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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東臨城之花

  數日後,爾新笛要成親的消息不徑自走,如洪水決堤般灌滿這座城內的每一處街頭巷尾,更加荒謬的是他要娶的女子還是國子監祭酒溫鶴的孫女溫若鴛,溫若鴛何許人也?

  姿貌算不上是絕色卻被人捧為東臨城之花,更是允文允武的全才女子,英姿颯爽的麗影不知有多少東臨城男兒對她朝思暮想,起初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令人生疑,直至騰國公府內傳出來證實此事確鑿的信兒後,東臨城裏才徹底炸開了鍋。


  “那廝無才無德憑什麽能娶溫若鴛?更何況他還是個傻癡。”


  “就是啊,誰不是呢,誰能忍心瞅著我們東臨城這朵最美麗的花被推進火坑裏。”


  “那廝閑來無事就會發癡病,你們想啊,要是洞房之夜時這廝癡病發作起來,那該是何等場景,想一想……嘶,我都倒吸一口涼氣啊。”


  “滾一邊去,少的那麽嚇人,光聽著這個消息爺我都心如刀絞,恨不得現在就去將那癡呆兒千刀萬剮,方解心頭之恨呐!”


  “哎,這事據是國公爺定下的,試問衛國有誰敢忤逆他老人家。”


  “誰不是呢!可惜了,可惜了。”


  平頭百姓們自然隻能想想,或者過個嘴癮,可那些達官貴人家的紈絝子們哪還在乎這些,他們已經摒棄前嫌達成有生以來意見最統一的一次決定,或者是立即行動了起來。


  “你不能娶溫若鴛。”


  這話的很堅決,就如眼前這水泄不通的形勢一般使人不能拒絕。


  爾新笛皺著眉頭,盡管他多年來一直在極力避免惹上麻煩,可麻煩還總是會自己找上來,放課後歸家的路上,不遠處就是城門,可他卻被圍在了這裏,那些人裏麵不光有書院的生員,恐怕還有城裏全部的紈絝子弟。


  人群外的趙二已經搖著頭很沒義氣的離開了,盡管他們二人之間從沒講過所謂的義氣。


  喧鬧聲中爾新誌從人堆當中擠了出來,站在了他的身邊:“你我哥不能娶溫若鴛,意思是隻有你能娶嗎?”


  “我我……當然不是,唯獨隻有他不行。”那人愣了一下,很快明白過來現在不是講道理的時候,於是人群在他的帶領下開始收縮。


  爾新笛拍了拍爾新誌的肩膀:“你與我怎麽約定的?”


  “哥,這種時候不能裝作不能認識你,咱必須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爾新誌擺開了架勢,隨時準備跟在自己這位哥哥身後大幹一場。


  “我沒想成親。”爾新笛捏住了爾新誌的衣領,輕輕一扯便卸去了他那擺好的架勢,他極少在外人麵前話,這些人可能也是第一次聽見他的聲音,之前還有不少人懷疑爾新笛不僅是個癡呆兒還是個啞巴。


  “你這麽不行,須立下字據為證,我們今就放過你。”領頭之人環顧一周,大有一種睥睨下,成竹在胸的氣勢。


  爾新笛搖了搖頭:“我了,我不想成親,無論那人是誰。”


  “我也了,你必須立下字據,這件事才算是了了。”那人又向前踏出一步,咄咄逼人。


  爾新笛歎了口氣:“你們想要讓我寫下些什麽。”


  “簡單,筆來紙來,你這麽寫:鄙人爾新笛,自幼身患癡呆之疾,藥石無醫,早已不能人道,為免女子深受活寡之苦,發誓終身不娶,孑然終老,若有違背,豬狗不如,受災病纏身之苦,不得善終,死無葬身之地。”


  “陳兄!妙啊!”立馬有人歡呼起來,恥笑之聲更是不絕於耳。


  爾新誌聽完後,已經是怒目而視,隨時可能撲向那人。


  爾新笛輕輕搖了下頭,平平淡淡道:“不行。”


  他隻了這兩個字,緊接著雙腿一盤就坐在了地上,所有人都呆住了。


  爾新誌怒氣衝衝的看了看這些人的臉,隨後哈哈一笑也跟著坐在了地上。


  “這廝……是又犯病了?兄弟倆一起?”原本氣焰囂張的人群因為爾新笛這一坐而略有停頓,許多人瞪大了眼睛又將目光投向了那牽頭的陳姓公子。


  那陳公子正在思索是否要一擁而上時,又有人吼道:“溫若鴛來了!”


