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玥璃抬頭看著那近在咫尺的手,柔弱無骨,若不是那虎口薄薄的繭子,他是如何也不會相信這樣一雙手叱吒風雲,斬下北戎敵將無數。
順著手臂微微抬頭,女子的微笑像是冬日的暖陽,那般純潔美好。
溫玥璃並沒有伸手回握,他垂著頭避開女子的目光。
看著橫在空中有些尷尬,卻無法收回的手,李忻微微蹙眉。
今兒是怎麽呢?進城之前在馬車上不是還好好的嗎?這麽現在這般疏離?
李忻偷偷瞟一眼。
莫不是今日答應早些回來,失了約?李忻瞄了一眼,小孩子嘛,要不自己哄哄?總歸人家母親臨死前托付,自己也得上心不是。
“咳咳~”
溫玥璃跟在李忻後麵,聽到輕咳聲,忍不住抬頭。
兩人總算是互相看了一眼。
“那個,今日實在是有事耽擱這才失約,十三你莫要生氣才是?”
十三?溫玥璃抬頭看向李忻,很是疑惑。
“今兒行俠仗義去了,又遇到了些許麻煩,銀子沒帶夠,這才耽擱下的。”
看著女子毫不做作,就算是朋友的之間的言語,溫玥璃的心再次被割裂,淌著血,一滴一滴,永遠無法彌合。
她的朋友,自己配嗎?
溫玥璃深深地在心底問著自己,藏在袖子裏的雙手死死的攢著,握成拳。
“好像並沒有什麽用,周身的環境好像更尷尬了。”李忻這般想著,腦袋看向了別處。該說些什麽呢?
你吃了沒?不對不對,都這個點了,再不吃就是宵夜了。
天氣真好!呃……更奇怪了。
咋辦?不會和少年郎聊天。
就在李忻內心“爆炸”的時候,突然一聲悶哼,一個重重的東西砸下來的聲音從院子牆角傳過來。
李忻讓溫玥璃注意,在原地待著,自己走過去看看。
本來溫玥璃是想跟著,李忻看著他那美玉無瑕的臉,“還是算了,要是歹徒不長眼,傷了你怎辦。我一個人搞得定。”
李忻挽起袖子就朝著那個聲音來的方向走去,徒留下臉上微微發熱的溫十三。
越想越不對勁,今兒才搬進來就遭賊,這東平街的治安就這麽差?
這天剛黑就摸進來,感情就看好了偷他們這家?
李忻越想越氣,又覺得有點不對。
奶兄可不是吃素了,雖說是今日才到這府上,可是暗處的暗衛定然是奶兄早就安排好的。路上每到一處,他們都各司其職。
犯不著到了皇城,這守衛道出了岔子。
難道來的人是個絕世高手?
李忻搖頭,高手從牆上摔下來?
這般想著,李忻將匕首收了回去。
還沒走到牆邊,便聽到殺豬一般的叫聲。
“別別別,小爺不是壞人!”
“呸!不是壞人翻牆?看你這賊眉鼠眼的樣子就不是好人!”
“嘿!誰賊眉鼠眼,誰不是好人,啊!!!你先放下小爺,有本事單挑呀!”
“誰要跟你單挑,少俠我誨人不倦,不屑於單挑你這種翻牆都不專業的盜匪!”
“誰是盜匪,小爺我是……”
“榮哥兒?”
牆角邊,撕扯著的兩個人都愣了一下轉頭看過去。
“姐!救我!”單方麵被虐的李榮景灰頭土臉,頭上還插著草。
“姐?”未都腦袋一偏,看了看女侯,再看了看被自己按在地上的家夥,“還真有點像。”
李忻摸摸鼻子,想起之前半路上聽到未都所說的“賊眉鼠眼”,略微有些尷尬。從小,見過他們姐弟都說他們兩人長得有幾分神似。難道……李忻搖搖頭,否決腦袋裏的想法。
“你這麽來這呢?”
趴在地上親吻著大地的李榮景苦不堪言,“姐,我的親姐,您老弟如今還在地上躺著,這怎麽著您也得先讓我起來不是。”
“哦~忘了。”
李十一暈死在地上。
李忻看著那自家親弟那白眼翻得,笑著抬手,“未都,放開他吧。”
未都這才收了手。
李榮景蹭的從地上跳起來,瞪眼看著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高不了多少的家夥。
“都跟你說了,小爺不是賊。”
“翻牆的不是賊,還能是好人?”
“嘿!姐,你看看你這侍衛,太欺負人了!”說不過的李十一隻好轉頭求助自家親姐,誰知道親姐撂下一句話便走了,絲毫沒有想象之中多年未見的淚目。
“未都不是我侍衛,是我朋友。至於你嘛……未都,你看著辦,這家夥你不想理就算了,反正從小到大我都不想理他。”
“姐,你是不是親姐了!!!”
“可以不是~”
“……”
“……”
剩下的兩人相視一眼。
未都突然有點同情麵前這個同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家夥,雖然身手一般,長的嘛還賊眉鼠眼,但是居然這般被女侯大人嫌棄,看來少年的時光也是經曆了一番坎坷呀。
自己當年也是被師兄……哎,算了。
“介紹一下,我叫未都,崆峒派內門弟子。是保護女侯大人此行的護衛。等送女侯回到雲州城,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原來你是崆峒派的弟子,失敬失敬!”
少年人之間那有什麽仇恨,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一番談論下來,兩人居然搭著肩膀,好的就跟親哥倆似的。
“雲州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你真的一次性答應了四十多個俠士?……”
李忻回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溫玥璃的身影,想著他應該回去了,便沒再過問。吩咐小廝告訴傾月,家裏來了人,弄些吃食。
等到晚上,還看不到人影,一問落音,那倆小子直接在廚房請嬤嬤做了好吃的,如今正在某處的屋簷上談天說地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李忻,苦笑不得。
“這前個時辰還打得不可開交,怎的一會兒便像是換了個模樣似的?”
一旁侍候的傾月倒是笑道,“少年人不都這樣,沒什麽奇怪的主子。再說了未都小郎君跟咱們家十一公子本就年紀相仿,又都是個灑脫不羈的性子,兩人走在一起倒是很正常。”
李忻點點頭,這些年往來的家書中李忻也知道點關於弟弟榮哥兒的事,父母的言語裏都是調皮搗蛋,大伯母倒是時常稱讚,外祖父來往的信件很少,畢竟是朝中要臣,與邊關大將來往頻繁恐生疑竇。
所以對於弟弟,李忻的認知隻停在他六歲的時候。
……
“什麽!還遇見山匪了!是不是很刺激,未大哥你殺了幾個。”
未都隻感覺心裏被捅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