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我靠一靠
靳舜這一病,就是五六天了,五六天裏,林糖能想的理由都想的差不多了,再編下去,奶奶或許就真的不信了,又是臨著快要過年,奶奶問的也是越發勤了,無奈她隻能借了去置辦年貨的理由去找靳舜商量對策。
按照陳守仁大夫的話,還得要讓靳舜再躺上個小一段時間才允他從診所出來,雖然靳舜那裏一直說傷好得差不多了,但林糖在這件事上,卻也不敢馬虎,隻能聽陳守仁的話,一同說著,不讓靳舜從診所出來。
也是那日之後,她再沒收到過萬芳的信息,不管是電話還是短信,萬芳都沒再聯係過她,那同學聚會的事,她隻當做沒聽到過一般,不去說,也不去想,那人……
就算要來……
也不關……
她的事了。
她如此的告訴自己,心思壓得久了,就真的能習慣了,習慣不去主動想起了,她每日裏,除了陪著奶奶,便是抽空去陳守仁的診所那邊,說起來也奇怪,她每每見到陳守仁,總覺得他麵貌上有些熟悉,但那些片刻的熟悉的感覺,去總在陳守仁一開了口就又是覺得是錯覺了,她認得的人裏,陳守仁這般脾性的,著實也就他這麽一個了。
因著臨近著過年,回城的人越發多了,雖天氣依舊冷,但城裏卻也熱鬧起來了,她輕車熟路的走在去陳守仁診所的路上,才過了中午,正是奶奶午睡的時間,她趁此時候說要出門買些過年用的東西,便去陳守仁的診所。
隻是才出了門的時候,影影綽綽的,好像看著了個身影,在巷子口的樣子,穿了一身的黑,看不清楚模樣,似乎注意到了她瞬間的注意,那人很快的進了一旁的車,車子迅速開走了……
她走在路上,快要到陳守仁的診所裏,不知為何,腦中又閃過出門時的那個人影,那人上的車,是輛極為普通的車,在泰城一抓一大把的那種,想起那人給人的感覺,跟那輛過於普通的車聯係起來,反而給人一種刻意隱藏什麽的感覺……
神思微頓,她搖搖頭,隻當是自己多想了……
陳守仁的診所外,依舊是排著長龍的看病的人,自那日在這裏遇到萬芳他們之後,林糖再來時,就發現診所裏的護士換了一個,她問起陳守仁的時候,陳守仁隻瞪著眼說是靳舜那小子的怪癖,說人家護士跟他氣場不合,影響他養病,非要讓他換一個,他嫌他吵得很,索性就換了一個。
對陳守仁的這番話,林糖也隻是聽聽而已,幾日來,別的她不知道,單單是這陳守仁的性子,卻是摸透了一兩分,他看起來似乎說話做事有些直,但其實若是他不想說的話,也最擅長用避重就輕的法子應對過去了,好比林糖試探的問過,關於靳舜與她說過的,這位醫生也曾在涼城待過的事情,又比如,陳守仁與靳舜是怎麽認識的,陳守仁乍一聽好似說了許多,但實則有用的信息幾乎沒有的。
這麽想著,她進診所時,看著忙著給人開藥的陳守仁,麵上就眯了眼睛,帶了幾分的似笑非笑,陳守仁抬頭,卻是大聲道:“小林你來了!快去看看裏頭那個吧,我可是治不了了,剛才就跟我說你要是再不來啊,人就要自己爬起來去找你了呢。”
林糖一聽,步子快了許多,嘴裏不由嘟囔著:“還爬起來……昨天不還好好的嗎,這又是……”
說著,她進了裏麵病房,就見病床上的靳舜見她進去立馬撐著身子半坐起來,道:“小糖糖,小糖糖,你可來了……”
“怎麽了,你慢著些,我不是昨天剛來過了嗎,怎麽才進來的時候聽陳醫生說你又鬧騰了?”
“鬧騰?”靳舜挑眉:“我哪裏是鬧騰啊,不過早上啊,聽著外頭小孩子放鞭炮的聲音,才恍然意識到,離過年就剩兩天了,這後天就是年三十了,奶奶那邊怕也是瞞不住了,我想了下,這樣吧,你帶我回去吧。”
“回去?”林糖皺眉:“你每天都要打針,奶奶要是看著你趟病床了,還有我這幾天裏,說你被好些個同學輪流拉著吃飯什麽的,她老人家要是看著你突然變成這樣了,你說我們怎麽交代?”
