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 可憐可憐我
因為看的是同一場電影,幾分鍾後,沈玥他們與Allen、Freddy又在放映廳裏遇上。
Allen與Freddy坐在他們前麵一排。不知道是先前在外頭受到的打擊太大,還是忌諱著旁邊的其他觀眾,從沈玥麵前經過時,父子倆的腳步沒有一刻的停頓。
燈光很快熄滅。
Allen與Freddy父子倆的身影被黑暗吞沒,徹底消失在了沈玥的視野之中。
迪士尼的動畫電影向來是全年齡向,因此劇情在成年人看來,多少有些幼稚。沈玥隻看了一半,便昏昏欲睡。
她是被星星叫醒的。
醒來的時候,電影已經結束了,放映廳裏亮得刺眼。
前排的座椅全都空著,幾個穿著製服的影院職員正一排一排地清理著垃圾。
星星站在沈玥麵前,懷裏還抱著那桶沒有吃完的爆米花。
他緊緊地皺著眉頭,不滿地盯著她,嚴正指責道:“媽媽,你怎麽可以在看電影的時候睡覺!”
沈玥打著哈欠坐直身體,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話音中仍透著濃濃的困意:“對不起。”
她四下裏張望一圈,沒見著許紹城的人影,心裏忽然有點兒慌,連帶著人都給嚇清醒了:“你爸爸呢?”
“爸爸去上廁所了。”星星說,“他讓我不要叫醒你,可是其他人都走掉了……”他本來很有耐心地在等,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放映廳裏的人漸漸減少,直到隻剩下他們倆。當他看到打掃的叔叔阿姨們陸續進來,而爸爸依然沒有回來的跡象,終於還是坐不住了。
沈玥拿好自己的包,牽起星星的手,“走吧,去找你爸。”
他們倆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許紹城。
“醒了?”他微微挑眉。
沈玥覺得有點兒丟臉,摸著嘴角小聲答:“嗯。”
星星急不可耐地拉住許紹城的手,癟著嘴問:“爸爸,你怎麽去了那麽久?”
許紹城含糊敷衍過去,問沈玥:“現在回家?還是再逛一會兒?”
沈玥看看手表,快到九點。
回到家裏收拾一下洗漱完畢大概就過了十點。
明天星星還要上學,她也要上班,自然不能睡得太晚。
哪怕星星仍意猶未盡,她依然強硬決定:“回家!”
**
許紹城哄睡了星星,拿著藥酒推開了沈玥的房門。
沈玥洗完了澡,穿著薄薄的真絲睡衣,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抹護膚品。
在醫院裏待了幾個月,因為不化妝,也不出去見人,她幾乎沒管過自己的皮膚。可她現在重新工作了,自然也要把保養的任
務撿起來,否則一到公司就會被其他女同事給比下去。
許紹城站在門口,沒急著往裏走。
沈玥聽見聲音回頭,看見他手裏提著的藥酒瓶,哭喪著臉掙紮:“我能不能不抹這個?”
她早上出門前被他按在沙發上抹了一次,中午又被陸晨逼著進他辦公室抹了一次,藥酒難聞的氣味在身上沾了一天,以至於每個靠近她身邊的人都恨不得捂著鼻子逃得遠遠的,好像她是什麽瘟疫一樣。
而且藥酒糊在皮膚上油膩膩的,實在太不舒服。
她好不容易才洗幹淨,打算清清爽爽地睡上一覺,誰知道——
許紹城的答案一點也不讓人意外:“不能。”
沈玥恨恨地擰上麵霜的瓶蓋,認命地坐回到床上。
許紹城熟練地坐到她身邊,把她的腳擱到自己的大腿上。
沈玥的皮膚很白,大約是因為剛洗完澡出來,被熱氣蒸出一層淡淡的紅,與她在床上動情時一模一樣的顏色。
許紹城的眸色逐漸變深,素來冰涼的手指也被體內沸騰的血液溫熱,掌心在她的腳踝處曖昧地打著圈。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按壓的時候雖然也會帶來細微的疼痛,但比起陸晨中午對她的“摧殘”,好了一倍不止。
“哎,你是不是專程跟師傅學過這個啊?”沈玥分外好奇。
她其實早上就想問了,可一直沒找到機會。
“沒專程學過。”許紹城揚起嘴角,“你聽過一句話嗎?‘久病成良醫’。”
沈玥愣了一下。
他話裏的意思不難理解。
可一去深想他曾經曆過的那些傷害,她的心就忍不住地顫栗。
有點兒疼。
“以你的身份背景,打小應該身邊保鏢成群吧?還會受傷?”
“我家裏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許紹城垂著眼,嘴角的弧度多了些苦澀,“我那兩個叔叔……從我出生起就想除掉我。”
他在這一輩排行第二,出生比許澤瑞晚了幾年。
原本他二叔以為,自己的兒子成了長孫,就能正大光明地繼承雲天集團的一切,可老爺子遲遲不肯放權,且話裏話外都更偏向老大一家。
於是他二叔與三叔勾結,不僅多次設計他母親流產——好在他母親福大命大每次都能化險為夷,還在他出生以後想方設法地對他下手。
最終是他爺爺看不下去,幹脆把他養在了自己身邊,才斷了他們的念想。
為了讓他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爺爺把他送去學了武術、跆拳道、拳擊……他小的時候,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起初
他還按照爺爺的吩咐去看醫生,後來時間長了,一點點小的跌打損傷,他自己就能搞定,手法甚至堪比名醫。
沈玥咬住下唇,無言地看著他。
她該安慰他的,但話都到了嘴邊,她又不知道要怎麽說出口。
許紹城抬眼,恰好撞見她眼底的溫柔與疼惜。
在這一瞬間,從前的那些苦好像無所謂了。
這些年他的艱難,好像也值了。
“我吃過很多苦的,你不要把我想象成那種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富家子。”許紹城的聲音輕了許多,帶著不易察覺的委屈。
沈玥心底的酸澀更重,喉頭像被什麽東西堵住,隻能通過聲帶的震顫發出簡單的音節:“嗯。”
她當然知道他有多辛苦。
單是脫離雲天集團這棵大樹,成立辰遠並發展成為今天的模樣,就很不容易。
“所以……”許紹城的手掌覆在她的腳踝處,手指輕輕地摩挲她溫軟的肌膚,“你能不能可憐可憐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