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破綻百出
心裏從未有過的累意。
即便是在那一晚的靳家，都沒有如此的累意。
心力交瘁，無從出口的解釋，氣力都被抽空的疲憊。
目光的最後，是落在那人身上。
並不遠的距離，她卻覺得無法跨越的遙遠，她不過是……升起了些許留下的念頭……
全世界都在阻攔一般……
他看著她，她卻不懂他眼底的情緒，是平靜，亦或是，這份平靜之下，還隱藏著什麽……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起那個下雪天裏，他看著她的眼神，好像如此，又好像不一樣……
“你信我嗎？”
鬼使神差的，她說出口。
信我……
那一晚，他也曾如此跟她說。
那時她正因網上沸沸揚揚的，他與白露的緋聞，還有……他的襯衣上，那個顯眼的女人的口紅唇印而胡思亂想……
他的那兩個字，像是有什麽魔力一般的，讓她心底紛雜的念想褪散了開來……
“我說我沒有……你，信我嗎？”她看著他，再次開口。
一旁的白露，冷哼一聲，“沒話說了就來這招？”她說著，朝白臨風極快的使了個眼色。
白臨風輕咳一聲，抓著梁琛的褲腳，“梁大哥，你……你可不要被她迷惑了啊，我就是被她這樣迷惑了，這女人勾引起男人來讓人招架不住啊……梁大哥，我不是說您沒有定力，就是……就是這件事，連於玲都可以作證了，您怪罪我我也認了，罰我我也認了，但是可不能隻怪我一個人啊……這……我也覺得冤得很啊……”
他說著，見梁琛沒有看他半分，眼底淡淡的慌亂，這個時候了，可不能出什麽變故，一想到方才林糖熱水潑他腿間那股狠勁，他驀地抬手，狠狠推了下一旁的於玲，“再說一次，再跟梁大哥說一次！”
“你瘋了啊，朝於玲撒什麽氣！”白露道。
梁虹眼底迅速劃過什麽，她轉過頭，對梁琛道，“哥……這件事……到底不是……什麽好事，要不，就讓於玲先下去吧，剩下的事，我們再解決……”
林糖目光微頓，嘴角極淡的一抹冷意，所以於玲在這裏，依舊還是個變數嗎……
她目光依舊落在那人身上的，在她的目光中，她看到他站起了身，“不必。”
“可是哥……”
他臉上竟露了一抹笑，隻是極冷，極淡。他站起了身，垂眼看著地上瑟瑟趴著的於玲，“於玲，剛才你說，在靳舜那裏時，張瀾山對你做了什麽，是嗎？”
他突然提到這件事，讓在場所有人措手不及。
“琛哥……臨風這事……”
他抬手示意她住嘴。
白露不敢再說什麽，怕多生了枝節，但到底還是不放心，不由朝梁虹看去。
梁虹幾不可察的搖搖頭。
於玲依舊沒有抬頭，卻能感覺到他壓迫性的視線，她身子顫了下，“是……是的，少爺……”
“具體說說。”他道，語氣依舊與方才無異，沒人知道他問這些的意思，就連林糖，也不懂……他為何此時提起了那些事……
於玲身子俯得更低了些，“少爺，那次的事過後，小姐將我帶回梁家，後來的幾天我就一直覺得不對勁，就是感覺自己記憶好像出了錯的那種……很奇怪的感覺，那幾天我就一直在想這些事，後來……後來無意間聽到您與小姐的談話，才知道張醫生……張醫生他真的對林小姐做過手腳……我想起那天晚上林小姐的話，聯係自己的情況，就更有了懷疑……”
說到這裏，她頓了下，像是極力壓製當時的情緒一般，道：“直到前兩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久了些的緣故，我當時……那天晚上說的那些話，說林小姐勾引了靳少爺的話……我才記起這些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而就在那一天，我也真的是在靳家的別墅裏，見到了張醫生本人的……所以，所以我剛才才會那麽說……這件事，是我對不住林小姐……都是我的錯……”
她說著，語氣裏的哭腔更甚了些，身子也顫得更厲害。
林糖看著她，眉眼裏極快的劃過刺痛……
就在方才，在短短的時間之前，她還是相信著這個女孩子的……她相信著的，正是她現在才說出的這番話，可現在……
於玲當真說出了她一直以來如此認為的話，她卻……不敢再去相信了……
“為何沒有及時跟我說。”他垂著眉眼，目光落在於玲身上，淡淡道。
“對不起……對不起，少爺……我本來想跟您說，可是……可是又太害怕了，怕您太過生氣辭退了我，又怕……又怕……又怕自己太懦弱，在您麵前說不出口……對不起……是我錯了……”
