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總算說了一句人話
“不是這樣的,我真的是愛你的,你為什麽要信穆啟高的,他說的話,哪裏能夠讓人相信。”
向蘭倒是很耐著性子。
“他說的不是真的,那錄音筆總歸是真的吧,我已經和穆啟高聯係過,詢問過更多的細節,我可以不相信他,但是錄音筆之內的聲音,我已經拿去做過鑒定,確定就是你的聲音,這一點,你還要狡辯嗎?既然你現在就想把話說明白,那我也不介意跟你說清楚。”
賀煜掃了眼岑雲,她倒是沒有看這邊,完全當他們是空氣,賀言愷卻已經聽到了外頭的聲音,微微蹙了下眉頭,也沒有貿然就出去,打斷他們。
“向蘭,你我之間的所有,到今天就已經全部結束,我賀煜這輩子不過逃不過一個情字,既然你對我沒有感情,我也不想再跟你牽扯,好聚好散。”
賀煜說的是極為冷靜的,這些話,好像已經在心中想了好久,直接說出口,是沒來由的輕鬆。
但是向蘭卻沒有那麽輕鬆,她以為賀煜和以前一樣會很好說話,但實際上完全不是那個樣子。
“你走吧。”
賀煜又一次要她離開,可她卻停頓了半晌,才冷冷開口:“你不要忘了,你的財產都在我的名下,我可以給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如何你不和我分手,財產我一定原封不動的還給你,但是你……”
“至於財產。”
賀煜打斷她的話,慢條斯理的說:“財產的事情我會交給律師來解決,你是如何騙到我的財產的,我想法律會還我一個公道,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向蘭這些年,除了有些錢,有什麽人脈,不過是一些諂媚至極的狐朋狗友,這個時候,誰還會幫她。
若真是走法律,她還真的沒有什麽勝算。
她心裏頭一下子就有些慌了,怎麽樣都以為最壞的結果就是,她會得到很多很多的財產,哪怕得不到賀煜這個人。
但現在看來,賀煜連財產都不願意分給她。
“我好歹跟了你這麽多年,財產這點小事用得著還要讓法院給解決嗎?”
“當然。”賀煜一點情麵都沒有留給她,她心下一沉,目光瞥向岑雲,冷冷嗤笑了一聲,反問道:“那麽岑雲呢?她當年做的那些勾當,我是不是也可以去舉報,讓法院來給她一個好下場?”
聞言,賀煜緊緊蹙起眉頭:“向蘭!”
岑雲也看向向蘭,沒有想到,她到底還是有些破罐子破摔了,這麽說的話,她岑雲做過的事情可多了,就穆啟高那一件事,足夠她……
“你鬧夠了沒有!”
賀煜抓住她的手腕,冷冽的開口嗬斥:“當年的事情,明明就是你我的錯,要不是我和你非要在一起,破壞兩個家庭,也不至於會有後麵的事情,你不要執迷不悟了,行嗎?”
向蘭是不依不饒的,這麽多年,她是從未真切愛過賀煜,但是,她也從未想過,自己要離開他。
財產已經是她的,她隻需要守著賀煜,將來正式進入賀家,成為真正有身份的人,那才是她人生完美的蝶變。
可是,現在一切都將化為泡影,不可以,她不能讓一切發生。
不依不饒的樣子,兩個人的爭吵,賀言愷在病房內聽了會兒,捏了捏鼻梁,終究還是出去了。
門推開,又被關上。
他靜默的坐在輪椅上,涼涼看向還在說話的向蘭,薄唇冷冷吐出幾個字:“現在你出去,還來得及。”
向蘭怔了一下:“來得及什麽?”
“來得及將財產轉移,方便日後真正上了法院,你還不至於一無所有。”
賀言愷一針見血,向蘭瞬間就沒話要說,她從來懼怕賀言愷,強大的氣場壓迫之下,更是有些大腦缺氧。
看了看賀煜,更看了看岑雲,每一個人都以一種你算什麽東西的眼神看著她,她向蘭這麽多年,已經受了太多這樣的眼神。
既然已經造成這樣的局麵,她又何必,何必還要忍著!
深深吸了口氣,她怒斥道:“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媽當年做的那些爛事,還用我跟你講嗎?現在是怎麽樣,穆皎不打算追究是不是?為了當賀家的兒媳婦,她連她爸的仇都不報了是不是?好,好好,她不說,我來說!“
向蘭有些瘋狂的笑了,聲音都比方才大了許多,賀煜上前想要阻攔,她也一把推開:“你少攔著我,你也說了,當年的事情是你我不對是不是,我們各自出軌了,造成了兩個家庭的磨難是不是?她岑雲壓根就是個喪心病狂的人,什麽你我的不對,你和我就算對了,她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向蘭!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你還鬧!老爺子剛剛搶救完,有什麽話不能白天再說!非要鬧成這樣!我告訴你向蘭,我再跟你說一遍,當年的事情怎麽說都好,別再扯上孩子們!”
