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萬沒想到
誰都沒有想到的，她奶奶在見到靳舜的時候，還未等她開口介紹，就先過去拉了他的手，“梁家小子？小琛？！哎呀糖丫頭，你怎麽沒跟我說小琛跟你一起回來的？你這個妮子啊，這麽大的人了還是這麽粗心呢……”
老人家拉著靳舜的手絮絮叨叨，聲音裏的歡喜毫不掩飾，林糖卻是腦中轟的一聲，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方才在來的路上，看著越發熟練的路牌和街道，她強迫自己隱忍著壓抑著胸腔裏浮動的心緒，一心想著即將見到奶奶這件事，她不斷跟靳舜說著，一再囑咐他，在她奶奶麵前，一定不要提起涼城的事，不要提起……梁琛的名字，說到最後，她直讓他不要多說話，即便奶奶會問什麽，都由她來應對就是了……
但她腦中想過許多奶奶可能會問的話，比如靳舜的身份，比如她為什麽會帶一個不是男朋友的男人回來，甚至可能因著奶奶神思不穩，會問出更加難回答的問題，但無論如何的考慮，她都沒想到，奶奶還未等她開口介紹，就拉了靳舜的手說了那麽一番話……
“小琛啊，怎麽不說話？不認識奶奶了？我是你林家奶奶啊，你小時候經常來玩，你最喜歡跟糖丫頭玩的，忘了？”
奶奶繼續說著，邊說邊一手一個拉著他們，把他們往屋裏帶。
“糖丫頭，還愣著做什麽，外頭雪大，快跟奶奶進屋……”
奶奶的手拉在她手上，溫暖粗糲，她才反應過來一般，驀地抬眼朝靳舜看去，心裏說不慌是假的，畢竟……
靳舜對梁琛……
甚至可以說是敵視的……
想起他在梁啟風麵前不馴的模樣，她緊張得麵上都變了神色，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他側臉半邊的表情……
掛著笑意，眼底卻是瞬間的複雜。
她抬手，下意識就去拉她，這個時候她說什麽好像都不合適起來，但手剛碰到他的衣服，就聽他開了口……
“奶奶，我怎麽可能不記得您了，就是剛才驚了一下，這麽幾年過去了，您怎麽都沒變模樣？還是跟我印象裏一模一樣，甚至氣色越來越好了。”
他笑著，由著她奶奶拉著他的手，臉上沒有半分不耐，也沒有因為被錯當成他極討厭的人而有排斥，甚至臉上的笑意，都讓人看了心裏暖暖的……
果然，他的話沒有讓奶奶察覺到不對，老人家臉上快笑成一朵花，拍著他的手，“小琛啊，你這孩子越發的會說話了，奶奶怎麽能沒變呢，奶奶老了，這都快八十了啊。”
靳舜也笑：“您才不老呢，我都感覺自己還是個孩子呢，我跟小糖以前忙，回來不方便，現在方便些了，以後有時間啊，一定回來多陪陪您，所以您就放寬了心，我們還得陪您八十年呢。”
林糖震驚的看著他。
“你說是嗎，小糖？”他轉過了眼，眯眼朝她道。
林糖些微的怔愣，才反應過來一般的，幾乎無意識的點頭：“是……是，你說的對……”
說著，她轉過了頭：“奶奶，外麵冷，我們進去屋裏說。”
“好好好，進屋進屋，先進屋……”奶奶高興得合不攏嘴，一手一個將他們帶進了屋。
進屋的時候，林糖不由朝靳舜看去，靳舜似有感應似的，也正好轉眼看她，兩人短暫的一個對視裏，他朝她極快的點頭笑了下。
便是這一個動作，林糖提著的心緩緩放下。
進了門，這個簡單的二居室，幾乎還是幾年前的模樣……
所有的布置和物件，就連家具的擺放，窗簾的顏色，都還是原先的樣子，一眼看過去，就讓她眼眶酸了下。
“糖丫頭，奶奶做了你最愛吃的菜，對了，還有烙餅，你從前不是最愛吃奶奶烙的餅嗎，還最愛吃熱乎乎剛出鍋的，我怕放冷了沒敢提前做，現在餓了吧？你跟小琛現在沙發上坐一會，喝點熱水暖暖身子，奶奶現在去給你做，還有小琛，我記得你也愛吃呢……”奶奶邊說，花白的頭發印著臉上的光，顯得越發高興起來。
