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肉(玄月武功盡失,施苦肉計)
武玄月坐在床頭,獨望西樓,一輪明月當空照,手腳被縛力不從心——
武玄月唉聲一嘆,愁目滿容,哀莫大於心死不過如此。
從今往後,武玄月便再也與武道的世界無緣,從自己選擇吃掉那一顆「絕氣丸」之時,武玄月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一次自己不能再猶豫了。
三日前,白華親自遞給了武玄月一顆「絕氣丸」,志在試探她的立場和決心,那個時候武玄月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果斷服下這顆「絕氣丸」。
沒想到這「絕氣丸」還真是立竿見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武玄月深刻感受到了什麼抽筋拔脈,氣血盡失。
自己從四歲起,苦心修練的氣血,就這樣在自己的體內一點一點的消弭殆盡……
那可是作為武者至始至終的榮耀啊,卻……
為了能夠輔助曹雲飛,武玄月別無選擇,只能夠選擇親手斷送掉了自己十幾年修鍊的心血……
只是,這身心的痛愴,自己怎麼可能做到一點感觸都沒有?
眼下,武玄月臉上慘白,身體虛弱,自己從那一日起,就變成了這世間最為平凡的女子,什麼鐵馬江山,英雄神武,再也給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為了能夠和武朝陽站在一個起跑線上,為了解除掉白虎軍上下所有人的戒心,武玄月除了廢盡自己一身功夫,別無的選擇。
武玄月揚天苦笑一聲,今日可是自己十八歲的生辰,估計這是自己這輩子最難過的一次生辰。
去年的自己是怎麼過的呢?
武玄月飄然回憶起,那記憶猶新的場景——
「月下人家」那一出好戲,自己扮演街頭賣唱女,意在哄著曹雲飛開心,結果呢?
自己卻不經意讓青龍軍的上官昆陽看上眼,截了胡去,曹雲飛酒後失態,和上官昆陽發生口角之爭,自己被兩個人左右拽著手腕,相當尷尬。
後來,曹雲飛趁勢扛著自己飛奔而去,一路疾行,又跑到了自己十三歲最記憶深刻的麥地里……
哎——
往事總是那麼美好,美好到一回想起,就覺得現在的自己好卑微,好可憐!
武玄月登時鼻子發酸,一股暖流頃刻之間就要奪眶而出。
就在這時候,一席颯颯白衣男子,從天而降,蹬窗而入。
武玄月定睛一看,此人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郎君嗎?
武玄月頓時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趕忙一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待自己再次正看眼睛之際,白衣佳人一身正氣瞭然,佇立在自己的面前。
曹雲飛微微皺眉,只看武玄月臉上毫無血色,精神恍惚,頭髮散亂,似乎有些時日不注意著裝打扮,這般隨意過分的模樣,和平日那個意氣奮發靈氣十足的女子大相徑庭。
曹雲飛輕嘆,輕手輕腳走上前去,從腰間掏出了一把鑰匙,動作十分輕柔地給武玄月打開了手腳上的「鎖氣環」。
武玄月聲色麻木,剛才心頭各種滋味,卻在看到曹雲飛出現的一瞬間,全部化作了烏有,取而代之的則是委屈和難過。
曹雲飛解開武玄月的腳鏈之後,緩緩站起身來,扶著床邊坐下神來,一手撫在武玄月的臉上,滿是心疼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害得你……」
曹雲飛入骨卡喉,怎麼都說不出那一句「武功盡失」的話來,同為一個武者,曹雲飛更是知道武功盡失是什麼樣的毀滅意義——這就相當於砍斷了一個正常人的手腳般殘酷的實事。
武玄月漠然目視前方,對於曹雲飛的小動作和嘴上言辭根本不不放在心上,事已至此,還說些沒用的做什麼呢?
況且,自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
武玄月百般算計,自己費盡武功,即便自己不說,曹雲飛也會自行把這個罪行扣到武朝陽的身上。再加上自己被廢武功期間剛好是曹雲飛禁錮自己的期間,曹雲飛必然會自責後悔自己的過激行為,這筆賬武玄月算得清楚!
武玄月冷漠一笑,聲聲凄涼道:「我現在跟常人無異,你可知道我現在已經武功盡失,這些年修鍊的本事,全都化為烏有了……」
曹雲飛低頭無奈傷神,愁雲慘淡,自己這次算是失算了,即便季無常如何給自己找台階下,自己還是過不下去心頭的坎兒,畢竟自己心愛的女人,因為自己的一念之差,損傷慘重。
曹雲飛抿了抿嘴,一把將武玄月的頭攬在自己的肩頭,好生安慰道:「沒有武功又如何?你還有我啊!以後我就是你拳腳了,誰要是敢欺負你,我絕饒不了她!」
武玄月嘴角冷冷一笑,意味深長道:「是嗎?誰欺負我,你果真絕對饒不了她嗎?」
曹雲飛怔然,恍然若失,一瞬間就從武玄月的言語間聽懂了什麼,頓時失了立場,閃速打臉。
曹雲飛思量片刻,緩緩張口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給我點時間好嗎?現下她對我還有些價值,待我事成之後,那個人施加在你身上的痛……」
曹雲飛咬牙切齒之際,武玄月一手附上,之間不偏不倚地按在了曹雲飛的嘴上,微微仰頭,眼中淚光閃閃,愁眉可憐道:「算了,這事就過去了,她畢竟是我家大小姐,我這個下人怎麼可以跟她比呢?不過是廢了我的武功而已,沒有要了我的命,已經算是萬幸了……」
武玄月難得的乖巧懂事,這心思頗重,這髒水潑的乾脆,除了她也沒誰人了。
曹雲飛聽罷,皺眉心疼,一手捂住武玄月的手,攥在了胸口之上,心中愧疚道:「你說你怎麼這麼懂事呢?這我欠你的,該怎麼還?」
武玄月輕笑道:「你我之間不必說這個,現下我什麼本事都沒有了,以後你就是我所有的依靠了,今日是小姐的生日,我呢——雖為靈狐之女,卻不知道自己何時生辰,老爺和小姐體恤,那一年我幻化人形,老爺就認定日後我和小姐便是一天所生,你今日來了,可否給我和小姐一起過個生辰呢?」
曹雲飛擁著武玄月肩頭更緊了,二話沒說就應下了對方要求——
「你等著,我現在命人去家中取酒,今日你生辰,咱倆不醉不歸!」
武玄月嘴角微微噙著一絲笑意,臉色再難看,還是委曲求全地點了點頭。
武玄月自知,自己現下除了這這招苦肉計能夠解困頓之局,在無計可施,把這個黑鍋甩給她,雖說良心上有些對不起武朝陽——不過,想來那些年,在武門自己是怎麼忍著受著過來的,連父尊走了自己都要被冠上孽種的惡名被處死!
這樣算來,自己如此算計武朝陽,算不得什麼狠毒,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