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當初不該
“不是我的錯，所以，是你的錯嗎？”他開口，近乎逼人的語氣，“錯誤的結果已經造成，表示一定有錯誤的一方，你說對嗎？”
她手心微緊，“是……我的錯……”
“錯在哪裏。”他步步緊逼。
“錯在……當初不該……”
招惹你。
聲音顫得厲害，她幾乎說不出下麵的話……
“說。”他逼近一步。
她退無可退，冷硬的桌邊硌在後腰，越發的疼。她抬眼，“梁琛……”
“不該靠近我，還是……不該離開。”他緊緊盯著她，目光繃得似乎她說錯一個字便是遮天蓋地的風暴一般。
她張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心提得厲害，她以為他的逼近會更近一步，但她身前的距離，卻驀地寬鬆開來……
他緩緩退身，目光依舊落在她身上，方才那份的壓迫感卻生生被壓抑了起來。
她望著他，眼底些微的迷茫。
手機的震動聲在寂靜的房中格外明顯，他掏出手機，按了靜音，看著她道：“我還有事，時候不早了，你休息吧。”說完，轉身便朝門外走去。
林糖怔怔的，看著他的身影消失，看著門開了又關上，門外響起孫媽的聲音，她模糊的又聽到他又說了些什麽，接著聲音便消失開來，她知道，他，走了。
她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目光落在空氣中不知名的一點，神思晃動得厲害……
剛才，有那麽一瞬，她能感覺到……他，是不一樣的……
可方才走前，卻又好似恢複了冷滯的模樣，是……她說錯了話了吧……
嘴角一抹苦笑，她緩緩支起身子，轉了身麵朝著桌子，目光落在嶄新的盒子和裏麵的東西上，伸手，手指輕輕撫過，腦中卻一片的蕪雜……
如他所說，時間已經不早，甚至可以說已經是深刻時分，她卻睡不著，神思很亂，在這份繚亂裏，卻越發的清明，與之一同而來的，還有心口沉沉壓抑褪不去的煩悶……
——咚咚
敲門聲響起，似知道她還沒有睡一般，孫媽的聲音隔著門響起，“林小姐，我們少爺走前吩咐，讓我記得提醒您服藥後再睡。”
是了，藥……
方才，他走前與孫媽說的，就是……這個嗎？
她目光微轉，落在白色的藥瓶上，開口：“好，我知道了。”
“好的，林小姐早些休息吧。”
林糖點點頭，接著才想起隔著門孫媽並不能看到，剛要開口，就聽門外沒了聲響，想必孫媽，該是離開了。
她抿抿唇，舒出一口氣，倒了杯水喝了藥。
窗外夜色濃鬱，已經是最沉的時候，可她依舊沒有絲毫睡意，索性開了燈，調弄起那台單反來……
不知何時睡了過去，醒來時還是趴在桌子上的，手邊單反放在那裏，胳膊已經壓得麻木，渾身的關節都不對勁似的，目光微轉，落在手邊的那台單反，昨晚的情形湧入腦海，她眉眼微頓，撐著身子站起來，一麵活動著身子一邊去看時間，早上七點，比她想象中還早一些。
不管再多的沉鬱的情緒，今天她都是要開始工作的第一天，將那些嘈雜的念頭先放到一邊，她強迫自己注意力都放到工作上麵。陳笙笙比她想象中到的更早，她才吃過了早餐一會，陳笙笙就到了，進門先把包裏的合同拿出來給她，她到的這麽早，定然顧不得上吃飯，林糖忙讓孫媽給她把準備好的早餐端出來，陳笙笙吃過早餐回房的時候，林糖才動手簽字。
“怎麽現在才簽？”陳笙笙走過去道。
林糖側頭朝她笑了下，“我又仔細看了兩遍。”
“你倒是細心，我還以為你得迫不及待就簽了呢。”陳笙笙說著，目光落在一旁的單反上，不同與她送的那台微單，這一台顯得專業不少，她眉眼微挑：“這個……他送你的？”
林糖簽字的手頓了下，點點頭：“嗯。不過我這段時間，還是要用你送我的那台。”
“為什麽，這個看著多專業啊。”
“用出感情了，”林糖笑，“我說真的，你別笑啊，人家說養植物的時候跟它們多說說話都能養的更好呢，我就不能跟我的小微單有感情了啊，東西專業不專業是一個方麵，最重要還是人的本事不是？”
陳笙笙噗嗤笑出聲：“真是……就會跟我貧。”
“嘿嘿，那還不是因為你就喜歡我的貧呀，”她道，說到這裏停了下，“笙笙，說起來，算是今天，你有快一周沒去學校了，學校那邊，沒催你嗎？”
