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西南局勢告急
楊璟正愁著,不知該如何下手,陸長安卻是雪中送炭一般將皇城司的情報送了回來,這也讓楊璟感到精神為之振奮!
“讓陸掌櫃進來說話吧。”
楊璟朝王鬥吩咐道,而後又朝夏至說道:“你替我去探望一下鹿姐姐,把這些飯菜都送到她那裏去吧,我談完事情再過去看看她。”
“可是少爺…你大半天沒吃東西了…”夏至丫頭嘟著小嘴抱怨道,楊璟卻捏了捏她的臉蛋道。
“不是因為少爺沒吃東西,而是這些飯菜都是你為我做的,不想給別人吃吧?”
夏至被道破了心思,抬頭見得楊璟促狹的笑容,臉色頓時羞紅起來,朝楊璟跺腳道:“少爺你…盡瞎說!”
楊璟見得她嬌羞的樣子,再想想適才的光景,不由抬起手來,作勢要在她翹臀上拍,故意板著臉道:“快去吧,鹿姐姐大傷初愈,好生伺候點,不然少爺可要打你屁股哦!”
夏至臉色越發通紅,匆忙端起飯菜,低著頭快步走了出去。
楊璟坐回到書桌邊上,不多時便見到王鬥將陸長安給領了進來。
陸長安一身風塵,顯是剛剛才回來,第一時間便趕來見楊璟,楊璟朝王鬥點了點頭道:“王大哥辛苦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跟陸掌櫃談一談,大哥先下去歇息吧。”
王鬥是一路看好楊璟的,從楊璟還未進入衙門,暗中調查沉船案開始,直到如今楊璟能夠與牟知府相談甚歡,他很清楚楊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血汗。
可楊璟取得了這樣的成就卻仍舊能夠謙遜地對待他們這群衙役弟兄,足見楊璟一如既往的好人品,能讓楊璟稱呼一聲王大哥,王鬥心裏也頗感欣慰,當即就退下了。
見得王鬥退下,陸長安當即半跪下來道:“卑職見過楊大人!”
楊璟趕忙扶起來:“陸檔頭辛苦了,坐著說話吧。”
陸長安還待推辭,楊璟已經將他按在了椅子上,陸長安受寵若驚,如坐針氈,但看著楊璟那坦誠而親和的笑容,也就釋懷了。
“大人,卑職和弟兄們已經查清楚那人的底細了!”楊璟剛把茶水遞過去,陸長安卻率先開口稟報起來,顯然跟蹤調查的結果讓他非常的激動。
“先喝口茶,吃點東西填填肚子,有什麽事一會兒再說。”
楊璟不由分說地將桌上的糕點和瓜果都推了過來,陸長安不由心生感激,也不好拒絕,草草吃了一些,便開口報告道。
“那人乃是白牛教江陵分舵的一名堂主,名喚韋叢師,負責白牛教在巴陵的活動,那日逃脫之後,便往澧州去了,而後在一個據點措置了傷口,馬不停蹄又到了辰州,與白牛教的幾個堂主會合,經由沅州,最終抵達了矩州!”
難怪此人能夠狠下心來殺死所有細作,更有著裝死的本事,以及堅如磐石的心誌,原來竟是白牛教的堂主!
“矩州?怎麽跑這麽遠…”楊璟也不在是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了,在簽押房裏坐著無聊,也會了解一些情況。
這矩州地處夔州路,楊璟也曾聽老書吏給他說過一個典故,是以並不陌生。
那老書吏說的是,早先宋太祖趙匡胤黃袍加身,剛剛登基不久,南征北戰想要一統天下,雲貴地區的大土司普貴,獻上他控製的矩州,以歸順朝廷。
這普貴也不懂官話,操著西南土話就回答皇帝,說他來自矩州,因為土話“矩”和“貴”相諧,趙匡胤沒聽明白,下賜普貴的敕書上就將矩州寫成了貴州。
從此往後,貴州之名由是產生,直至今日,夔州路的西南蠻族雖然已經蠢蠢欲動,有些不樂意讓朝廷插手管轄,但宋人仍舊稱矩州為貴州城。
至於貴州成為一省的名稱,那已經是明朝永樂年設置貴州承宣布政使司的事情了。
楊璟曾經向老書吏打聽過那裏的情況,綜合地理位置和風土人情以及曆史淵源,此時的貴州城,也就是矩州,應該相當於後世的貴陽一帶。
雲貴地處西南蠻荒,不通王法教化,而且民風彪悍,不服管教,如今朝廷也漸漸失去了對這塊區域的控製,大土司占地為王,與隔壁的大理眉來眼去,蠢蠢欲動。
朝廷幾次征召西南敢戰士北上抗擊蒙古鐵騎,這些人都拒不服從,若非北方戰事吃緊,朝廷早就派兵來鎮壓了。
不過眼下雲貴地區已經壯大起來,反倒成為了朝廷的一塊心病,無法分心分力去鎮壓,隻能采用懷柔宣撫,讓內陸富庶之地與之通商,朝廷減免賦稅等等手段,讓雲貴的百姓感受到歸順朝廷的好處。
這樣一來又加大了朝廷的消耗,使得本來就需要集中資源籌措軍備的朝廷壓力大增。
打又不能打,養又養不起,還要提心吊膽,擔心這地方的人與大理聯合起來,在關鍵時刻給朝廷捅刀子。
就這麽一個無法無天的化外之地,如果白牛教想要選擇總舵的根據地,還有什麽地方比這裏更適合!
