩隻手卻白而修長。
此刻，他正瞪著一雙大眼，看著身前的少女。
這少女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容貌清秀，一雙眼睛亮若晨星。
她正有些氣惱的盯著那男子，頗有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和你拚了的架勢。
“那這規矩是誰定的？你別想糊弄我，無間。”說到最後，她已經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了。
一一男一女正是無間和小冬，小冬也沒想到無間會死皮賴臉的纏著她，非要和她一起去京城。
原本她認為，像他那樣臭屁的個性，應該很難開口求人的吧。
不過他也的確沒開口，他隻是拎起那口木箱，徑直走到山下，扔到一輛馬車上。
然後，他也坐了上去。
從此就絕不離開木箱半步，所以，小冬算是被迫要帶著他一起走了。
唉……臭屁的少年，你何時才能長大……
更為可惡的是，明明是無間負責看守木箱，但是小冬卻發現，自從上路以來，箱子裏的書卷正在以平均每三天消失一卷的速度消失著。
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天道的規矩，凡任務開始，贈予的寶物就將會逐步收回，曆來皆如此，你當初簽契約的時候難道沒仔細看嗎？”無間聳聳肩道。
“……”
小冬語塞，當初在無定寺見到那些醫書和秘術的時候她真的是太激動了。
隻覺得報仇有望了，哪裏還顧得細看那契約。
無間說隻有簽了契約才能仔細翻閱，她便毫不猶豫的簽了。
“那契約還在嗎？”小冬問。
“自然已經收回了，你想反悔已經來不及了。”無間雙臂環胸道。
“天道是什麽？”小冬扁扁嘴，既然見不著契約，那換了個話題吧。
“是個神秘組織。”無間答。
“我這書卷何時會被全部收回？”小冬又問。
“按照規矩，是三天回收一卷，直到全部回收為止，之前你每月看一次我都沒給你算上，你應該感謝我。”無間說著抬了抬下巴。
“那我沒看完怎麽辦？”小冬盯著無間問。
“三天一到，就收回，這是規矩，能不能看完，能吸收多少全看你自己。”無間眼都不眨，立刻道。
“天道為何會選我加入？”小冬再換個話題。
“這個問題超綱，你現在等級不夠，我不能答。”無間冷酷道。
“加入天道後，我該做什麽？”小冬又問。
“先做完你想做的事，然後就是接任務。”無間答。
“接任務？”
小冬內心暗歎，天呐，我到底簽了個什麽契約，剛剛才把賣身契拿到手。
這怎麽轉眼就又稀裏糊塗的把自己給賣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天道的契約不是永久性的，完成一定量的任務就可申請與天道解約，此後再兩不相欠，你所學的醫術也全歸你自己。”無間翻了個白眼道。
“那你？”小冬狐疑的看著無間。
“我被慈銘大師選中，助你成事，這是我的任務。”無間彈了彈衣袖，隨意道。
小冬沉默，無間所說的這些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她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
馬車繼續前行，離前麵的陽城越來越近了。
“那我不去京城了，先找個地方住下來。”一個時辰後，小冬抬眼看著無間認真道。
時間緊迫，每三天書卷就會被收回一卷。
原本醫書二十卷，易容秘術五卷，現在已經被收回了兩卷，還好那兩卷她都看完了。
接下來，她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抓緊時間看書。
俗話說的好，磨刀不誤砍柴工，她現在急需磨刀，還要好好的磨。
無間自然沒有異議，說到底，他隻是個幫忙的，這個任務中，主事的還是小冬。
“咱倆的角色得定一下。”眼看就要到陽城，小冬正色道。
“你說。”無間有些煩躁。
“兄妹？”小冬試探著問。
“我沒有你這麽弱的妹妹。”無間嗤笑一聲。
“父女？”小冬咬牙再問。
“……”無間沒說話，臉色黑的已經像鍋底一樣了。
“主仆？”小冬有些猶豫道。
“行，就這個了，咱倆都是本色出演，輕車熟路的。”無間展顏一笑，撫掌道。
小冬卻笑不出來，兜兜轉轉一圈，還是得給人當丫鬟，她這是什麽命啊？
“小冬，快給你家公子梳洗打扮一下吧。”
小冬還在愣神，無間已開口吩咐，儼然已經進入新角色了。
“……”
小冬將銀牙咬的咯咯響，又捏了捏手指，這才取出梳子和銅鏡來。
雖然她平時並不近身伺候寧雨姍的起居，但是好歹有冬梅十三年的記憶。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伺候人還是學的會的。
她手腳麻利的給無間束好發，又給他整理好衣衫。
無間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樣，任她服侍。
小冬挑開車簾向外麵看了看，不遠處一條小河蜿蜒而過。
“請停車。”她衝車夫吩咐道。
車夫應聲拉住韁繩，車穩穩的停住了。
“公子，下來吧。”小冬先跳下馬車，然後衝車上道。
“幹什麽？還沒到陽城吧。”無間懶洋洋道。
“先洗漱，再進城。”小冬答。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無間依舊懶洋洋。
“奴婢先服侍您洗漱，然後再進程吧。”小冬咬著牙，又說了一遍。
車簾微動，謔的一下，一個人影出現在小冬麵前，嚇得她往後退了一步。
“不是說洗漱嗎，還不領你家公子過去？”無間瞥了她一眼，開口道。
小冬暗自翻了個白眼，引著他往小河走去。
一盞茶後，小冬看著洗漱好的無間，呆若木雞。
此男隻應天上有，人間哪裏能得見？這就是她此刻心裏真實的想法。
眼前這男子，皮膚吹彈可破，睫毛長而卷翹，一雙眼睛似笑非笑，嘴角噙著嘲諷，整張臉看起來完美無暇，美得簡直是驚心動魄。
莫非，這就是他長久不肯拾掇自己的原因？
怕自己這張臉給自己惹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