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 度假般的戰鬥
不怕給磚頭砸了腦袋,就怕只有自己給磚頭砸了腦袋。
每個人小時候,遇見摔跤之類的事,爬起來后都要先看看摔著哪裡了沒有,沒摔著就好,至於有沒有人看見、丟不丟人,那都不重要。
而現在呢?
摔倒后爬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周圍有沒有圍觀的,沒有圍觀的就好,至於摔的有多疼,那不重要。
Mi24震耳欲聾的機炮聲沒過多久就停了下來。
畢竟只是掩護步兵突擊的壓制射擊,考慮到Mi24的備彈量,這種壓制,時間必定不會太長。
但要命的是……
當陸舒與別列津趁著夜色和矮牆的雙重掩護,從掩體下方探出腦袋,觀察那棟被武裝分子佔據的居民樓時,他們只看到了兩層相對完好的外牆。
整棟居民樓,除了一樓和二樓不在Mi24的射擊範圍內,得以倖免以外,自三樓以上,整個外牆,都被混編彈鏈轟了個稀巴爛。
許多外牆表面潑灑了數不清的人類體液,體液以紅色為主,但也兼有黃白綠等雜色,無數殘肢斷臂就那麼搭在四處,整個居民樓如同處理破布娃娃的廢舊工廠一般。
「操,你個糟老頭子,真是一點都不想給別人留,哼?」
別列津喃喃道。
不過隨後,別列津就搖了搖頭,將目光重新轉移到居民樓上。
在別列津的召集下,小毛子們成功聚集到了居民樓入口,還是剛才兩人一隊的陣型,六個信號旗左中右分開排列,依次鑽進樓道。
跨過樓道口被陸舒打死的那幾具屍體,別列津簡要觀察了一下這處樓道,便指揮著所有人聚到一起。
「1、2號為一組,負責前方警戒,持續推進,3、4號為二組,清理左側房間,5、6號為三組,清理右側房間,我和嚮導為為第四組,負責殿後。
當有人正在清理房間時,其他小組自由警戒,必須隨時保持四人警戒,我們所有人形成一個簡易十字,這就是我們的推進方式,都聽明白了嗎?」
別列津以極快的語速交待完了這些,也沒等有人回答,更不管自己的隊員到底有沒有聽明白,就直接推著信號旗們的肩膀,催促他們形成陣型。
看到如此粗暴的壓制火力,如此粗放的指揮風格,陸舒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
看來今晚的這個小隊,毛味有些十足,甚至足到有些沖了。
……
不過,味雖然沖,但效果挺好的。
陸舒跟著這支六人小隊,眼看著二組貼著右側牆壁,瞄準了左側一間敞開大門的小屋,隨手撿起一塊混凝土礫在步槍機匣蓋上一磕,待金鐵交鳴聲響起后,大喊著「手雷」,將那塊混凝土礫扔進了房間。
沒過多久,房間里就傳來一陣騷動,隨後一名身穿沙色迷彩的民兵,玩了命的沖向了房門口。
但還沒等他衝出來,二組的步槍火力就將他釘在了房門口,緊接著,二組的兩位,便一左一右靠在了房門兩側,列出高低身位,鑽進了小屋。
這些信號旗的小毛子們,沒有等屋裡出現目標再選擇開槍,而是像之前進攻監獄那樣,先向著有可能存敵的位置開上一兩槍,隨後再慢慢檢查房間。
看到這群毛子竟然如此浪費子彈,陸舒不由得吃了一驚。
以每人最多攜帶八支彈匣的理想狀態計算,他們也只攜帶了六十四支彈匣,清理一間房屋,需要耗費兩支彈匣,那麼清理掉整棟建築,豈不是……
陸舒心中雖有幾分疑惑,但卻並未做聲,因為現在所有人的神經,都是一種緊繃狀態,他現在生怕隨便出聲,會讓這支清理小隊蒙受不必要的損失。
更重要的是,他是八人當中唯一的外人。
換成是41號那種,能一邊拎著鉛筆捅死雇傭兵,還能一邊跟你談笑風生的老哥,插嘴也就插嘴了。
但在這群信號旗里,你隨便亂問,是很丟人的,顯得自己很不專業。
……
二組在清理完畢后,很快從那間房屋裡走了出來,簡單向其他人描述了一番屋內的陳設和房間結構以後,就再次進入了隊伍。
而護住隊伍尾部的別列津,則是從那名死不瞑目的民兵懷裡,撈出了一支雜牌步槍,將步槍背帶掛在脖子上,又撿起了一塊碎磚。
吶,雖然新一代的AK-12也保留了傳統的耐操風格,但能不敲自己的槍,還是不敲的好。
當三組開始清理右側房間的時候,陸舒才開始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多問。
三組的清理方式與二組沒有太大區別,但經歷了二組那套摸清建築結構的初戰之後,無論是彈藥的消耗,還是清理的速度,都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就這樣,一群人保持著高昂的戰意,一直從走廊的這端清理到了那端。
陸舒看著這群信號旗在那裡不停的釋放誘騙信號、交叉掩蔽、脫離小組、清理建築、打手勢、歸隊、繼續前進,心中慢慢有了些明悟。
以往陸舒所經歷過的生死考驗……那些險象環生的經歷……
到了這群人的手中,卻變成了工作一般。
機械性的、重複的工作。
現在,他終於可以理解,為什麼從開始到現在,彼得羅夫和別列津他們對待這場戰爭的態度,不太像是跟人打仗,反而像是長久沒有出門的人,突然得知自己中了七天度假套餐大獎一般。
因為對於他們來說,這就是度假。
只不過,再好的假期,也有到頭的時候,無論多麼寧靜的海岸,遊客待的時間久了,總會招來幾隻鯊魚的。
就在三組又要突破一間小屋的時候,陸舒卻看到,突然有人從小屋裡扔出了一顆震撼彈。
儘管三組中的一位及時將那枚震撼彈踢了回去,但能夠讓人震到頭皮發麻的爆炸聲在室內層層疊疊的回蕩以後,僅僅是衝出房門的餘波,也足夠信號旗的眾人喝一壺了。
距離右側牆壁最近的二組當場一縮脖子,痛苦的大叫一聲,而其餘六人,也是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暈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