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難言之隱
顧長遇看著她，“拒絕太快可不是聰明人所為，林糖，我今天來，你可以權當我是表明態度的吧，梁琛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不少，但一個個的心思……嗬嗬，不說也罷，我隻是覺得他早晚得有個女人，是你的話，好像也不是那麽糟，你就算拒絕了，我的態度也擺在這裏，以後要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不需要覺得不好意思。”
他語氣輕快了些，好似玩笑一般，桃花眼裏卻閃著認真。
林糖心底鬆了口氣，顧長遇這樣的態度讓她沒有了壓力……
“好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擾你們了，茶你們就自己喝了，”顧長遇起身，“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林糖扶著沙發站起，看著顧長遇已經走動，忙道：“小玲，送送顧先生。”
於玲應聲出來，顧長遇頓住腳，回頭看著林糖，桃花眼微挑：“我還以為你會挽留我一下……嘖嘖……”
林糖臉上一抹尷尬，“我……”
“好啦，逗你的。”他轉了身，背對著她朝她擺擺手，“記住我說的話啊。”
“嗯，記住了。”林糖看著他的背影道。
看著於玲送了顧長遇出去了，她才轉過身，緩緩坐下，身子像是經曆了極大的疲乏一般，靠在沙發上。
“小糖……你沒事吧……”於玲走過來，目帶擔憂。
她微閉了眼睛，閉目養神一般，聞言睜開眼，搖搖頭，嘴角淡笑：“沒事……小玲，你早上怕我看到的，就是那個新聞嗎？”
於玲看著她的神色，點點頭。
林糖歎口氣，微微直起身子，歎氣一般，“小玲，謝謝你這麽為我著想。”
她隻說了這麽一句，於玲有些愣怔，反應過來後就是搖頭，“不用的，你不用這樣……”說著，她緩緩走進，身子矮下，半蹲在她旁邊，“不過小糖，你當真……不考慮顧先生的話了嗎，他……”
“小玲。”林糖說著，隻是說了她的名字，但話裏的意味卻是明顯。
於玲後麵的話再沒有說出，麵色有些複雜：“……好，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提了。”
林糖點點頭，朝她笑了笑，“去忙吧。”
於玲點頭離開，客廳裏隻剩下了她一個人，她身子靠在沙發上，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乏累從身體最深處開始蔓延開一般，迅速將她吞噬包裹，她隻覺累得很……
沒有力氣，睜開眼的氣力都沒有……
不想思考……
顧長遇的話，於玲的話，靳舜的短信，顯眼的報道……
什麽都不想思考……
隻想，就這麽……睡一覺……
興許一覺醒來，就會發現這隻是個夢罷了……
一覺醒來，她還住在泰城那個不大的巷子裏，奶奶在，爺爺也還活著，她每天裏最大的煩惱就是作業太多怎麽辦，臉上偶爾冒出的青春痘怎麽消，這次月考成績下降了要被談話了，她喜歡的明星有了新的作品了，還有，他，又約她一同出去了……
——糖糖，糖糖……
——穿了新裙子就這麽高興？
——是啊，我就是這麽物質的人，所以阿琛，你以後可得好好賺錢養我，你負責賺錢養家，我負責貌美如花。
——好，如花。
——喂！
於玲悄悄走過來，拿了毯子給她蓋在了身上，林糖已經睡著了，每天喝過了藥之後，相隔固定的時間她都會昏睡一會，這一次卻是……
於玲悄悄抬眼看向她，卻見她不知在做什麽夢，略顯蒼白的臉上，還掛了淡淡的笑意，她已經……很久沒這麽笑過了。
於玲怔愣了下，她的手機驀地震動起來，驚得她回了神，看了下號碼，臉色瞬間煞白，匆忙拿起手機向門外走去，直到出了門，她才接起了電話。
她站在門外一側，對著牆壁，微垂著頭，聲音壓得很低，手機握得死死的，掛了電話有好一會，她一直在門邊，似感覺不到冷似的，整個人不知在想些什麽，直到陳醫生來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一般，忙引著陳醫生進去，陳醫生邊往裏麵走，看著於玲凍得發紅的臉，道：“小玲啊，天氣越來越冷了，你這大冷天的站在外頭，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啊。”
