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水月(武玄華的沉痛過往)
武玄華如鏡中后,在湖面一下,他在不停的下沉,而在下沉的過程中,他看到了自己人生的過往——
從小出生時,娘親就不太喜歡自己,自己就被放在乳母那裡養著,三歲之前,他見娘親的數量屈指可數。
每一次見到娘親的時候,都是大擺陣仗的場面,父親要來看自己,浩浩蕩蕩威儀對於,來自己這裡做一做場面功夫,自己就算是見過母親和父親了……
這樣冰冷沒有感情的會面,說白了就是一場演戲,而自己的出身最是最戲劇性的一幕。
都說小孩子是沒有記憶的,可是誰人給了他溫暖,給了他安全感,他就會把誰當做自己的母親。
所以,在武玄華小的時候,他一直認為乳母就是她的娘親,那個穿的很華麗,長得很漂亮的女人不過是自己人生的一個過客。
從小武玄華就十分黏著自己的乳母,那或許也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了。
直到有一天自己被宣告,要入住東宮,自己已經被授予三公子的名號時,他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他死活不願意與自己的乳母分開,哭著喊著撕扯著,恨不能自己就粘在自己的入目身上。
而上官金陽就這樣冷漠地看著,她眼神從冷漠到了厭煩,便是一個抬手示意,她身邊高大威猛的打手拔劍而出,揮劍而下,鮮血淋漓,那血漿一下子噴濺到了武玄華的臉上和身上……
這一刻武玄華看傻了眼,他整個人都呆了,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唯有眼珠子緩緩移到了倒在血泊里的乳母。
他的眼淚擁上眼眶,馬上就要奪眶而出時,那上官金陽又是不耐煩道——
「你還有臉哭嗎?她本可以活著,就是因為你的任性,還得她丟掉了性命,還要繼續任性下去嗎?那麼下一個死的人,你希望他是誰呢?」
聽到這輕描淡寫卻威脅十足的話,武玄華雙手趕忙捂住了嘴巴,他的眼淚已經不爭氣地留下來,但是他害怕自己發出任何哭聲,都會再次觸碰上官金陽的情緒底線。
「我肯討厭小孩子哭得,所以在你出生的時候,我便把你交給了她來養,我希望的是,她能把你養得乖巧懂事,可是現在看來,她失職了,她沒有完成自己的任務,所以她只能以身殉職來彌補自己的過失。」
而對於倒在血泊里的乳母,上官金陽卻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她冷冷一瞥,甚至還有些厭煩。
「而你呢?要記住!你是我的兒子,不管你身邊換了多少的撫養人,你武玄華終歸是從我的肚子里出來的!這輩子,你只可能有我一個母親,誰人都帶不走,搶不走你!」
說著,上官金陽跟身邊的女史使了一眼神,那女史上前兩步,有些野蠻的抓著武玄華的手,竟是有幾分拖拽的味道。
即便武玄華知道自己多有不舍,那乳母也已經不再世,他淚流滿面,回頭張望倒在血泊里的人,卻無能為力,只能被人強行拽著拖著走……
那一年,武玄華剛剛滿五周歲——
從那一后,他活著的每一天可謂都是煎熬。
成為三公子的他,有了體面的身份,讓人尊崇的地位,卻沒了自由,沒了人愛,在這個冰冷的東宮中,他感受不到一絲人帶來的溫度。
在這裡,他看到了母親的傲慢,目無一切,更是一個戀愛腦。
為了討好自己的父親,她什麼事情都願意做,天天都把心思花在打扮上,只為了讓父親多看上他兩眼。
然而事實總是事以願違,每一次母親的刻意討好,換來的永遠是父親的敷衍了事。
而父親的眼神也永遠只追隨自己的二娘身上。
每次這般,母親回到了宮中就要大發雷霆,在宮中摔摔砸砸,那場景不堪入目。
這光摔東西也就罷了,最恐怖的就是下面拿人發泄的場面。
自己和二哥永遠都是那個被發泄的對象,二哥稍大點就學會了反抗,而自己因為年紀太小卻只能躲起來,不讓母親發現自己的存在。
大哥總是被羅總管保護著,母親沒有機會可以將爪牙伸向他,而自己和二哥的命運可就沒有那麼好了。
二哥愛冒頭,這是被母親打得更狠,而自己呢?總是躲著藏著,就算是被母親從犄角旮旯里提溜了出來,自己便會換著法的討好母親。
後來,為了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武玄華竟然開始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武玄侯,每每看到形勢不對時,武玄華就躲起來,待母親在武玄侯身上發泄完情緒時,開始將矛頭朝向自己的時候,武玄華立馬就變了模樣,哭著說自己都是被二哥指示的,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就這樣,上官金陽就把矛頭再次指回了武玄侯身上,算是暫且饒過了武玄華。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畸形的日子就這樣過著,在武玄華的人生中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待他長大成人時,已經變得相當滑頭了——
每一次看到母親滿懷希望盛裝打扮時,武玄華就知道自己的厄運即將來了,為了防止災禍上身,武玄華果斷選擇了提前為母親打理衣裳服裝,並且為母親的打扮上提出一些建設性的意見,顯得對這件事情十分上心。
自然,看到自己兒子如此乖巧懂事,上官金陽便是十分歡喜,便是又是誇讚又是賞賜。
在武明道那裡吃了癟之後,上官金陽習慣性地回宮中發泄,先是帶著武玄侯一頓出手怒罵,這氣意消了大半時,這武玄華見準時機上場,不等上官金陽責罰,他便光著身子背著荊條,跪在人前自動認罪。
「都是孩兒不對,沒有搞清楚父親的喜好,就跟母親胡亂提建議,惹得母親不高興,玄華這就來負荊請罪,還請母親息怒。」
說著,那武玄華雙手奉上了荊條做到鞭子,奉到了上官金陽的面前,裝出來一副認真受罰的姿態,等著上官金陽出手。
看著那雪白的皮膚被荊條拉開的血口子,觸目驚心,上官金陽又怎麼可能下得去手呢?
於是乎,上官金陽挑眉冷傲,看了看武玄華的背部,思索了良久后,方才說道:「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你,你也是一片好心,只能怪那二房的心眼多,勾了你父親的魂魄……起來吧,我的好兒子,讓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