林糖隨手將包放下，拉著奶奶的胳膊，“奶奶，我去幫您和麵……”
“哎呀不用，你剛回來，快坐下好好歇歇，暖壺裏有熱水，你給小琛也倒上，再等一小會咱們就能開飯了，小琛，再等一會啊。”
“哎，奶奶。”靳舜乖順道。
奶奶看看他，再看看林糖，臉上的笑意怎麽都掩飾不住。
林糖被奶奶拽到沙發上坐下，她看著奶奶進了廚房，回過頭，靳舜已經給他們兩個拿了杯子倒了熱水，見她看過來，道：“不用客氣，我在這跟自己家一樣舒心。”
林糖微頓，朝他做得近了些，“靳舜……”
她刻意壓低了些聲音，“剛才……”
“要謝我？”靳舜抬眼，將水杯拿到她跟前，眉眼似笑非笑：“就算謝我，怕是也太早了些。”
林糖臉色微變，“難道你……”
“不要多想，如果我想給你搗亂，一開始就不會應聲了，”靳舜笑了下，“我是說，奶奶她……不是把我當成梁琛那小子了呢，你也說奶奶有神智不清楚的時候，隻是我應下是一碼事，能不被奶奶看出破綻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你想說什麽？”林糖心底沉了下，她清楚，靳舜說的是實話，奶奶的情況，早前找醫生看過，基本沒有逆轉的可能，隻是她卻沒有想到，奶奶會把靳舜錯認成一個……五年沒出現過的人……
靳舜注意著她緩緩劃過情緒的臉，也朝她坐近了一些，矮身在她耳邊道：“所以還需要你多多指點我，該在奶奶麵前如何表現才是，不然萬一我露了什麽大的馬腳，我怕奶奶懷疑，萬一再對老人家不好……”
林糖驀地抬眼瞪著他，“不行！”她呼吸些微不穩，瞪著他的目光帶著警告：“靳舜，不可以，既然你應下了……我知道對你來說不容易，但我會盡量……盡量配合著不會讓你露出什麽大的破綻，隻要……你隻要忍到晚上就行了，晚上我會跟奶奶說，你出去外麵住……”
“為什麽。”靳舜卻微眯了眼，“你不打算讓我住在家裏？”
“我……”
她的話還未出口，奶奶就從廚房出來了，“糖丫頭，小琛……”
林糖身子一僵，驀地直起了身子：“怎麽了奶奶？”
“沒事，就是問問你們倆呀，想吃餡餅嗎？現在做餡兒還來得及，你們倆想吃什麽的？”奶奶邊說，目光落在他們倆人坐在沙發上的模樣，臉上的笑意就更甚了，那目光……
林糖心下微驚，奶奶莫不是……
來不及想那麽多，她起了身，道：“奶奶，我們這一頓先不吃餡餅了，晚上或者明天您再做吧，我什麽的都想吃，就隻怕胃口太小了吃不下……”她說著，到了奶奶跟前，“我休息好了，我跟您一起去做，正好學學……”
“你這丫頭，想吃什麽奶奶都給做，啊，能吃是福……”奶奶邊被她帶著往廚房去，邊回了頭：“小琛啊，你呢？不用管這丫頭，你想吃別的嗎？奶奶也給做。”
“他應該跟我想得差不多吧……”林糖邊說，邊回頭看他，拿話點他。
但靳舜卻像是聽不懂一般的，反而起了身，朝她們這邊走過來道：“奶奶，我就是想吃烙餅了，不過也不能讓奶奶您一個人忙活不是，我這次回來，也是想給您露一手呢。”
“小琛你這孩子還會做飯了？”
“學了幾個菜，奶奶，我做給您嚐嚐看好不好？”他笑，模樣乖順又討巧。
奶奶自是樂不可支，連連誇他又懂事了，但林糖卻是眉心微皺，隻覺他多此一舉……
想到方才他的模樣，心底淺淺不安劃過，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從進了家門，靳舜好似……
開始有什麽打算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