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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打(武玄月以兄長身份敲打曹雲飛)

  當武明道給曹凜然的身體輸送氣血之時,武玄月才真正意識到曹凜然這幅軀體到底有多岌岌可危,破敗殘喘。


  武玄月只稍稍一運氣,便能感受到肝氣殆盡,元氣枯竭的初症,若不是武明道的洪厚的血氣強撐著,只怕這曹凜然早早就一命嗚呼了去。


  不過想來,曹凜然其實不是早已經命數歸西了嗎?若不是自己被曹雲飛的「執念」一腳踢了下來,哪裡會有現在活蹦亂跳的曹凜然呢?

  等下……


  坐在馬車中的武玄月突然驚醒,恍然回憶,曹凜然歸西之前說的那一席話——


  給他兩年時間,用他認為最為珍貴的東西,換取這兩年的壽命。


  換言之,也就是說,這幅身體極有可能只能夠撐住兩年的時間,而曹凜然到底拿什麼珍貴的東西給那個神秘女子作交換呢?

  想來,這曹凜然認為最珍貴的東西不過有三,他的親人,他的疆土,還有誓死守護的白虎符令……


  沒錯,曹凜然極有可能祭出白虎符令去換取自己兩年的陽壽!那個神秘女子到底是誰?她又和曹雲飛的執念有什麼淵源嗎?而她為何又會出現在武府?

  千頭萬緒並進,武玄月不敢細想,這一細細推敲,好多疑問都擺在自己的眼前,一想到這錯綜複雜的關係,自己就覺得頭皮發麻,腦子一片漿糊!

  這一局,到底該如何進行下去?在曹凜然的身體里自己到底充當了什麼角色呢?


  回西疆的這一路上,武玄月腦洞大開,可是不管自己怎麼樣的大膽設想,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漏洞跳出來,打亂她的思路,讓她沒有辦法繼續下去。


  不管怎樣,事已至此,走一步算一步,自己猜不透找不到門路,就只能夠順勢而為,事情發展到哪一步,自己就解決到哪一步,見招拆招,才是關鍵。


  這一副身體,宿命何為自己不知道,自己就當他是最後的兩年的光景,如此這般,就要好好充分地利用一下這個身體的優勢,滿足一下自己長久以來積壓的報復心!

  武玄月一下馬車,只見曹凜然的夫人和弟弟兩個人早早就站在府外著急等待。


  尤其是曹雲飛,一見馬車停住,這方便飛躍而至,一個熊撲,撲到曹凜然的懷裡,哥哥長哥哥短的問個不停,果然在曹凜然離開之際,相當思念自己這位大哥。


  然而,曹雲飛出其不意的撲面而來,武學月頓時渾身一顫,這突然間的心跳加速,還真是讓自己難堪。


  要說這曹雲飛十三歲的年紀,發育倒是極好,僅僅比自己這幅身體的主人矮了半頭之餘,面目稚嫩,童音細軟,似乎還沒有變聲的緣故,這樣子的曹雲飛還真是讓武玄月難以釋懷。


  原來十三歲時候的曹雲飛會是這樣一副粘人小屁孩的模樣,要說眼前的小子這個頭挺大,這麼這心智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差!也不怪這幅身體的主人會放心不下,若是換做是自己,對於眼前的男子,也是會操碎了心一般!

  武玄月站在原地不動,不管曹雲飛如何詢問,曹凜然似乎一副冷冽不下的表情,當真是反常得很。


  看到這裡,曹雲飛愣之,緩緩抬頭一臉皺眉驚愕地望著自己哥哥,膽怯地張口問道:「哥?哥……你沒有事吧?怎麼感覺自己這次回來,和以往不同呢?」


  此時此刻,武玄月的心情何等複雜,一來是真的在為自己身體的主人考慮,若是再繼續任由眼前的小子任性下去,只怕西疆的末日指日可待,曹家就兩個兄弟,自己身體不爭氣,若是這老二再跟著一塊兒折了去,尚武堂就真的是一點指望都沒有了。


  再來,武玄月多少有幾分壞心眼在內,要知道在現實生活中,曹雲飛是怎樣以自己鎮主的身份各種欺負壓榨自己,這下子可好了,自己終於有機會站在比曹雲飛更高的位置,俯視他管制他,想想就覺得過癮!


  武玄月做夢都想自己有朝一日爬到曹雲飛的頭上,好好踩壓對方一番,以解自己長久被欺壓之怨氣

  此事若是不把握好時機,更待何時?