  平日裏想要一睹這位東臨城之花的芳容,那是難上加難的事情,今日來也巧,正好是溫若鴛因為這件婚事而心煩意亂,出城散心歸來,就與城門外不遠處圍堵爾新笛的人群碰了個正著。


  更巧的是這位溫若鴛不屬於那種大家閨秀,家碧玉的女兒,文對於她來講那是家傳,武才是她自己的追求。


  於是自詡為習武之人的那點臭毛病她全都有,例如湊個熱鬧,然後路見不平,接著拔刀相助,所以她就很自然的往這處異常顯眼的熱鬧地方湊了過來。


  一聽溫若鴛三個字,所有圍著爾新笛的人全部都自覺散開,那對招子也全部都轉向了那朵東臨城之花,有誰還在意他們聚集此地的目標人物還坐在地上。


  大概是聽了隨從家丁的回稟,溫若鴛已經清楚了這裏的事情,所以她那張越看越好看的臉上就浮現出了一種不難看出的厭惡,應該是包含了她前方的所有人。


  “陳兄,你不是與溫姐私交甚好嗎?快上去向她解釋兩句,聽她這人最恨別人以多欺少,恃強淩弱,不要讓她對我們生出誤會。”


  陳姓公子臉皮一紅,推了一把慫恿他上前的人道:“都是打趣的話,開玩笑當不得真,我也隻是見過溫姐一麵。”


  溫若鴛騎在馬上身姿挺拔,一身青衣襯得她飄飄若仙,腰間掛著一把寶劍,手持馬鞭更顯英氣勃發。


  她俯身看著麵前的那些男人,向著中心處兩名坐在地上沒有看向她這裏的人道:“要我嫁你也不是不行,我其實喜武更甚喜文,早在許多年前就立過誓,我未來的夫君絕對不能是平庸之人,若文便要提筆可安下,若武則要在一流之上,行俠仗義,磊落光明,若現在就有這樣的人在這裏,我立馬下嫁。”


  那邊地上坐著的爾新誌立即蹦起來道:“那你嫁對了,我哥可厲害極了。”


  溫若鴛微微一笑沒再言語,調轉了馬頭似是準備離開。


  “一流武人,衛國之內都沒有一個,二流已是難得,這溫若鴛果真不是常人所能駕馭。”


  “兄台!你心裏知道就好,何必還要這麽大聲的出來,她必是聽見了。”


  “啊!一時失意,沒把住嘴,扯呼!”


  這些先前還義憤填膺的男人們,不知為何現在都露出女兒才有的羞怯,尤其是那位陳姓公子,甚至用衣袖遮上了麵,卻還是不忘呼喚那些準備就此離去的人。


  “各位不要走啊,事情還未落地呢。”


  溫若鴛沒有打算去參合這些人的事,正準備拍馬而去時,她看見了一麵麾旗,旗上一個大大的騰字映入眼簾,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何人的車駕。


  溫若鴛趕忙下馬,乖巧的立在了原地。


  接著那些鬧騰著要讓爾新笛今日必須立下字據的紈絝們也看見那個字,一瞬間喧嘩吵雜變成了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戰戰兢兢地望向了那隊人馬以及那輛插著麾旗的馬車。


  那隊人馬沒有向他們走來,而是衝著一條東麵的路行進,隻有一騎脫離隊伍向著這裏狂奔而來,那名騎在馬上的人身板寬厚一臉濃密的胡須,在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了狂奔的馬蹄,用能夠振破人耳朵的聲音高喊出兩個字:“散去!”


