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海妖
「是否就像你之前提到的黑魔鬼一樣。」，陸舒沉吟道，「那些由毛熊選拔出來的孩子，原本可以成為優秀的基建工程師或科學家，但他們卻做了間諜……」
「同樣的道理，我既然可以選中某個像你一樣合適的成年人，用速成的方式將之訓練成一名合格的殺手，那就沒必要從頭開始培養他們……」陸舒順著這條思路分析道。
「沒錯，現代科技越發展，人與人之間需要通過訓練來填平的溝壑就越淺。」，41號肯定道，「但從小就在那種環境中長大的人，絕對比我們這些後天訓練的新人成功率要高。」
「在這四十九個頂級殺手裡，有接近一半都是從死斗營里活下來便直接成才的。
而剩下的一半，則大多都是像我一樣，經歷層層疊疊的後期選拔、培訓、再跟著師父上崗的，與那些死斗營出身的天才們不同，我們的成才率，僅有一成不到。」
「那失敗的那些人呢？」陸舒問道。
「死了。」
41號的聲音透著一種殘忍的輕鬆。
「你可以把這個理解為成年人的死斗，這就像學習一樣，在同樣的家庭條件之下，你在高校中把有用的知識學牢了，進社會以後就能少走不少彎路。
但如果你在本該努力的時候選擇了安逸，天天翹課泡吧熬夜打遊戲談戀愛，還美其名曰這是每個大學生都要經歷的，沒有翹過課，沒有翻過牆，就不算讀過踏馬的大學，那你以後必然要吃更多的苦。」
必然。
「嘶。」陸舒在聽到「死了」這兩個字從41號嘴裡說出的時候，瞬間感到一股涼意從腳底直灌頭頂。
再聽到41號的比喻，心下頓時瞭然。
「那些失敗者……有的是在刺殺拉丁洲軍閥的路上，被地雷炸斷了雙腿，拖著殘軀死在了污泥里，有的是在東瀛被人灌進了水泥柱，有的是在黑洲餵了野獸。」，41號淡定的描述著那些堪稱恐怖的往事，「我聽說有些黑洲野獸進食的時候，不會先咬喉嚨讓獵物斷氣，而是會先掏光獵物的腑臟，以保持新鮮。」
「但是對於暗影來說，這些人的死活並不重要，未出師的殺手到底死的有多慘，也不重要。
因為他們只需要能當搖錢樹的殺手，不需要只會送死的刺客。」41號伸了個懶腰，又重新點上一根煙繼續說道。
「別提這個了……這些刺激的事就別再提了，我聽著總感覺後背有點發涼。」陸舒強自壓制住對41號話語中那些黑洲野獸的恐懼感，盡量用一種平穩的語氣說道。
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腦海中已經有一幅揮之不去的野獸食人圖，便打算儘快岔開話題。
「我大概懂了，你認為……從我的成長經歷來看，我也算是死斗營出身的殺手苗子，也有成長空間，嗯……這很好，但是我成長起來以後該怎麼幫你呢？」
「很簡單，利用你的江湖地位，以及和那名灰衣人的良好關係，拿到大批屬於地下世界的資源，這個資源可以是一份名單，一屋子圖紙，又或者是一筆或明或暗的財富，總之是任何可以幫我將功贖罪的東西。」
「錢嗎？」
陸舒這話一出口，坐在他對面的41號，連著站在他旁邊，聽著兩人談話的孟黎柯，都彷彿是被逗樂了一般，開心的笑了起來。
「如果錢能買到這些，那誰也幫不了我。」，41號笑著搖了搖頭，「因為我知道這必然是一筆天文數字，況且我不認為有些事情是花錢可以解決的。」
「那把你的家人接出來呢？」陸舒自知一時失言，急忙轉移話題。
「沒用，有人守著呢，況且我把他們接出來幹什麼？在餘生中等著別人上門尋仇？」，41號擺手道，「別想太多，你能想到的，我這二十來年裡都已經想過了，我老談雖然沒多高的文化，但還不至於連這點事都想不通。」
「嗯……既然這樣，那我會想辦法。」陸舒見話都說到頭了，便起身向41號點頭答應道。
「讓你費心了，咱今生也沒有別的願望，也就剩這一條了。」，41號笑道，「還有，你剛才說你算是從死斗營出身的，其實這話不對，我看中的並不是你的成長環境，因為無論你的成長環境有多惡劣，都沒辦法和死斗營比。」
「我知道你說的死斗營是什麼。」，陸舒擺手道，「無非就是電影里……」
「比那殘酷的多，小夥子。」，41號打斷道，「死斗營是用來刺激人體極限的，所以一切東西都是按照最極限的標準來設定的，極限，懂嗎？
極限就是極限，差一絲一毫都不是極限，在來這兒的飛機上，我了解過漢斯和高盧的福利院到底有多差勁，照我來看，你當時所處的環境雖然惡劣，但是距離極限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41號用食指和大拇指虛捏，在陸舒眼前比劃著：「就這一點，決定的就是天才與庸才。」
「我明白了。」陸舒鬆了口氣道。
不得不說，41號講得對。
他這樣受盡歧視的「混血雜種」，在條件差到爆的拉塞勒福利院里，還能成考上非寄宿制的文理中學，甚至在文理中學畢業以後，還能考進穆尼黑這樣的世界名校。
環境差嗎？差也不差。
「不過你也別灰心。」，41號安慰道，「畢竟那種環境下鍛鍊出來的，也可以算作是上佳之才了，讓我真正覺得你有成為頂級潛力的，是你的嗓子。」
「嗓子？」提到這個，陸舒顯得有些得意。
他也完全有資格得意。
從小到大，如果說什麼東西幫了他最多，那大概就是自己的這副好嗓子了。
「對，你的嗓子才是你真正的利器，能夠殺人於無形的利器。」，41號思索道，「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海妖嗎？」
「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跟我提過這個名字。」，陸舒恍然大悟道，「根據你剛才提到的那套命名規則，這人恐怕也是個殺手，而且是個西方人，擅長用聲音迷惑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