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導盲犬的一生3
顧母傍晚買了菜回來做飯，見女兒心情和狀態都很好，便笑著問：「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啊，笑的這麼開心。」
「我明天約了米娜老師。」顧黎沒有隱瞞的想法，將消息告訴了顧母。
「米娜老師啊？也好，要媽媽陪著嗎？」顧母自然是不放心女兒的。
「不用，我有可可，她會帶我去的。」顧黎拒絕道，她可以照顧自己，何況還有可可，相比之下，爸爸更需要媽媽。
顧母很清楚女兒性子，說不就是不，於是沒有堅持，而是仔細叮囑道：「那你帶好手機，拿在手上，遇到問題就給媽媽打電話。」
「我知道了。」顧黎不禁有點歉疚，她明白媽媽是為她著想，但她任性了。
吃完晚飯，母女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碧落就趴在她們腳邊。
顧黎看不見，她只能聽聲音，偶爾聽顧母說場面，在腦子裡自由地想象，想到有趣的畫面，一個人就兀自笑了起來，笑到肚子疼。
第二天一早，顧母做好了飯，對女兒再三強調要小心后，才拿著飯盒去醫院。
吃完早飯，顧黎給碧落上了狗繩，確認該帶的東西都帶了后，出門去了附近的公交車站。
等她到地方的時候，離米娜老師還有兩個小時，顧黎決定在周圍玩一會。
買了一個冰淇淋拿在手上，顧黎踩著盲道，走到街道的盡頭又走回來。
不時會撞到人，她會跟別人說「對不起」，有的人會回一句「沒關係」，有的什麼也不說，還有的會罵一句「沒長眼睛啊」，顧黎會笑著回答「對啊」，別人就會露出意外的表情，可惜她看不見。
感受著街道的繁華，顧黎十分自在。
聽到整點報時的聲音，顧黎拿出手機給米娜老師打電話，米娜老師說讓她呆在原地，她來找她。
顧黎乖乖站著不動，不一會米娜就到了。
穿著白色OL裝的米娜顯得非常優雅知性，一路走來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吧。」剛才走的太急了，米娜的呼吸有些亂。
「沒有啦，是我麻煩米娜老師了才對。」見到喜歡的人，顧黎的心情更好了幾分。
「吃飯了嗎？」米娜問。
「沒有呢，我等著米娜老師請客。」顧黎撒嬌道。
「好啊，」米娜見顧黎樂觀開朗的樣子，內心十分滿足，「去陽光怎麼樣？」
陽光是兩人常去的店之一，允許帶寵物入內。
「我要吃牛排，可可也要吃，」顧黎低頭看向碧落，問，「你說是不是呀，可可？」
「我看不是可可要吃，而是你個小饞貓想吃，」米娜笑著捏了下顧黎的臉，「讓我看一下，是不是又胖了。」
「沒有胖，可可才胖了。」顧黎笑嘻嘻地向後躲開。
「還不是你挑食，」米娜一語道出事實，蹲下身摸了摸碧落，「可可快告訴我，顧小黎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汪！」碧落給出準確回答，她的食盆里總會莫名其妙地出現青菜。
「真乖，可可是個誠實的好姑娘。顧小黎，你還有什麼話說！」米娜又摸摸碧落頭，起身盯住顧黎的眼睛。
顧黎視線移開，嘿嘿笑著：「米娜老師，我餓了。」
「那就去吃飯吧，青菜必須吃完。」米娜挽住顧黎，成為她的拐杖，帶著她向吃飯的地方走去。
「啊！不要吧。」顧黎露出痛苦而絕望的表情。
很快到了地方，兩個人找了角落裡的位置，點了三份牛排，其中一份不加鹽，兩份蔬菜沙拉，兩杯果汁和一杯牛奶。
很快，牛排被送上來，滋滋地冒著油，香氣四溢。
米娜先將一份牛排切得細細的，給了顧黎，另一份切好后給了碧落，最後才不緊不慢地吃自己那份，不時吃一口沙拉，和一口果汁，並監督顧黎吃下每一口蔬菜。
顧黎苦著一張臉吃完了一碗沙拉，臉變成了綠色。
顧黎咬著吸管喝果汁，嘴巴里一股子青菜味，苦兮兮道：「好難吃，我最討厭吃蔬菜了。」
「不可以挑食，蔬菜富含人體所需多種維生素、微量元素和膳食纖維，0脂肪，多吃可以減肥，而且美容養顏。」米娜說著蔬菜的多種好處，叉起小朵西蘭花放進嘴裡，咔嚓咔嚓地嚼起來。
顧黎不為所動，所有喜歡蔬菜的都是異端，唯有魚肉才是永恆的真理。
填飽了肚子，等服務員把盤子收走後，兩個人喝著果汁聊天。
