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你心情不好吧
這話說的猛地一聽沒什麽毛病,可是,即便是遠在霏市的孟家,也知道賀家的事情啊。
他們是合作夥伴,將來孟澤霆和賀妤沫還有可能聯姻,那可是親上加親的關係,對於賀家的事情,自然都是希望可以去了解的。
賀言愷和穆皎的那點事情,先前說不知道就算了,現在怎麽可能不知道,大家不過都心照不宣罷了。
穆皎始終沒什麽表情,隻是也沒什麽胃口了。
賀妤沫卻是不依不饒,這一點跟岑雲倒是有些像了,她媽媽譚秋可不是一個這般錙銖必較的人。
“我大哥真是不知道怎麽了,雲姨說了那麽多次,勸了那麽多次,就是不聽,執迷不悟,連賀家的臉麵都不要了。”
賀妤沫歎了口氣,陰陽怪氣的說:“賀家跟別人家是沒辦法比較的,我爺爺那麽重視家風的一個人,您說鬧出這麽多的事情,能高興嗎?好好的身體都要氣垮了,還有雲姨,那也是個貴婦太太,現在也因為這些事情鬧的睡不好覺,皮膚都不好了,您說這值當嗎?”
賀妤沫雖然是看著孟川雅說的,但是這話多半也都是說給穆皎聽的吧,他們賀家如何如何,而她穆皎又如何如何。
孟川雅聞言,隻是淡淡的抬起眼眸,掃了眼穆皎,隨即又喝了口水,才緩緩開口說:“你爺爺和賀夫人自然是不高興的,不過你大哥也那麽大了,怎麽做自然是有分寸的。”
“有什麽分寸呀,您都不知道,這才做完手術多久啊,差點就殘疾了。”賀妤沫瞥了眼穆皎,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看上什麽人不好。”
“我吃飽了。”
賀妤沫話音落下,那邊孟澤霆突然不耐煩的將筷子撂下,啪嗒一聲,讓賀妤沫愣了一下,有些委屈的看向他。
他則沉聲道:“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
“你這才多少啊,也不多吃點,沒有胃口啊?”
唐歆關切的看著孟澤霆,其實按照年齡她也不過大了孟澤霆幾歲,但是按照輩分卻要叫她一聲唐姨。
她也就真的像一個長輩一般的關切著他。
孟澤霆卻沒有理會,隻是偏頭看著穆皎道:“你吃飽了嗎?”
穆皎低斂下神色,她明白孟澤霆的意思,當下便開口道:“我也吃好了。”
“那走吧,別在這裏影響大家就餐。”說罷,孟澤霆便起身,賀妤沫見他離開,哎了一聲,正要起身,唐歆又笑著說:“賀小姐,你可得吃好了,不然賀家的人可要說我們怠慢你了。”
賀妤沫完全聽不出唐歆這話裏頭的意思,還禮貌的說:“沒事的,我之前在國外的時候,也是一個人住,一個人吃,把自己照顧的很好呢。”
唐歆扯了個笑意,就照顧孟霆吃飯了,也沒有理會了。
而孟澤霆則已經跟穆皎離開,唐歆算是幫他們脫了身,孟川雅的臉色實在不是很好,這樣離席,她不太滿意。
但也不會說什麽,畢竟賀妤沫也算外人。
穆皎出來以後,鬆了口氣,她已經過了那個跟人錙銖必較的年紀,已經過了因為不滿意就要據理力爭的年紀。
她沒有辦法那樣做了,或者是,壓根已經提不起性質那樣做了。
偶爾的一次,都覺得自己幼稚的不行。
有時候,苦痛就喜歡往自己的肚子裏咽,算了,反正也不差這一次兩次了。
孟澤霆大概知道她在想什麽,站在身邊,冷聲道:“聽她說了那麽多,不生氣嗎?你以前要是生氣的話,會不會直接動手打她了。”
說完話,他還故作輕鬆的笑了下。
穆皎也就跟著笑了下:“也許會吧,會用盡一切可能的辦法將自己處於上風,絕對不能讓人欺負了還悶聲受苦。”
孟澤霆睨著她,她便停下了腳步,看著他說:“可是,我早就過了那個年齡了。”
更多的時候,她會覺得累。
這麽多年,也許自己的心理年齡已經老的不成樣子了吧。
想想還真是可笑呢。
她抬起頭,天空是一片漆黑的,遠處的月光倒是十分的閃耀,清冷孤傲的閃耀的,就像她一樣。
而餐廳裏,大家也都陸續的吃完了,孟川雅撂下筷子以後,唐歆就叫孟星辰快去寫作業,她則對孟霆道:“明天我要去給咱們兒子買幾件入冬穿的衣服,你陪著我嗎?”