“沒關係,我想過了,大不了說個半真半假的,就說我……嗯……胃疼吧,因為這幾天喝酒什麽的生活也不規律,所以胃不舒服了,也因為這個才打針的,如何?”
“可是家裏……”
“哎呀小糖糖,我真的好多了,不信你去問陳哥,問問老陳,是不是我隻要不亂動,輕微的站立走動什麽的還是沒有問題的,我隻是想著,你這一天天的來回跑不也累嗎?況且還要想法子瞞著奶奶,到底不是長久之計。”
他如此說著,林糖聽在耳中,細細想了下也覺得不無道理,便也同意下來,看著靳舜吃了些東西,便給他收拾了東西準備帶他回去,靳舜在這裏待了不過一周,需要收拾的東西卻是不少,林糖也才知道,他這幾天沒少讓陳守仁跑腿,也因此,陳守仁忙不迭的送他走了,林糖來的時候是坐公交來的,走得時候,為了讓靳舜坐車坐得舒服一些,叫來了他自己的車,這時候也顧不得什麽惹眼不惹眼了……
她做這些的時候,靳舜半靠在病床邊,眼鏡亮亮的一直盯著她。
林糖注意到他的目光,他便道:“小糖糖,你知道我為什麽一定想要住回去嗎?”
“嗯?為什麽?”她道,一邊說著一邊檢查有沒有什麽遺落的東西,陳守仁已經提早給他開好了藥單子,隻需她拿給住處那邊的醫生便可找人給靳舜去輸液。
靳舜眨眨眼:“我在這住著,便是想吃水果了,老陳也不給我削,就是他給我削了,也沒你削的滋味好。”
林糖瞥他一眼:“這削水果也不是什麽技術活,怎麽的,難道我還能給你削出朵花來?”
“樣子嘛,我不知道你能削成什麽樣,反正我吃了,心裏跟開了花似的。”
林糖微頓,轉眼看向他,卻見他神色自然得很,半分沒有貧嘴的意思,能把這種話信口拈來說得這般自然讓人生不出反感的人,想來也隻有靳舜這一人了。
相處的這幾日,許是因為他是因著自己才受的傷,林糖對靳舜的那些戒備,也越發少了許多,現在相處起來,竟還多了些朋友似的親近,像是從前,她見他這般模樣,第一反應定然是閃避,但現在,她卻隨口就打趣了回去,“好啊,要是這樣的話,我以後要不想攝影了,就去你那應聘削水果算了,反正不管事情大小,都是能讓你靳大少高興的事,你雇我也算值。”
靳舜笑起來,“你倒跟我想到一處了,小糖糖啊,你可要記住自己的話啊,別到時候我來找你,你卻嫌我讓你做的事太簡單了。”
兩人貧嘴聊舌的說著,那司機便來了電話,說車已經到了,讓他們可以下來了。林糖便先把靳舜的東西拿到車上,又返回來攙他,扶著他慢慢上了車,期間靳舜倒很是配合,她讓怎麽就怎麽。
到了車上,因著是在不大的街裏頭,車子開開停停的,陳守仁自是沒那個時間送他們,隻看著他們上了車,便匆忙回了診所去忙,林糖小心的把一個靠墊放在靳舜身後,道:“怎麽樣,會震著傷口嗎?”
靳舜微眯了眼,麵上露出些許疼痛的神色來,偏嘴裏道:“還……還好……”
但那樣子,卻不是個還好的模樣,林糖不由露了焦急,一個勁兒囑咐司機慢些沒事,就是再穩著些。
靳舜輕輕皺了眉:“小糖糖,我頭有些暈,你讓我靠一靠……”
說完,不等她答話,他便歪了頭靠在了她的肩頭……
“你……”林糖歪了頭,卻見他閉了眼,神色有些難受的模樣,抿抿唇,到底沒再說什麽,隻又囑咐了司機兩句,目光看在車窗外,暗暗算著還有多久到家。
靳舜在她轉頭的一瞬卻是睜開了眼,嘴角一抹極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