“賀煜他還總算說了一句人話。”
一直沒有開口的岑雲,趕著賀煜的話茬開了口,淡淡笑了下,說:“這話我也是認同的,別說老爺子剛剛搶救完你來不合適,就是當年的事情,也跟你沒什麽關係,要是穆啟高真的想要追究,大可以直接來追究我的責任,你在這裏說個什麽勁兒?”
岑雲一向淩厲,也喜歡快狠準的抓住別人的弱點,這麽多年,向蘭一直都沒有占據上風,也是因為岑雲一直都壓著她,雖然她沒有得到賀煜的愛,但是她一直都很高傲。
可向蘭呢。
嗬嗬……
向蘭搖了搖頭,指著她,怒道:“你又開始胡說八道,你又開始……”
話還沒有說完,手就被賀煜抓住,然後,一言不發的就拽著她要走,她哪裏肯,一直哭喊著。
但是賀煜一看就是鐵了心的要帶她離開,不能容忍她在這裏繼續鬧下去了。
特別是賀言愷和岑雲都開口了,他總覺得有些無地自容,作為一個男人,他竟活成這個樣子。
真是可笑之極。
他們走後,場麵一下子就安靜下來,這要不是vip病房,周圍的病人不知道會遭受多大的影響。
賀言愷已經回到病房,幸虧沒有影響老爺子。
出來後,便對岑雲和譚秋說:“這麽晚了,您們去休息吧。”
譚秋扶住岑雲:“我們現在休息吧,明天還要照顧爸爸。”
岑雲恩了一聲,兩個人便起身了,走到賀言愷這邊,岑雲又停住了腳步,對賀言愷說:“穆啟高當年入獄的事情,我不想再多說,若他真的要追究,我沒有異議,也不會做什麽手腳。”
賀言愷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岑雲,岑雲默了默,才又歎了口氣,語氣也軟了許多:“行了,你也別在這裏看著了,護士會照顧的,有事情會通知我們,我們就住這裏,不會有事,讓許邵平送你回去吧。”
“媽,穆叔叔沒有打算要追究您的責任,皎皎會跟我複婚,穆叔叔知道您不喜歡她,算是換她一點安穩。”
賀言愷說完話,岑雲怔愣了一下,穆啟高倒是很會算賬,扯了扯嘴角,她沒有再說什麽,跟譚秋去休息了。
許邵平也送賀言愷回到望江苑。
這個時候,已經清晨四點多了,若是夏天的時候,這個時候已經灰蒙蒙的亮天了。
回到房子內,他在客廳靜默了許久,有些累,也有些煩,上一輩的事情,沒想到最終會呈現這樣的結果,他和穆皎是夾雜在這其中的人。
他很不希望,最終受害的是穆皎。
穆皎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看了眼時間,她睜著眼睛看著窗外,沒一會兒,就看到一束光亮,聽到車的聲音。
她便起了身。
知道是他回來了。
她出了臥室,因為著急,並沒有穿鞋,赤腳就出來了,所以走路時,聲音很輕。
她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就看到許邵平送他進來,但他,沒有上樓,而是到客廳,喝了口涼茶。
然後就靜默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她抿了下唇角,輕手輕腳的走了下去,他似乎也沒有聽見,到他身邊,穆皎將沙發上他的外套拿了起來,他才堪堪偏過頭。
“沒睡嗎?”
穆皎恩了一聲,手裏搭著他的外套,推著他的輪椅,說:“你怎麽不上樓?”
“怕吵醒你,想著就在客廳對付一下了,反正天亮了也要起來的。”
穆皎聞言,喟歎了一下,從後麵摟住他的脖頸,臉幾乎貼著他,他剛剛進來不久,臉上還有著深夜的涼意,貼在她暖暖的臉頰上,讓穆皎越發緊的抱住了他。
“老爺子是不是沒事了?”
