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事(雲月發糖篇)
「乖了?你看看你今天把西院造成什麼樣子?給你西院是用來住的,不是讓人當練武場用的!你是沒點自覺性嗎?現在西院房瓦掉一地,亂草一片,只怕是住不了人,怎樣?今晚上去我屋裡住吧?」
只看曹雲飛一本正經,似乎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武玄月這才意識到什麼叫做慌亂如麻。
武玄月下意識地向曹雲飛身後瞟了一眼,在自己人的有力破壞下,西院當真是已經千瘡百孔狼藉一片。
住人?呵呵噠!別開玩笑了!
說來也是,剛才為何自己會跑到房頂上撒潑賣野,自己平時不是這麼不鎮靜的人,只怕是剛才曹雲飛的那一席話激怒了自己,這才一反常態地做出出格的行為來。
雖說自己是寄人籬下看人臉色不假,在武府自己也不是沒受過這股子窩囊氣,但是偏偏曹雲飛剛才的一番話,自己的內心怎麼都接受不了,一時意氣用事沒有控制住情緒。
武玄月今天也算是由著性子撒了一會潑,這點倒真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武玄月稍稍回過神來,心中暗自反思道——
此事該如何收場呢?自己今天太過意氣用事,事情發生到了這種地步,也怪自己——一點也不像平常的自己。
稍稍清醒的武玄月,這方趕忙蛻去潑皮的一面,又是一副楚楚可憐的眼神眨巴眨巴水汪汪地看去。
「曹堂主,今天是靈遙做的不對,剛才你說的那些話靈遙實在有些接受不了。你也知道我在武府什麼處境,小姐不受寵,連帶著我們下人也沒有好日子過。我們做丫鬟的不比你們這些小姐公子哥,生來就是天差地別的待遇,你說的那些所謂的三綱五常,別說是我了,只怕是連我們小姐都沒有資格去學習,當然以小姐的脾性,也不會去學那些女子家家繁文縟節的規矩,我倒是想教這些小姑娘三綱五常,只是你覺得就以我這樣一個下人身份,自己都不會的東西,有資格去教授他人嗎?」
武玄月頓時換了一副面孔,這算是第三個階段的晉級——裝起來無辜毫無違和感。
果然,這招一出,曹雲飛當即就被命中撂倒。
曹雲飛不是不知道眼前的女子的把戲,但是偏偏在這個方面自己全無抵抗力。
只見曹雲飛微微皺眉,一臉狐疑上下審視眼前的女子,心中的第一道防線早已經土崩瓦解,這方還在苦苦掙扎嚴防死守後面的幾道防線。
武玄月眼看曹雲飛不語,這方一手擺開了曹雲飛鉗制住自己的雙手,加了一把戲,兩眼依然微波靈動更是可人,這方便緩緩走動了起來,試圖拉開自己和曹雲飛之間的安全距離。
「曹堂主,你身居高位,出身顯貴,又何嘗知道我們這些下人的處境,你以為我不想教孩子們學好嗎?可是那些所謂的仁義禮智信的條條框框,你覺得適合我們這些粗鄙下人嗎?跟一個食不果腹,大字不識兩個的人講什麼三綱五常禮儀道德,你覺得會有效果嗎?那不是對牛彈琴白費力氣嗎?下人總歸是下人,就是給她披上了金縷衣,她也變不成小姐,骨子裡的低俗如此,改變不了什麼本質。我只是再教他們如何立足於下人們的世界,人生來不得不服命也不得不認命,所以曹堂主,我們下人已經夠可憐了,就請你不要總是拿一些我們根本沒資格做的事情來為難我們如何?」
武玄月深情款款,娓娓動情,說道情動之處,眼角還流露出几絲閃光來,何其感人心弦。
曹雲飛聽罷這一番話,心中的防線一而再再而三的崩塌斷裂,儘管知道這丫頭詭計多端,卻只聽這傢伙說話句句在理,當真是忍不下心去責難。
「還有啊~曹堂主,當初您不是說絕不強迫我嗎?我若是願意,你便納了我,我若是不願意你也不會強求,可謂是真君子,靈遙不敢高攀,更知道自己現在肩膀上有更加重要的任務,還請曹堂主原諒,對於侍寢之事,恕靈遙不能夠輕易答應,這可是關乎我一個女孩子的清白問題,雖說外面風言風語不斷,不過我單靈遙到底是清白身子,我自己最清楚。」
說到這裡,曹雲飛微微頷首面無表情,嘴中卻不經意間突出一個字來。
「切——」
這一個「切」字勝過千言萬語。
「好——你說的都在理,只是眼下情況如此,這好好的西院因為你自己的緣故,成了現在這番景象,你來告訴我,你準備住哪裡?」
武玄月稍稍思索片刻:「這個住處的問題先佔且放一放,靈遙至此有一事不解,曹堂主今日來我西院到底為了何事,相信不是真的來聽牆角了吧?」
經武玄月這樣一提醒,曹雲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次前來本是有要事提人來的,結果剛才一片荒唐打鬧,方才意識到了最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曹雲飛微微皺眉,心中暗自不爽——今天自己犯了一個多低級的錯誤!段八郎根除鬼氣這麼重要的事情自己竟然夠拋之腦後,自己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今天是你最後的期限,明天就是段八郎父親的忌日,我今天前來就是為了此事,若是今天再不祭壇比武,到了明天為時已晚事情就變得棘手了。」說著,曹雲飛這方便一手拉過武玄月的手,不由分說就往院外踱去。