「我現在想起來還會很害怕，前天做夢還夢到了，但不想給媽媽講，因為我的眼睛，已經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了。」顧黎說著，臉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害怕的情緒。
如果當時不是可可咬住那人，迫使他鬆手，她可能已經被毀了。
她不能想象，如果真的發生了，她會怎樣？
大概會選擇結束自己的一生吧，她從來都不是堅強樂觀的人，是家人給了她力量。
哪怕前路黑暗無光，讓她有勇氣走下去。
「發生了這種事，每個人都會不好受，包括我，」米娜的聲音很溫柔，語速平緩，聽起來讓人很舒服，「但是，每個人應對的態度是不同的。」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愛你的家人嗎？你愛可可嗎？」米娜很清楚顧黎是什麼性格，外強內軟，看似開朗陽光，實則懦弱內向。
「我當然很愛他們，爸爸媽媽給了我生命，把我養育長大，在我看不見之後也沒有拋棄我，反而更加愛護我。
還有可可，遇到她是我的幸運，成為我的眼睛，陪伴著我，讓我不孤單，不害怕。」顧黎很肯定地回答，幸福而溫暖。
「那麼，為了他們，別去怕他，你爸爸媽媽還有可可會陪著你會支持你會保護你，何況還有警察，天網恢恢，他一定會被抓住的。」米娜明白，要開解顧黎，一定不能對她直接說，需要一個跳板，從她身邊的人入手。
「萬一沒有抓住呢？」顧黎相信家人，但對於警察，接觸不多，沒有太多的信任。
「一定會抓住，別多想，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一個關於女孩、罪犯和警察的故事……」
米娜說了一個故事，說話抑揚頓挫，故事一波三折，語氣不時誇張，輕易吸引了顧黎的注意力。
「……所以，你看，在那個監控不發達的年代里，罪犯都能被抓住，況且是現在呢？」
米娜口有些渴，喝了一口果汁。
「大概吧。」顧黎依舊擔憂，如果那個人沒被抓到，來報復自己怎麼辦？
還有爸爸媽媽，尤其是可可。
她只是一隻狗，不能說話，萬一被那個人抓住了，甚至是……
顧黎聽說有許多狗販子喜歡套狗賣給狗肉館，她害怕可可也落得那個下場。
「你先等幾天吧，等人被抓住了，我再約你出來聊聊。」米娜沒有逼的太緊。
顧黎這人，一逼她，她就容易慌，一慌就會鑽牛角尖，鑽進去沒人拉她就出不來。
「好吧。」
陪米娜走到她工作室樓下，說再見后，碧落帶著顧黎回去了。
米娜沒有讓顧黎等太久，兩天後就給她打電話了。
「怎麼樣？人被抓住了，這下可以放心了吧。」米娜道。
「嗯。」顧黎應了一聲，今天接到警察打來的電話，告知他們人被抓住了，讓去警局一趟，顧母已經去了。
「明天我休息，我去接你，早上九點。」
「好。」
兩個人就這樣說定了，聊了一會後掛斷電話。
沒到中午，顧母就回來了，手上提著雞鴨，喜滋滋的樣子，好似要過節。
顧母一進門，顧黎就問：「媽媽，人真的被抓住了嗎？」
「抓住了，據說要判兩年呢。」顧母將菜放在桌上，繫上圍裙忙碌起來。
今天給女兒做頓好的，這麼多天，雖然沒在她面前表現出來，但肯定是害怕極了，給做一頓大魚大肉壓壓驚。
一頓不夠？那就兩頓！
今天顧黎一不小心吃撐了，桌上全是她喜歡的菜，紅燒肉、醬排骨、白切雞、糖醋魚……
吃完后在沙發上休息，顧黎聽見顧母準備出門的聲音，問道：「媽媽是去看爸爸嗎？」
「對啊，你爸也為你擔心了好幾天呢，要不是醫生勸著，都跑回來看你了。」超大號飯盒放在鞋柜上，顧母正在穿鞋。
顧黎有點想爸爸了，於是道：「我想去看爸爸。」
「好吧，」顧母考慮一會後答應了，「先將可可寄養，醫院裡你可不許亂跑啊！」
「不會的。」顧黎歡快地去換衣服了。
將碧落寄養在寵物店，兩個人就離開了。
碧落無所事事地趴在籠子里，沒精打採的。
湯圓不由得同情自己的宿主，雖說出發點是好的，但要做一隻狗，也太憋屈了。
要知道，宿主可是能在位面荒漠里精進修行的強人。
見著碧落這副仿若一條死狗樣子，湯圓有些不忍心，建議道：「碧落，我們去見見男女主吧？」
別到時候一個任務做下來，連男女主的面都沒有見過。
「可以。」碧落站起來，她閑著也是無聊，出去轉轉也好，在顧黎來接她之前回來就行了。
籠子的鐵門只是簡單栓住，碧落伸爪子一扒拉就開了。
跑出籠子，在湯圓的指引下，碧落躲開所有店員和客人，溜出了寵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