  接下來的兩年時間,呵呵!

  曹雲飛——咱們來日方長,我武玄月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人間煉獄!

  想到這裡,武玄月嘴角微微揚起一絲邪魅弧度,這個表情可以稱之為皮笑肉不笑。說時遲那時快,只見「曹凜然」一把甩開曹雲飛的雙手,以迅雷之勢,拎起來曹雲飛的衣襟,抬腳闊步,雷利風行地向自家後院的練武場走去。


  曹雲飛整個人都嚇蒙了,自己哪裡會料到最偏愛自己的哥哥,會突然做出這樣一番恐怖的動作來,根本不由分說的強硬,自打回來之後自己似乎就覺察出一絲一樣來,哥哥從頭到尾都沒與給自己一張好臉,就這麼一直陰沉著張臉,再加之如此這般粗魯強硬的動作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到這裡,曹凜然的夫人——海雲諾著實也嚇出一身冷汗。


  自允自己的夫君是一個謙謙君子,尊禮有度,更是對自己這位家弟偏愛無度,他平日雖說念叨家弟多一些,卻真的沒曾見過他如此蠻橫強硬地對待過曹雲飛。


  對於曹雲飛這個家弟,曹凜然自己說得,別人說不得動不得,連自己這個做嫂嫂也是如此,真真是把曹雲飛視為掌上寶心中珠。


  而今時今日的曹凜然當真是反常得很,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兄弟動粗,如此來勢洶洶,曹凜然這是要幹什麼?

  海雲諾愣神片刻,恍然回首,就只看到曹凜然揪著自己弟弟的衣領向後院走去,這方才慌亂追趕上去,這是夫人的腿腳,怎麼可能追的上常年習武曹凜然的腿腳呢?


  待到海雲諾氣喘吁吁追趕上來之際,已經是練武場,曹凜然一副黑臉栗色,正襟危坐,一聲怒吼而下:「跪下!」


  曹雲飛滿臉的淚水,下的不知所措,卻倔強的要命,別著臉一臉委屈,就是不肯屈服自己的膝蓋。


  曹凜然瞋目切齒,疾言厲色道:「你還覺得委屈了不是?再說一遍!跪下!」


  曹雲飛顫巍巍地回過頭,滿眼驚怔,再也不敢相信這會是自己平日里對自己溺寵有加的哥哥。


  曹雲飛喘著粗氣,怒目而視,更是一副硬骨頭,死撐到底。


  眼看這形式,曹凜然眼神微斂,聲色詭秘,細細盯著眼前這個泣不成聲的小屁孩,絲毫沒與憐憫之心,一個飛腳踹了過去,不偏不倚剛剛好踹到曹雲飛膝蓋骨,只聽曹雲飛一聲痛呼,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武玄月微微收斂目光,眼神如絲,甚是懾人,幽幽聲道來:「誦——詩經雅章,《瞻彼洛矣》。」


  曹雲飛滿腔怒火,哭勢更甚,只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感動自己的大哥,卻不想這幅看似大哥軀殼中的人,早已經換成了別人的思想,在眼前的女子面前,你曹雲飛不過是自己的案板上的魚,根本不會為此小伎倆動容半分。


  自然,武玄月自知道曹雲飛這般伎倆如何,根本不加理會,繼續變本加厲道:「你小子是不是翅膀長硬了?我這個鎮主管不了你了是吧?」


  曹雲飛頓時渾身一抖,微微抬頭望去,驚嚇的不敢吱聲,只看曹凜然的臉陰冷非常,在他的眼裡自己再也看不到一絲溫暖和心疼,那從前的溫文爾雅,和煦暖人的大哥,再也不在往複。


  這個時候的曹雲飛似乎方才有了意識,自己若是再繼續哭啼裝可憐,根本得不到任何憐惜,剛才那一腳自己疼到骨子裡,若是自己在不按照曹凜然的意識形式,只怕後面的懲罰更甚。


  這才一抹袖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和鼻涕,十分勉強的哽咽道——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祿如茨。韎韐有奭,以作六師。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鞸琫有珌。君子萬年,保其家室。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祿既同。君子萬年,保其家邦。」


  曹雲飛話音剛落,曹凜然霍然起身,雙手背後,一身正氣凜然道:「很好!知道為何我讓你誦這首詞嗎?」


  曹雲飛跪直了身子,雙手交替揉眼,哽咽依舊:「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曹凜然一眼冷視而下,怒吼而去:「沒用!你身為曹家的子弟,連這君王治國練兵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你說你愛玩我縱你,你說獨愛詩經,我便尋了一篇其中的正文讓你誦之——你竟告訴我,你不知其意!要你何用?!」