“不了,我明天約了朋友打球。”
這就是孟霆和唐歆的生活,一個就跟朋友們去打打高爾夫,去高級俱樂部打牌,偶爾來一下公司。
一個就每天變著法的去逛街,幾乎一個禮拜就要買下一整車的東西。
這些錢,都是孟川雅掙出來的。
所以聽他們這麽說,孟川雅淡淡笑了下,對賀妤沫道:“說起來,你大哥算是好的,畢竟穆皎那人,不是個隨便亂花錢的,雖然家世不好,但好在人算倔強。”
賀妤沫又愣了一下,這是什麽話呀,他們不是已經說過去那件事了嗎,怎麽又說回來了。
可她不知道,唐歆還能聽不出來嗎?
聞言,便笑了,笑眯眯的看著孟川雅,說:“川雅,你說我一天還能幹什麽呀,我都十幾年沒有出去工作了,我二十一就生了星辰,咱們在一起上學的時候,我就好吃懶做的,你就辛苦了。”
孟川雅淩厲的瞥了他們一眼,孟霆一向不理會她們之間的事情,管她們說什麽,他隻是過自己的。
反正,他過的開心就行了。
這也是孟川雅更加不悅的一方麵,當下也沒有說什麽,便起身離開。
唐歆看她離開,又笑著揚聲道:“川雅,我們冬天打算去海南度假呢,你去嗎,要不你幫我們聯係下那邊的事宜?”
“你們沒長手長嘴,不會自己聯係?十幾年沒有工作,就不會做這些事情了?”
孟川雅回過頭,冷冷諷刺道:“我十幾年一直都在工作,連旅行的時間都沒有,哪裏會給你們聯係什麽事宜。”
唐歆這才看了眼孟霆,孟霆便沉聲道:“行了,多大的事情,至於這麽吵吵鬧鬧的。”
“也不知道是誰。”孟川雅抬了抬下巴,孤傲的離開。
她配得上孤傲兩個字,因為她,三十幾歲了,將近四十歲的年紀了,孤身一人,至今沒有結婚。
身邊也沒有愛人。
她一個人,支撐著整個孟氏,為什麽她對穆皎沒有像岑雲那麽過分呢,也是因為,她不過一個人,將來公司要交給孟澤霆,與其現在與孟澤霆和穆皎硬碰硬,不如這樣慢慢來。
穆皎是個聰明人,什麽都看得明白。
當然,穆皎也一向都是尊重孟川雅的,也知道他們孟家有多看重孟澤霆,那可是獨苗一個,現如今孟星辰還上不了台麵。
所以,孟澤霆送她到了偏樓,她就沒有再讓他進去。
“行了,就送到這裏吧,我自己進去就成了。”
“傭人已經幫你換好了床單被罩,洗漱用品,哪裏不滿意的,直接跟管家說就是了。”
孟澤霆還是關切的交代囑咐著這些事情。
穆皎則淡淡點了點頭,說:“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賀妤沫若是知道,也都是我受罪而已。”
“穆皎,我從來不在乎什麽賀妤沫,我在乎的是你,你……”
話還沒有說完,穆皎就抬手:“打住吧,你不在乎可以,你們男人啊,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因為受罪的往往都是女人,好了,我上樓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穆皎說完,就轉身上樓,孟澤霆看著她的背影,莫名歎了口氣,他沒有辦法反駁穆皎的話,但是,比起賀言愷,也許他更有資格反駁吧。
那個傷害穆皎最深的人,是賀言愷啊。
他就是這樣,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麽樣,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正因為這樣,才會讓所有人都來攻擊穆皎。
因為賀言愷的關愛就給了穆皎一個人啊。
回到房間,穆皎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就好像心也空了一樣,在靜海的時候,回到家,她看到的都是那些曾經的回憶,哪怕是被回憶陪著,也覺得不會寂靜。
