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回聲
「你們說的這個代號,原型是《奧德賽》里的塞壬?」孟黎柯聽到兩人提到海妖一詞,瞬間來了精神。
相傳,在近三十個世紀以前,來自破產國的盲詩人荷馬,收集並記敘了特洛伊戰爭的傳說,以及那些英雄的故事,著成了兩部史詩,《伊利亞特》和《奧德賽》。
在《奧德賽》中,海妖會遊盪在礁石與孤島之間,用美妙的歌聲引誘來往的船隻,讓過往水手葬送自己的生命。
孟黎柯所指的,正是其中一位海妖。
「對。」41號不假思索的點頭道。
「那她大……不是,那她還真能用歌聲蠱惑人心?」
聽到這個問題,41號沉默了一會後,又再次點了點頭。
「是瞬間催眠術或者別的什麼手段嗎?」陸舒看到41號如此肯定,不禁面露凝重。
「不是,我敢肯定不是催眠術。她以前居住在匈國,曾是隸屬於一個大型劇團的口技藝人,原本這倒也是一份不錯的職業,但是後來時局動蕩,劇團也紛紛解散。
在本世紀初,這位德高望重的藝術家甚至淪落到一度要依靠表演擬聲,以及街頭演唱來謀生。
我記得以前還有幸和這位藝術家見過幾面,她能用一些隨手可見的小玩意模仿出風雨、溪流、波濤的聲音,再配上她那模仿動物叫聲的御用嗓子。」
41號讚歎道:「除了享受兩個字,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詞語能描繪出我當時的感受,在聽她表演的時候,你會情不自禁的閉上眼睛,試圖去感受那些並不存在的山風、鳥兒、溪流和雨點。」
「然後在你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她會用小刀自上而下劃開你的氣管。」
聽到41號這麼說,原本試圖閉眼進行沉浸式體驗的兩人,急忙睜開了眼睛。
「草,你這個彎還能轉的再急一點么?」原本試圖幻想美好鄉野風光的孟黎柯,突然被這句話拉回了現實,頓時吐槽道。
「所以她就利用這門手藝,走上了這條路?」陸舒剛剛也是被41號的話鋒一轉弄的有些無奈。
「簡而言之,是的。」,41號攤開雙手道,「畢竟殺人放火可比老老實實賺錢來的快多了,那位老阿姨也曾試過用辛勤勞動創造美好生活,但奈何命運多舛啊。」
「所以她……噢,或許應該按照你的說法,這位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她是頂級殺手嗎?」
「不,不是,她是半路出家的,憑著這一手天賦技能,只能說是混到中上等,但你想想,一個沒有經受過任何軍事訓練的老太太,光憑著一口好嗓子,就能無往不利。
那你一個身強力壯腦袋活泛的年輕人,還不得翻了天?」
「倒是這麼個理。」聽到有人在吹自己,陸舒不禁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三人在這間新刷開的包房裡稍稍休息了一段時間,等到太陽慢慢西垂,喝高了的弗留斯和亞伯拉罕揉著腦袋從床上爬了起來,眾人才開始準備晚飯,外加討論接下來的日程。
傍晚,還是那間餐廳,弗留斯依舊在用小刀划拉著一塊牛排往嘴裡送,但與中午不同的是,現在在座的各位,沒有一人願意再提起喝酒的事。
看來中午喝下去的那幾瓶令人當場斷片的威士忌,給在場眾人都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然而41號卻不管那些。
「再來一杯?」,41號走近一隻餐邊櫃,從其中抽出了一支威士忌笑道,「還是中午的那種,瓊斯父子牌威士忌,現在最流行的高地威士忌,整個歐陸的有錢人都在喝這個。」
「不了不了不了……」其他三人還沒怎麼說話,弗留斯就先萎了。
與一直在過正常日子的其他人不同,久居安全屋內,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回烈酒的弗留斯,現在可真沒多少酒量。
「怎麼,你沒有酒量了……」
「酒量是有的,就是現在不太適合……」,急於扯開話題的弗留斯,將目光對準了一旁自顧自吃喝著的陸舒,「現在是干正事的時候,哪能一直喝酒,嘿,我的老客戶,你有想好自己的代號和組織名稱了嗎?」
原本正在消滅晚飯的陸舒,聽到弗留斯的話,立即不假思索的答道:「組織名稱想好了,就叫『浪人』吧,至於我自己的代號?先叫『回聲』就行,以後再慢慢改吧。」
「『回聲』?真是毫無美感的名字。」,弗留斯搖了搖頭道,「不過……『浪人』?哈,聽著真酷,一聽到這個名字,我腦海里就能浮現出頂盔貫甲的東瀛武士,衣著華麗的將軍……
不過我記得這個名字好像有幾個東瀛傭兵組織在用,殺手當中用這個名字的,你們好像還是第一個。」
聽到弗留斯在那描述東瀛,孟黎柯立即糾正道:「恕我難以同意你的觀點,嚴格來說,『浪人』是一個出自翰語的詞語,早在東瀛形成完善的文字體系之前,『浪人』這詞就已經在北方大地上流傳開了。」
「但是,是東瀛人把這個詞……」
聽到弗留斯要繼續狡辯下去,原本乖乖趴在弗留斯旁邊的桌面上吃東西的亞伯拉罕,也抬起頭來,拉了拉弗留斯的袖子,低聲說道:
「先生,別跟他辯駁了,他說的對,以前有個叫王勃的文學家曾經說過『仆本浪人,平生自淪。懷書去洛,抱劍辭秦』。」
聽到自己最信賴的亞伯拉罕也開始唱起反調,弗留斯的面部肌肉微微僵硬了一下,隨後他強撐起了笑容,用一種盡量溫柔的語氣對亞伯拉罕說道:
「好孩子,我知道你讀的書確實挺多的,但別在這種時候拆我的台行嗎?大家是老朋友了,給點面子。」
「好吧。」亞伯拉罕聞言,乖巧的點了點頭。
「其實,就算你把他理解為東瀛詞語,貌似也沒什麼問題。」,41號聽到孟黎柯在和弗留斯討論這個,不禁笑道,「因為有時候,我們不必完全遵循組織和個人的命名規則。」
「就像『浪人』這種辭彙,你以為他是個東瀛詞語,這很正常,也確實是東瀛人把他帶向世界的。
你認為他是東瀛詞語,別人也這麼認為,所以如果我們有一天在外面做了什麼,別人一聽是『浪人』乾的,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來找我們,而是有很大幾率先去找東瀛人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