賀言愷伸手握住她的手:“已經沒事了。”
穆皎恩了一聲,偏頭親吻了他一下,輕聲說:“我們上樓吧,你該休息一下,我也一晚上沒睡呢,早上就不去上班了好吧。”
“好,都聽你的。”
他沒有告訴穆皎,向蘭去醫院的事情,說了也是徒增了穆皎的煩惱,相信賀煜會解決好,若是解決不好,那麽他會代替他們全部解決,沒關係,反正為了穆皎,他什麽都可以做。
快五點了,兩個人才躺下睡了,一直睡到十點多鍾,賀言愷就醒了,不過也沒著急起來,一直摟著她睡覺。
這是難得的時光。
他看著穆皎熟睡的小臉,忍不住就用手去觸摸兩下,觸摸兩下還不解饞,又低下頭去親吻,一下一下輕柔的吻著她。
涼薄的觸感,起初讓穆皎覺得舒服,一直往他的懷裏蹭,可是,後來就發現自己呼吸困難,完全張不開嘴啊,整個人好像被什麽人禁錮著,動也不舒服,連話都說不了。
她這才被弄醒了,睜開眼睛就見賀言愷正摟著她,薄涼的唇正吻著她的,怪不得喘不過來氣啊。
眉頭霎時間蹙起來,伸出手錘了他的後背一下,嗚嗚嗚的一直在抗議,賀言愷勾了下唇角,隨即加深這個吻。
穆皎閉了閉眼睛,起床氣也就罷了,再加上他故意這麽逗她,她脾氣立馬就上來了。
手下根本就沒有留情,狠狠的打下去,一拳又一拳,賀言愷真的感受到她打過來的力氣,是真的很用力。
也真的會覺得疼。
可他就是不肯鬆開她,更是用力的吻著她。
穆皎瞪了他一眼,張開口,一下子就咬住他的嘴唇。
倒是沒有用盡全力,若是那樣,嘴唇也不要了,隻是輕輕一下,不過也可以感受到疼痛的感覺。
賀言愷這才鬆開了她,淡淡笑著說:“你記得嗎,之前在客廳,你也這樣咬過我,都出血了,給我氣的。”
穆皎哼了一聲,推開他,起身,順勢將頭發紮了起來,沒好氣的說:“你還說?那時候溫芊芊還在一邊看好戲,你怎麽不說呀?”
賀言愷動了動眉梢,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也老老實實的坐著,不再說話了,穆皎見他乖順,瞥了他一眼,也不說話。
穿好衣服就下了床,自顧進來洗手間,過了會兒,已經洗漱好出來,手裏拿著毛巾擦臉,賀言愷還坐在那裏,認認真真的看著她。
穆皎也沒理會,到更衣室去換了衣服,才又坐到梳妝台上化妝,她還要去公司一趟,有些事情要處理,才懶得理會他。
可是梳妝台的鏡子,正好就對著床這邊,可以看到他在那裏坐著。
穆皎無奈的放下東西,回過頭看著他:“你幹嘛?”
“皎皎,我在想我們要不要換一個房子,你喜歡這裏嗎?”
“什麽?”穆皎詫異了下,好端端的。
賀言愷抿了下唇角,掀開被子想要下床,穆皎就走了過去,扶著他,將拐杖遞給他:“為什麽說起這個,是因為我提了溫芊芊?”
“不是的。”賀言愷很快的解釋,就怕她多想了:“我是想,跟你製造更多美好的回憶,而不是……“
而不是在這裏,在這個充斥著所有不好的地方,生活,哪怕我們誰都不在意曾經發生的一切,但是,每當想起來,還是會覺得,為什麽在這裏。
穆皎當即就明白他的意思,斂了斂神色,笑了:“行了吧,我挺喜歡這裏的,從一開始就很喜歡,從我嫁進來,成了你的妻子,就很喜歡望江苑,那些事情,我不想再提,我可以當做輕風而過,言愷,你多心了。”
過去的事情,在她選擇賀言愷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全部成為過去,永遠塵封在她的心底,不會再想起,不會再提起。
哪怕某一天提起了,也不會在意。
這件事算是過去了,穆皎後來也沒有再提起過,也很少再說溫芊芊這三個字,不過很久以後,賀言愷還是為她重新建了一棟別墅。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吃了飯,賀言愷去醫院,她則去了公司。
一切如常。
到了公司以後,穆皎將已經準備的東西拿著,直接去了薛茗予的辦公室,他還在休息,沒有做事。
見她進來,便調侃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準備扣你工資了。”
穆皎走到他對麵,拉開椅子坐下,笑了笑,薛茗予見她手中拿著的東西,挑了下眉頭:“什麽意思?”