但是現在不同,在別人家的屋簷下,到底不如自己家裏舒坦,而且,她知道住在這裏,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坐在床上,她久久沒有起身,一直坐著,目光投向某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良久後,她才突然起身,下了樓,這個偏樓先前孟澤霆也住在這裏,但這次回來後才發現,孟澤霆已經搬走了,不在這樓裏麵住了。
不過,他的酒櫃還在這裏。
穆皎就下樓去拿了瓶紅酒,拿著一個高腳杯上了樓。
她住的房間是個小閣樓一樣的房間,所以挨著窗戶的位置,就好像一個小的落地窗陽台一樣。
她坐在那裏,倒了杯紅酒,一口一口的喝著,一邊看著窗外的夜色。
夜深人靜的時候,人就是很喜歡想些有的沒的事情。
什麽賀言愷差一點殘疾了,這麽冷的天還要出去受罪。
穆皎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想,因為她已經明確的知道,賀言愷就是去找她了。
真是,這麽冷,為什麽還要出來啊……
穆皎喝著喝著,就有些難受了,心裏頭就揪著一樣的難受,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低垂下了眼眸。
叩叩叩。
傳來敲門聲,穆皎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回頭道:“請進。”
門被推開,她也已經起身,孟星辰則端著水果進來,溫暖的笑著,手撓了撓自己的頭發,說:“我媽媽說給你送點水果過來。”
穆皎哦了一聲,說:“謝謝,不用這麽麻煩的。”
孟星辰聳了聳肩膀:“我都無所謂啦,反正出來一下,也可以少看一會兒書嘛。”
他走過來,將水果放到桌上,然後看她在喝酒,便詢問道:“你心情不好吧?”
“這你也能看得出來了?”
“我當然可以了,我已經很大了好不好?”孟星辰挑了下眉頭,走到她身邊,說:“你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呀,怎麽不跟三哥一起喝,我三哥可能喝了。”
“我跟你三哥喝酒,我也喝不過他,沒意思的緊。”
穆皎說罷,便喝了口酒,孟星辰則躊躇了下,輕聲道:“我聽媽媽說了點你的事情,穆老師,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好的人啊,他們一定對你有什麽誤會的,而且我也知道賀先生這個人的,我平時總是被媽媽逼著看一些財經雜誌和新聞,他是常客,為人很好,我才不信賀小姐說的話,她最能胡說。”
穆皎倒是沒有在聽他說了什麽,隻是看著他,他坐在她的身邊,高高大大的陽光大男孩,又因為年紀相仿,她總是想起穆辰。
那孩子啊,也總是這樣呢。
穆皎傷心難過的時候,他也願意過來安慰她,可惜,他走的太早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這世界上,苟延殘喘的活著。
閉了閉眼睛,她揚頭將這杯酒喝光,然後目光看著遠方,說:“星辰,我有沒有說過,你總是讓我想起我的弟弟,說實話,我很想他。”
當年,她唯一的奔頭就是穆辰,她想自由以後和穆辰過好日子的,可是,這唯一的奔頭也沒了。
“穆老師,以後我就是你的弟弟。”孟星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鄭重其事的說:“姐,你別喝酒了,早點休息吧,明天你給我補課,好吧?”