  曹雲飛更是委屈的要死,一聲洪濤之勢的哭聲漫天而來,響徹了整個院落。


  曹凜然依然不為之所動,聲色厲厲依然,張口道:「你不明白這些詞的意思,沒關係——我一句一句解說給你聽!也讓你也知道什麼叫做君王應有的儀態和君王該有的職責!聽好了,此文解譯為,望著眼前那洛水,水勢茫茫在流淌。周王來到洛水濱,福祿多如茅茨樣。蔽膝閃著赤色光,六軍統帥檢閱忙。望著眼前那洛水,水勢茫茫在流淌。周王來到洛水濱,劍鞘飾玉真堂皇。周王將享萬年福,保他家室永興旺。望著眼前那洛水,水勢茫茫在流淌。周王來到洛水濱,福祿全聚他身上。周王將享萬年福,保其國家用安康」


  說到此,海雲諾實在忍不下去,輕步緩行上去,小聲勸慰道:「凜然,你今天怎麼了?雲飛沒有犯什麼大錯誤,你怎麼突然這樣懲罰他,是不是到武門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呢?有什麼事情你給我說,別拿著雲飛撒氣,他還不過是一個孩子!」


  曹凜然根本不分給海雲諾一絲眼神,還是一副盯死曹雲飛怒目未動道:「孩子?多大的孩子了?到現在還是連個正形都沒有?曹雲飛,你知道嗎,武家大家中有個叫武玄月的二小姐,明明你小上六歲之餘,卻比你不知道努力多少倍!你知道你有多好得天獨厚的優勢嗎?你是個男子,又是一方鎮主的繼承人,這一個身份足以讓多少人羨慕多少人嫉妒!」


  卻不想,此時的曹雲飛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油鹽不進,軟硬不吃,這方哭聲愈演愈烈,似乎是見到有人來幫腔,自己這方底氣更足。


  「誰稀罕這鎮主的位置!誰稀罕就給誰,任他拿去好了!我就想當一個簡簡單單的大少爺,根本沒有聲雄才偉略,更不會像哥哥你胸懷大志,心繫天下,我說過了!曹家有你曹凜然就夠了,我曹雲飛好也罷,壞也罷,頑劣成形又如何?曹家一個家主撐起來一片天,我幹嘛要去做那越俎代庖的事!」


  聽到這裡,武玄月當真是氣急失控,全身瑟瑟發抖,只聽一聲響亮,帶武玄月回過神來,那一巴掌已經結結實實地挨在了曹雲飛的臉上了去。


  曹雲飛瞠目結舌,捂著自己火辣辣的半邊臉,整個人呆傻地俯卧在地,像是已經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毫無生氣。


  武玄月回首望了一眼自己情不自禁的手,眼中微閃而過,而後又是一副毫無憐憫之情的冷血模樣使然,咬了咬牙狠心道——


  「沒出息!曹雲飛,你現在給我聽好了,這些年我便是太縱著你,嬌著您,這才會慣了你這一身臭毛病!從即日起,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罷,武功你必須給我撿起來,我會用曾經苛以十倍的方式訓練你,我就見不得你這樣慫里慫氣的模樣,大丈夫地天立地,腳踏實地,更是氣魄江河,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哭哭啼啼小女子的模樣嗎?!這一巴掌算是警示,明日早上卯時起,聞雞起舞!收起來你那扭捏撒嬌之態,讓我在看到一眼,絕不姑息,軍法伺候!」


  曹雲飛驚恐萬狀,卻在這一巴掌之間明白了,自己的兄長性情大變,再也不是那個可以任由自己胡鬧就會妥協讓步的兄長。


  兄長何時變得如此狠心了呢?去了一趟武門性情大變,六親不認了嗎?

  曹雲飛似乎還有一絲僥倖心理,嘴巴一張一翕道:「哥……不對!你不是我哥!曹凜然……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不講人情的……」


  曹凜然輕嘆,嗤聲一哼道:「是啊——人都會變的,若是我在不改變的話,只怕這西疆就要毀到我曹凜然的手裡,父輩苦心經營的一切,不能夠因為你我兄弟二人的任性妄為,就這樣白白斷送掉!我對你狠心,便是為了讓你能夠更早的進入自己該進入的狀態,我不指望你說我好,至少待我入土之日,我曹凜然無愧於先祖的遺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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