看著於玲卑微的模樣，他眉眼靜靜，薄唇微啟，“可張瀾山，卻不是這麽說的。”
“不可能！”幾乎立刻的，於玲脫口而出，驀地抬頭看向了梁琛。
梁琛緩緩勾起嘴角，眼底卻並無笑意，“張瀾山說，他使用過心理暗示的人，隻有林糖一個。”
“不可能！不……我是說，不會的，我明明記得張醫生他，他那天穿了件黑色鬥篷，就像林小姐說的一樣的黑鬥篷，靳少爺帶著他進來的，他脫下鬥篷，我看清了是張醫生的……後來，後來我隻記得他跟我說了好些話，但記不太清楚他說了什麽……”於玲說著，有些語無倫次的模樣，但這份慌張裏，她出口的話依舊太過嫻熟了些。
梁琛搖搖頭：“很遺憾，張瀾山的確沒有如此說。”
“他撒謊……”
“他連林糖都承認了，有必要在你的事情上撒謊？”梁琛道，聲音依舊淡。
林糖眼底的情緒晃動得厲害，她好像隱隱明白了什麽，但那個想法太過瘋狂，隻隱隱的冒出，就讓她情緒劇烈的翻滾，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人……
“哥，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目不轉睛看著梁琛的，並不隻是林糖一人，梁虹從白露身邊離開，朝梁琛走近，隨著他的目光，也落在於玲身上，“於玲……撒謊？張醫生的事已經過去，你跟糖糖姐的關係也沒有受到影響，於玲她……又為什麽撒謊？”
梁虹的話，像是在問著於玲，又像隻是在說出自己的疑惑，但更多的……
不知為何，給林糖的感覺，卻是……
在給梁琛暗示著……
暗示，於玲沒有必要為此撒謊……
“小姐，小姐，我真的沒有撒謊啊，我剛才說的真的都是實話啊……”
梁虹轉頭：“哥，你看……”
梁琛沒有看她，依舊看著於玲，隻是垂著的眉眼，眸光裏漸漸升起的冷意，幾乎要於玲窒息……
“於玲，所以，你要跟張瀾山對峙嗎？”
話出口，所有人均是一愣。
從他方才突然說起這件事的措手不及裏剛反應過來的人，被他這句話砸得均是愣怔，白家姐弟神色不一，迅速的對視一眼……
梁琛看著於玲，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於玲仰頭看著她一直不敢直視的少爺，嘴唇顫得厲害……
“隻要你說是，我馬上安排讓人帶他過來。”他道，神色一如往常。
於玲顫得更厲害，她張張嘴，一直想說什麽，但嘴邊的話就是說不出……
白露神色微變，“說啊於玲，你又沒撒謊，對峙就對峙……”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事情的反正已經朝著她們預料不到的方向發展著……
看不懂梁琛的意思，但那種脫離了掌控的感覺卻讓白露心慌……看著顫著唇但就是說不出那個“是”字的於玲，她臉上的神色更是不好看起來……
“於玲！”她不由喊出聲，呼吸微緩，調整了下表情，道：“琛哥，那件事不管她怎麽說，這臨風還在地上呢，要不，琛哥你要問還是問她今天的事吧……”
“是啊梁大哥……您怎麽說起其他的了呢……”白臨風也咕噥道，臉色也開始變了些。
“於玲，回答我。”他像是聽不到白家姐弟的話，聲音驀地沉了下。
壓迫感鋪天蓋地，於玲身子驀地抖了下，“不！我不見他……”
“為什麽。”他步步緊逼，“說！”
於玲目光閃避，不敢去看他，她身子抖得厲害，聲音也抖得厲害，“因為……因為他……他不承認……他……他會撒謊害我，我……”
於玲的話落下，白露的臉色驟然蒼白。
梁琛嘴角，緩緩勾起。
於玲的話沒有說下去，或者說，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話說到此，已經是破綻百出，漏洞叢生。
在那次的事件裏，除非張瀾山與她於玲早有嫌隙，不然，無論如何也沒有張瀾山會撒謊去害於玲的理由。
但即便是他們間早有嫌隙，誰又能保證，於玲這些話，不是在將她背叛的責任推到張瀾山身上呢？
所以，隻能是……
於玲在撒謊。
梁琛說要讓張瀾山與她對峙的話，讓她驚慌所措，而這份慌亂間，她的謊言再也圓不下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