  眾人臉色慘白,全都立刻揮動著衣袖作鳥獸散。


  溫若鴛倒吸一口氣:“這是幾流武夫,一聲喊竟都如此駭人。”


  爾新笛和爾新誌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爾新笛接話道:“三流上品,運氣剛猛而已。”


  沒等溫若鴛反應過來,他又接著道:“我真的不想成親。”


  隨後便走入人群,向著城門去了。


  東臨城之花舉起馬鞭,又摸了下腰間寶劍,輕輕哼了一聲才又登上了馬鞍策馬離開。


  騰國公的車隊出了城後直奔海港,距離東臨城需要半時間才能到,車馬停時色已然昏暗,海潮拍岸聲如在耳邊,車馬人流絡繹不絕,魚販和行商就在左右叫喊,其中不乏許多海外的島國商人,若是不去看這些在港口混營生之人的穿著打扮,以及那些密密麻麻雜亂無章的窩棚,這處海港的熱鬧和繁華則絲毫不遜色於東臨城內最繁盛的商業街道。


  騰國公下了馬車,在護衛的圍護下向著船隻停泊的港口行去,到了港口後又乘上了一艘渡船緩緩駛入遠處的蒙蒙霧海中。


  渡船在波濤的遞送中行進的很快,幾波起伏後船頭前方朦朧出現了一幢巨大的陰影,從那巍峨的輪廓上來看,很像是大勢朝曾為子建造的最最著名的巨寶船。


  登船隻能通過繩梯,以騰國公的身體情況怕是難以完成,於是他就趴在那名胡須濃密體格壯碩的屬下背上,由其背著他輕輕鬆鬆便登上了船。


  騰國公站在甲板上環視遠眺,禁不住發出一聲長籲。


  恰在此時,兩名持燈的少年出現在了他們身後,其中一人道:“家師等候您多時了。”


  騰國公點了點頭,跟隨二人進了船艙,視野也隨之豁然開朗,艙內宛若一座宮殿,道路寬闊能容下一駕馬車奔走,屋舍院落也與陸地上的建築無太大差別,路兩旁的牆壁不知是何種珍奇木材所建造的,在暖黃的燈火光照射下泛著一層閃閃的金黃,其上浮雕著名山大川和近百名淩空而立的持劍仙人,隻是艙內道路轉折較多,左左右右拐了不下十餘次,騰國公才終於來到了一扇大開的門前,隻一眼便見其內布置高雅,不少擺設已是世上的絕品。


  “這巨寶船果然是名不虛傳。”


  跟隨而來的護衛留在了門外,騰國公自行進入,屋內空間極大一扇扇屏風將這裏劃為數塊區域,騰國公瞧了幾眼才在一塊屏風後看到一個人影,正坐在書案前自斟自飲。


  “堂堂騰國公為何屈尊來我這裏?還送了那麽些好東西,省了我的徒兒們下船采買之苦。”案前之人,束發花白,臉頰瘦尖,眼角處的皺紋足見年歲已經不,隻是那雙眼神白亮的好似一把尖刀,僅僅是對上一眼便讓騰國公覺得雙目生疼。


  “宮先生何必明知故問,找您的人無非兩件事,一是拜師,二是殺人。我這把年紀了必是不可能再拜師學藝,肯定是要拜托您殺人的。”


  “我很久以前就已經不再替別人殺人了,更何況以我今的席位殺人的價碼還有誰出得起?”


  “以宮先生的席位來看確實如此,我也知道這條船正是您最後一次殺人後所得的報酬,當真已不能再用錢財來衡量。可我並不是請宮先生親自出手,或許隻需您的徒兒便可。”。


  案前之人閉目深思了一會兒,睜開眼後冷冷的道:“先,你要殺的是誰?”


  騰國公點頭一笑道:“照夕榜第一席,洪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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