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十日圍城

  “我懂了……”陸舒苦笑一聲,瞬間明白了陳驊說的是哪場戰爭了。


  “毛子比格魯人強的多,我們一開始都以為是毛子先動的手,後來我們到了地方才知道,搞了半天是格魯人先動的手。”陳驊的表情十分憋屈,“我真不明白格魯人哪來的膽,敢跟毛子幹。”


  “我們拿著設備跑出去沒有多遠,就在車上看見一枚火箭彈命中了我們租來當臨時辦公室的旅館,後來我回去看過,我住的那間屋被轟塌了半邊,下頭還壓著旅館老板的一條腿。”陳驊臉上顯出一絲慶幸,“消防員本來以為老板就在底下,結果把那塊壓在腿上的水泥板掀起來,才發現就剩一條腿。”


  “整場戰爭持續了有十天,雙方傷亡的軍人加起來有三百多,平民傷亡卻是軍人的五倍。”陳驊歎了口氣,把抽完的煙頭扔掉並踩了一下,火星從陳驊鞋底濺射了出來。


  “最危險的時候我和兩個落單的高盧記者被困在一棟樓裏,他們一個叫儒勒一個叫路易斯。對麵就是格魯人的機槍點,他們完全殺紅了眼見人就打,不管樓裏出來的人有沒有穿軍裝都要射擊。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叫儒勒的小年輕,就因為出去找水喝,被機槍射殺在門邊。”


  陳驊站起來朝陸舒吼道:“所以我們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都不要怕,微笑著麵對他就好了。”


  在災難當中,比死去更難的是活著。


  陸舒聽完陳驊的這段經曆,卻沒有太過驚訝,而是對他說道:“好吧……那你要不要聽一下我的經曆?”


  “當然,如果方便的話。”


  “好的,是這樣的。”陸舒對著陳驊,將自己的童年故事娓娓道來:“我出生在科所臥地區,從我出生開始那裏就一直在打仗,直到我三歲的時候,北方聯盟以維和的借口轟炸了我家所在的那個小鎮,然後我被國際救援隊從化為廢墟的臥室裏抱了出來,送到漢斯的一個福利院裏。”


  “他們沒在廢墟裏找到成年人的遺體,所以我至今不知道父母被葬在哪裏了,也許是背井離鄉的跑了,也許是不知道在哪裏被人害了,戰爭期間這種事很常見不是嗎?”陸舒的臉上看不出一絲一豪的悲傷,甚至還帶著笑。


  “也許他們還在世,隻是沒有找到你而已。”在西北風號上剛認識的時候,陳驊就知道陸舒已經沒有了家人,但聽他詳細的說這些,還是第一次。


  陳驊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陸舒看起來也不需要安慰。快二十年了,陸舒都看淡了,要是一提起來往事就哭,那還不得早晚哭死。


  “也許吧……”陸舒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我的故鄉豎起了無數無名死難者的公墓,也許他們就在其中一個墳包裏長眠,我總是想等有能力了就回家去找一找,至少按照我父親他們的習俗,敬一杯酒燒幾張紙錢,但世道太艱難了。”


  “然後就是福利院,你懂吧?”


  “我懂。”陳驊咬著下嘴唇點了點頭。


  “不,你不懂。”陸舒笑的很諷刺。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懂西方的福利院,但到頭來都是千篇一律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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