於玲臉色微頓，下意識去看陳醫生的神色，卻見他笑眯眯的模樣，神色並無異樣，她笑了下，“沒什麽，剛……剛跟家裏通了電話，不過是家裏的事。”
陳醫生點點頭，說著進了門，聊家常一般的，“我記得你家也是涼城的？林丫頭這裏過幾天照顧自己應該沒什麽問題了，你要是想家了跟她說一聲，多回去看看也無妨。”
於玲點點頭，“嗯，算是涼城的，回去就先不必了……”她頓了下，“陳醫生，小糖剛才睡著了，您看，我要叫醒她嗎？”
陳醫生搖搖頭：“不必了，既然睡著了就讓她睡吧，這樣吧，我給她打上針，你多注意著點不要讓她亂動跑了針。”
“哎，好。”於玲說著，帶著陳醫生往客廳走。
林糖正在客廳沙發上，身上是於玲給她蓋上的毯子，這一覺，她睡得比以往都熟，陳醫生給她檢查了下腿上的傷，換了藥她也沒醒，索性把輸液的架子挪到了沙發旁，就在這邊給她輸液。
於玲站在一旁，陳醫生一邊兌藥一邊低聲道：“小玲啊，把架子挪近一點。”話說完，於玲卻沒有動靜，他回頭就發現她發呆似的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麽，“小玲？”
“啊？”於玲抬頭，有些迷茫的看著他，“陳醫生，您……叫我了嗎，不好意思，我剛才沒聽到。”
“沒事。”陳醫生笑，說著兌好了藥自己挪過架子，於玲有些無措的手指攥在一起做著小動作。陳醫生給林糖輸上液，她兩隻手輪換著打針，陳醫生打針嫻熟，但還是不免能看出痕跡，林糖兩隻手手背都已經打過許多針了，打好針，陳醫生照例觀察一會才會走，他坐下來，道：“小玲啊，你看林丫頭這兩隻手，這些針眼都是我的功勞啊……”
“陳醫生……您可是治病救人啊。”於玲道。
兩人聲音都輕輕的，陳醫生點點頭：“是啊，不過這麽多年，也很少見到林丫頭這樣的，受傷的速度比我治療的速度還快不少。”
於玲一頓，看了下他的神色，沒有接口，陳醫生繼續道，“她是個好孩子，聽說在涼城也沒個親人，朋友也沒幾個，一個人受傷也沒見她吭過聲……”他頓了下，回頭看著於玲，“難得你們倆處得好，也挺好的，正好還有個伴。”
於玲眼神微頓，點頭：“嗯，小糖……挺好的……”她說著，眼神微抬，朝陳醫生的方向看去，就見他已經轉過了頭，目光落在輸液袋上，似乎在認真觀察藥液滴的情況，手心攥緊了些，她沒有說話，但心底卻有種錯覺……
看著輸液穩定沒什麽情況，陳醫生囑咐了於玲有什麽情況就給他打電話，這才離開了，至於起針，於玲早早就學會了的，陳醫生倒是不擔心，走之前讓她多照看著林糖，於玲看著他上了車離開，沒有回到房子裏，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凍得臉又是紅了，想起林糖還一個人輸液，這才往房子裏走去……
林糖睡得很穩，於玲去忙一會便來看她一會，但忙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期間還接了兩次的電話，一次比一次時間長，最後一次接了電話才剛進來，便聽到門開的聲音，她忙跑過去，能直接開門進來的，這個時候也隻有……
“她呢？”
梁琛一身暗色風衣，眼底有些青黑，是熬夜的痕跡，但眼神卻利，於玲站定，伸手朝客廳沙發那邊指，“回……回少爺，林，林小姐在輸液……”
梁琛微點了頭，抬腳向那邊走去，於玲動作很快的擋住他，“少爺，林小姐……林小姐睡著了！”
她語速很快，聲音輕了些。
梁琛腳步頓住，於玲很快道：“剛才陳醫生來過，幫林小姐輸液之後就走了，林小姐一直在睡，陳醫生來的時候也沒叫醒她。”
梁琛點點頭：“嗯，我知道了。”說著便略過她徑直朝林糖那邊走去，嘴裏道：“她什麽時候睡著的。”
他眉心擰起的地方微微鬆了鬆，這個時候她還睡著了，大概沒看到新聞……
於玲跟上去，“是……是從顧先生走後睡著的……”
“穀雨來過了？”
“來過了，而且……”
“而且什麽？”他問道，但走了兩步，於玲卻依舊沒有回答，他腳步微頓，回頭，看著於玲的模樣卻是眉眼微眯。
於玲低著頭，兩隻手不安的攥著衣角，看那樣子，顯然是有難言之隱。
梁琛腳步停下，轉了頭：“說，而且什麽。”
“少爺……沒，沒什麽。”她臉上猶豫與為難閃過。
梁琛抬腳走近，“說！”
“少爺……我說了，怕您……會多想……”
“那是我自己的事，你隻需把知道的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