而且江陵府分舵的巴陵堂主韋叢師一路上與其他分堂堂主和香主等等,都趕往矩州,說明白牛教就要有大事要發生了!
楊璟想到這裏,也難怪陸長安會如此激動興奮,便朝陸長安問道:“矩州是他們的總舵所在?”
陸長安卻搖了搖頭道:“他們的總舵設在廣南西路境內,具體地點還沒追查出來,今遭諸多堂主齊聚矩州,卻是謀劃好大一樁事情!”
陸長安也不敢賣關子,繼續說道:“白牛教本來想通過嶽州軍指揮使趙高義,在嶽州軍發動叛亂,因為朝廷的軍隊叛亂,無論影響力還是號召力,都會大很多。”
這也很容易理解,連自家軍隊都要造反,其他人造反也就再正常不過了,在這一點上,白牛教確實很會利用民心和輿論的力量,玩弄人心的手段果然不低。
“可惜這個陰謀讓楊大人您給破壞了,韋叢師隻能一邊將情報傳遞回總舵,一邊趕往矩州,謀劃他們的第二次起事!”
“你是說他們要在矩州起事?”楊璟頓時激動起來,因為他早前已經做過推斷,如果白牛教擁有足夠的力量來起事,那麽就是唐安安刺殺當今皇帝的時刻了!
“不錯,白牛教除了尋常數十萬信眾之外,還糾集了兩三萬護教法兵,這些護教軍裏頭有許多武林中人,草莽英雄更是不計其數,各門各派三教九流所謂的有誌之士,都加入其中…”
人常說俠以武犯禁,武林中人乃是最不甘寂寞的一群人,常常渴望充當百姓的喉舌,將百姓的心聲呐喊出來,當然了,這其中也是蠅營狗苟,爾虞我詐的醜惡事情也不少。
但不管怎麽說,真如陸長安所言那般從者如雲的話,那南宋朝廷實在已經不得人心,也難怪這些年爆發了這麽多農民起義。
“單憑這些護教軍,想要起事還有些勉強,白牛教該是聯絡了雲貴大土司以及大理那邊的勢力了…”楊璟略作沉思,便開口推測道。
陸長安不由肅容,朝楊璟抱拳道:“楊大人果真料事如神!”
“不錯,白牛教正在跟大土司接洽,據說大理那邊也會來人,今次在貴州城舉行白牛聖母天下水陸法會,除了商談結盟之外,他們還會選出今次聯盟的盟主!”
難怪陸長安會如此激動!
這些亂臣賊子竟然如此明目張膽地開萬人會!而且竟然還公開選盟主!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隻要朝廷發兵鎮壓,勢必能夠將這夥人一網打盡啊!
直到此時,楊璟才更加深刻地體會到,皇城司的情報網絡是多麽的強大,竟然連如此重要的情報都能打探得一清二楚!
可情報是一碼事,朝廷會不會發兵又是另一碼事,再者說,一旦朝廷發兵,動靜肯定會很大,消息很容易就走漏出去,而白牛教的細作遍布各地,朝廷的動靜絕對瞞不過白牛教的耳目!
楊璟也不太信任朝廷軍隊的辦事能力,因為這些人極有可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最怕就是打草驚蛇,白牛教的人轉移了地方,或者幹脆直接取消了,想要一網打盡可就時不再來了!
而且楊璟已經通過牟子才得知了白牛教的刺殺陰謀,他們很有可能將刺殺皇帝當成一個旗號,到時候皇帝一倒,四麵八方紛紛響應,整個朝廷可就塌了!
“陸掌櫃,趕緊給朝廷發六百裏急報,請示如何措置此事!”
“可是…楊大人…如此一來,會不會打草驚蛇?咱們皇城司雖然眼下歸機速房統禦,已經沒有了先行後奏的權限,但楊大人您卻有皇命在身,遇到緊急事態可便宜行事,若能夠召集地方鎮軍,挑選一部分精銳,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些酋長都給拿了…”
“大人…恕卑職不敬,要是等朝廷示下,這層層推諉和拖延,怕是要耽誤事情,待得命令下來,西南地方早已舉旗叛變了…遠水解不得近渴啊…”
陸長安也是能夠說到這個份上,也算是肺腑之言,楊璟自然也清楚這一點,召集地方鎮軍和提刑司等精銳,深入敵後,一舉拿下賊首,擒賊擒王,自然是最理想的方案。
但楊璟已經知道,機速房的長官董宋臣是個奸臣,與白牛教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對西南地區的情況,他應該是心知肚明的,如果不發急報,反而會引起他的懷疑!
再者,北方戰局膠著,朝廷軍隊陷入泥潭不能脫身,也不可能調集大量軍隊來鎮壓,中央禁軍也不可能下來,召集軍隊也需要大量的時間和人力物力,確實遠水解不了近渴,想要鎮壓,最終還是要落在地方官府的頭上。
但這情報遞送上去與否,卻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如果不傳遞,反而才會真正的打草驚蛇!
因為現在白牛教的這條蛇,已經潛伏到了朝堂之上,就潛伏在金殿的丹陛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