穆皎眼眶霎時間便濕潤了,這也許是最能讓她感到溫暖的地方了吧。
她彎了彎唇角,哽咽著說:“恩,好。”
穆皎這般難受的時候,賀言愷又好到哪裏去了,他需要那麽久的時間,才會恢複,而這段恢複的時間,無疑是艱難的。
岑雲不會真的看他去找穆皎什麽的,岑雲必須要確保賀言愷是健康的,是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所以,在他回到醫院以後,病房外頭四個男人看守就算了,醫院門口也有人,就是怕他躲過了那四個男人出來。
這還不算什麽,為了讓他可以很順利的養病,治療,岑雲還特意吩咐了幾個護工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看著他。
他沒有辦法離開,因為他也不能去死吧,而且手機什麽一切通訊的設備都被沒收,所有人都經過岑雲的嚴格要求,誰都不敢被賀言愷收買。
當然賀言愷現在沒錢,沒權,也沒有辦法收買任何人。
他已經一無所有,是真正的一無所有。
老爺子因為實在太生氣了,將公司暫時交給賀子淮代為管理,也就是說,在賀言愷沒有出院,沒有恢複完全的時候,賀氏的一切大小事務都不需要賀言愷管理了。
這無疑是削弱了賀言愷的勢力。
而且他恢複就要多久呢,賀子淮完全可以在這段時間裏,建立自己的團隊,然後將公司的核心挪到自己這邊來。
他完全可以,將公司變成他的。
可岑雲也沒辦法阻止了,自己兒子這樣了,她還能據理力爭什麽。
整三個月,賀言愷的生活就如同一盆清水一樣,寡淡無味,他不去爭吵,不去計較,每天按時的吃藥,按時的檢查,按時的進行一些治療。
每天就這樣重複機械的動作和事情,不怎麽說話,對了,這三個月啊,夏景琛他們幾個,誰也沒有來過,因為岑雲交代,就算是來了,也不會讓他們見麵。
所以,就算有人想要幫他想辦法,也是無濟於事的。
賀言愷還在恢複當中,三個月,穆皎也一直住在孟家,作為孟星辰的家教,每天幫助孟星辰補習功課,沒事的時候就在房間休息。
賀妤沫已經回到了賀家,孟澤霆也一直在忙工作,一切都好像很正常,好像大家都在過自己的生活,沒有任何的變化。
但明明都變了啊。
她也知道賀家的事情,知道賀子淮現如今風光無限,葉汐也十分的得意,雖然生了女兒,但好像也因禍得福了呢。
但是穆皎也清楚,岑雲不會讓這一切就朝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
三個月後,岑雲早上坐車從賀家出發,帶著早餐去醫院,這段時間,她幾乎是每天都過來送早餐。
路上,她給遠在美國的蕭鼎山打了一個電話,這不是這三個月以來的第一個電話了。
岑雲必須要做點什麽,才能保住她費盡心思要得到的一切啊。
“鼎山,你看我上次跟你說的事情,你覺得怎麽樣?”
岑雲麵帶笑意,聲音也十分的柔和,畢竟是有求於人,打著商量的。
蕭鼎山在那頭恩了一聲,沉吟了半晌,才開口道:“我女兒和你兒子大概是沒有緣分的,不過你說的事情,我還是可以考慮的,看在我們的交情上,我會考慮的。”
“鼎山,你瞧你說的,我自然還是希望兩個孩子能夠走到一起,當然了,你能夠幫我們言愷,我也十分感謝你。”
岑雲暗了暗神色:“鼎山,你也知道,子淮那孩子不適合坐這個位置的,他太急功近利,對跟蕭家的合作也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她和蕭鼎山打著電話,車子到了醫院,她下車,那邊電話還在說著,她必須要勸蕭鼎山跟她合作才行。
一路到病房,門口的四個男人還站在那裏,見她來了,都低頭恭敬道:“賀夫人早。”
岑雲點了點頭,對那邊蕭鼎山道:“那行,你再考慮考慮。”
之後她掛了電話,推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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