“那,這是我的辭職信。”
穆皎推過去,平靜的說:“茗予,你也知道我最近事情挺多的,從回來開始就一直沒有斷過,言愷過陣子就要安假肢,進行複建,我得陪在他的身邊,工作這邊一定是協調不來時間的,會耽誤你的事情,所以,我倒不如直接辭職好了。”
“賀言愷要求的?他這個人,什麽時候能改一改這個臭脾氣。”薛茗予輕哼了一聲,拿著辭職信端詳了兩下,都懶得拿出來看。
“不是他的意思,他沒有說。”
穆皎捋了捋頭發,輕聲道:“這件事我是自己決定的,茗予,你知道我的,我以前不會為了誰放棄自己的工作,但是,現在情況很特殊,我得先把工作放一放,幸好的是,Judy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你也不用擔心公司運作會有問題,這兩天我會把工作交接過去。”
薛茗予看著她,眼眸中透著一點無奈甚至也有一點欣慰,她終於可以好好的為自己考慮,而不是用工作來完整自己的生活。
不過呢,薛茗予也不想這麽放穆皎離開,他需要給穆皎一個後盾,讓她知道,哪怕是沒了工作,哪怕將來和賀言愷有可能會麵對更多問題,他都會在身後,給她力量。
“既然你都想好了,我也就不留你了,不過呢,作為朋友,我可以告訴你,這個職位我會為你保留,你什麽時候覺得想回來了,隨時,我說話算話的。”
穆皎聳了聳肩膀,輕鬆的笑著:“謝謝你了,茗予,總是對我這麽好。”
“我當然要對你好一點,我可就你這一個妹妹。”
薛茗予對穆皎的好,從來不會吝嗇,他從一開始就愛護她,寵著她,保護著她,她的人生,她可以做主,但是後盾,一定都是他薛茗予。
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都是隨便聊的,天南海北都能說到一起,不過過了一會兒,Judy拿著文件進來:“薛總,這是四城那邊傳來的文件,需要您過目。”
薛茗予聽到四城兩個字,眉頭就是一皺,Judy朝穆皎做了個表情,小聲湊到她耳邊說:“最近四城的項目,都是蕭總在負責。”
怪不得。
穆皎揚了揚眉腳,淡淡道:“怎麽了,文件有問題嗎?愁眉苦臉的。”
薛茗予還不知道她這是故意這麽說的,瞥了她一眼,直接將文件推到她的麵前:“下午有一個會議,主要就是簽約的事情,算是一個清閑的工作,你代替我過去吧。”
“這麽清閑的工作,你自己怎麽不做呀,偏偏要我做,蕭媛在公司的話,你就那麽不想見啊。”
穆皎一向直言不諱啊,跟薛茗予也沒有什麽顧忌的,這樣直接問出來,倒是讓薛茗予有些怔愣,他原本也沒想過,是不是不想見蕭媛,隻是下意識的不願意過去。
倒是顯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
可跟那個有什麽關係,他和蕭媛,還是離得越來越遠的比較好,有些距離,才不會傷害彼此。
“皎皎。”
穆皎無奈的搖了搖頭:“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過去好了吧。”
沒辦法啊,她處在兩個人的中間也比較為難,不過薛茗予交代的事情,她還是要好好的完成的。
不能強人所難嘛。
從薛茗予的辦公室離開,薛茗予看著她的背影,想到了蕭媛,那女人,倒是不再騷擾他了,也很久沒有來家裏了。
可是,工作上的交往卻越來越多,別說三天兩頭了,幾乎每天都有溝通,甚至都快要成為一種習慣。
這種習慣,真是不好啊。
穆皎路上接到賀言愷的電話,賀言愷得知她要去四城,就直接問:“是不是薛茗予叫你去的?”
“這你都知道?”
“昨天和前天,邀他去四城,他也都推脫,不能推脫就叫Judy去了。”
怪不得呢。
穆皎笑了笑:“也不知道他和蕭媛怎麽回事,到現在沒有個動靜,你去哪裏了,我好像聽到開車的聲音。”
“耳朵這麽靈,我剛剛上車,去公司,老爺子已經醒了,精神狀態還可以。”
他沒跟穆皎講太多老爺子的事情,隻是籠統的告訴她一聲,穆皎了然的點了點頭,說:“那就行,沒事了就行,好好照顧吧,那你回公司,我也開車了。”
掛斷電話,賀言愷望向窗外,回想起老爺子說的話。
臨近中午,到醫院時,老爺子已經醒了蠻長時間了,昨晚岑雲和譚秋休息的都不是很好,那會兒也都回了賀家。
病房內隻有魏叔。
他進去以後,老爺子還是很欣慰的,隻是臨走的時候,老爺子拉著他的手說:“言愷,我知道毒的事情了,我大概能知道是誰下的,不過,算了吧,我不想追究,到底也是,我對不起他們。”
他當時沒有說什麽,拍了拍老爺子的手背,便出去了,但是現在,他還是不得不去想,不是老爺子對不起他們,是他們壓根就沒有把老爺子放在眼裏。
就連下毒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他們良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