卻不想武玄月竟然一把打開了曹雲飛的手,站在原地面無表情一字一眼道。
「不去!」
曹雲飛懵了,而後一絲寒意爬到眼眸之間,低沉著嗓音道。
「你說什麼?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武玄月仍然紋絲不動,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咬字清晰道。
「讓我說十遍都是一樣的結果,不去!」
曹雲飛當即就火了,這方才懶得跟眼前女子多費口舌,上手就去擒拿對方。
武玄月警惕,根本不給對方一絲機會,左躲右閃,兩個人又開始動起來手腳來。
「為何?你這傢伙該不會出爾反爾吧!你若是不願我不會勉強你,但是你若是以此為借口騙我家書閣的密令,那我就不客氣了!」
武玄月翻了一個白眼,就知道今天免不了這一戰,這方便上躥下跳躲閃張口解釋道。
「我只說今日不去,又不說明日不去,曹堂主你慌個什麼勁兒?」
武玄月這一出口,曹雲飛頓時停了手,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滿臉狐疑,怒氣未消,張口質問道。
「為何?明日可是最兇險的一日,你非得要明日行事,若不是故意拖延時間,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武玄月這方落腳站定,並不想故弄玄虛,這也是昨日為何非得要見單靈遙的原因,有些鬼族的情報自己不好拿到手,但是單靈遙卻不同,單靈藥似乎因為各種緣由,有鬼族這方面的渠道,自然辦這事她最拿手。
「你可知道那段八郎身上的鬼氣,是什麼鬼氣嗎?」
曹雲飛愕然,說到這裡不時汗顏,關於段八郎的鬼氣各種問題,這點他倒真是沒有仔細考據過。
「我不知道,難道你知道?」
武玄月輕聲一笑,張口便道:「他父親是屠夫,手上欠下了多人性命,父債子還,稱之為百鬼厲斬氣,這道鬼氣非同一般鬼氣,人氣越旺鬼氣越旺,伴隨著段八郎武功氣力大增之時,他身上的百鬼厲斬也跟著一同變強,想要根除除非扒皮抽筋換血挫骨,你可知道?」
武玄月此話一出,曹雲飛更加吃驚了,自己從沒有想過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武伴身上的鬼氣如此難纏兇狠。
「你不用吃驚,凡事成功都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三個條件,百鬼厲斬每年發病最猖狂之時,便是他最適合剝離宿體的時候,換言之,也就是說我若是今日出手,不但不能夠完全祛除段八郎身上的鬼氣,反而因為今日和我打鬥之後的積累下來的經驗值轉換成明天我要面臨更加麻煩棘手的鬼氣,你說我為何要今天去招惹那不該招惹的鬼氣呢?」
武玄月道出實情,曹雲飛恍然大悟。
到此,曹雲飛輕嘆,一本正經道:「打散鬼氣你有幾成把握?」
武玄月稍稍思考片刻道:「二八分成。」
曹雲飛算是鬆了一口氣:「那便好,你有八成的把握打散鬼氣,雖然還是存在一定的風險,但是至少……」
武玄月趕忙解釋道:「等下,你好像誤會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勝算是兩成。」
曹雲飛驚愕道:「什麼?你的心還真夠大的!兩成,你不是在找死嗎?」
武玄月嘴角微微撇起一絲弧度來,一副滿不在乎道:「兩成已經不錯了,總比沒有希望強吧?!總之,若是真想根除段八郎身上的鬼氣,明天才是最好的機會,今日我不便再出手多此一舉。」
曹雲飛凝眉深思片刻,不時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自己還能夠說些什麼呢?
不管打與不打結果都已經擺在那裡了,最壞的結果,能壞過段八郎徹底被鬼氣纏身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嗎?
就像這丫頭說的,即便有兩成的把握,也要搏一搏,權當死馬當活馬醫了!
眼看曹雲飛沉思不語,武玄月這方便有擺著一張賤了吧唧的臉貼了上去,撒嬌賣萌道——
「那個雲飛哥哥~你看在尚且我還有那麼點用處的份上,我的住處的問題……嗯……是吧……」
曹雲飛斜睨了眼前一眼,又好氣又好笑,當即是真想狠狠地教訓眼前市儈的女子一番。只是,偏偏事情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想來,這丫頭自己確實還有那麼點用……
罷了,此人目前為止得罪不起,索性暫且在放過她一馬,只待明日結果出來,舊賬新賬一起算!
「帶著你的人先去東院住一段子日,等西院翻修好了,你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