陳笙笙眨眨眼：“說來也奇怪，我們主任還真沒催我，要知道，上次我們有個老師來例假，疼的不行，不得已請了半天的假，他就一個電話一個電話的催，愣是讓人家晚上去把晚自習給盯了這才罷休，這次也奇怪了……不過糖糖，你說這話，是不是嫌我煩了？”
林糖瞥她一眼，“你以為呢，白天也是你，晚上也是你，我又不是你家音樂老師，肯定看煩了呀。”
“林糖，我從來沒體罰過學生，今兒你是不是想當第一個？”說著作勢去打她，林糖邊躲邊討饒，兩人鬧了一會，停下來後看著彼此的模樣，不由又是笑起來，笑過之後，陳笙笙看著她，感慨道：“唉，怎麽感覺好久沒這麽放鬆過了呢？”
林糖舒出一口氣，“以後就多了……”
陳笙笙看她一眼，“所以，昨晚你跟他說了工作的事了？”
林糖點點頭，陳笙笙道：“那你今天就開工了？想好去哪了嗎？”
她搖搖頭：“還沒，我查了幾個地方，正好你幫我參考一下。”說著便把筆記本遞過去。
陳笙笙看了下，沉吟著都不甚滿意的模樣：“糖糖，要我說啊，這地方就很不錯啊，前幾天我還沒注意，今天門口那車把我載進來的時候，我留心看過了，這裏景色真的不錯，湖對麵不是有座小山嗎，要是從那山上往這邊拍，效果肯定很好……”
林糖聽她說著，眼睛也亮了起來，陳笙笙看她的模樣，說得更起勁了些，說今天就當陪她開工了，明天她就準備去學校上班了，說他們主任不催她，她心裏倒是有點不踏實了。
兩人說著，便換了衣服帶上東西往對麵山上而去，應該是那人吩咐過了的，這次她出門，門口的人沒有攔她，又聽她說隻是去對麵的山上，便連跟著負責保護她的人也沒有帶上了。
去往對麵小山的路，在湖的邊緣，錯落的青石板，冬天裏沒有那麽多青綠色的精致，但她的心情卻出奇的好，因為她還算是在試用期，前期的作品公司那邊基本不會給她框定的方向，由著她發揮最大的程度，從另一個方麵來講，其實這反而增加了難度。
她們走得並不慢，到了對麵小山的時候，才發現其實那山也不算小了，“要不要休息一下？”陳笙笙道，“你的腿，沒事吧？”
林糖搖搖頭：“沒事，好著呢。”說著做了個踏步的動作，目光隨即逡巡了下，“也差不多了，笙笙，我感覺從這個高度拍過去就差不多了。”
陳笙笙點點頭，“好，那你先找找感覺看看，不行我們再往上爬爬。”
林糖點點頭，一麵調微單，一麵從鏡頭裏朝對麵看去……
住進小木屋時間不算短了，她卻是第一次從湖對麵這般望過去，從鏡頭裏看過去……
卻隱隱覺得一種熟悉感……
“怎麽了？”陳笙笙看著她神色不對，道。
“沒，沒什麽……”她道，朝陳笙笙笑了下，再次抬眼看過去，那種熟悉的感覺卻依舊沒有消失，記憶裏，好像有什麽被她忽略了一般。
她們在山上待了幾個小時，下午的時候陳笙笙便離開了，她給學校那邊打了電話，不打不要緊，那電話一打，誰成想她們主任直接要求她現在就過去，說是下午正好有個重要的會，讓她一定參加。
陳笙笙走後，林糖翻看著今天拍的照片，看著照片裏的小木屋，似乎還是她住著的地方，卻又好像是另外一個地方……
至於那個地方是哪裏，她想不起，但卻知道，照片裏的小木屋，與她腦中曾經有過的某個地方，深深重合了似的……
那種感覺很是強烈，但她就是想不起來的感覺，也讓她越發坐不住，天色漸暗，她看著湖對麵的小山，再看看屏幕上並不滿意的照片，索性起身穿了厚厚的外套，帶上東西再次出了門，出門之前，她仔細看過小木屋的布局，跟孫媽說著哪個房間的燈亮，哪個房間的燈滅，又跑到院子裏調了路燈，這才往對麵山上而去。
因著是晚上，孫媽怎麽都不放心，硬是讓那兩個黑衣的男人一定跟好了她。林糖無奈，隻得三個人一起往小山上去，心底對孫媽卻是有了改觀，隨著相處，那種被審視的感覺少了些，孫媽依舊喜歡直言不諱的提出些“建議”，但對她這份新的工作，卻表現出了極大的支持。
她窩在對麵山上，電話裏指揮著孫媽挑著燈光，這些孫媽都一並配合，最後終於到她要的那種感覺時，她從鏡頭裏望著對麵，卻是再次的愣住。
她終於知道，那些熟悉的感覺，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