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生日風波（二）
梁氏大小姐梁虹的生日會，得到邀請的人不算特別多，都是與她關係親近的朋友才被邀請，但來的人卻是陸陸續續隻說不少，不說送來的禮物，單說不請自來的人，便足足比請帖多出了三倍，來的人基本都不會被拒絕進入，隻是待的時間也不會太長，梁家的地位擺在這裏，好些人來此多是出於家族利益考慮，不管怎樣，與梁家交好總沒有壞處的，更何況，比起那個高高在上的梁氏掌權人，溫柔賢淑的梁氏大小姐就好接觸多了，並且傳言中，梁氏掌權人梁琛，對這個唯一的妹妹極為在意。
因著這一層原因，來的人比林糖想象中更多了不少，主廳裏悠揚的樂聲傳出，那是專門的樂隊現場在演奏，來的多是女士，衣著考究漂亮，卻也不至於太張揚奪了今天主角的光彩，林糖在角落站著，目光在桌子上逡巡，一方麵做好於玲拜托她的事，另一方麵卻是注意著門口的方向……
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那人是一定會來的，雖不確定是什麽時候，但他絕對不會錯過自己妹妹的生日，或許現場大多數的人也跟她抱著同樣的想法，但於她來說，她在意的卻是白露。
白露對她的態度，昨天看來，那份厭惡比以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不在意被那人看到或是什麽，隻怕白露若是看到她，怕是不會那麽輕易放過她。
正想著，門口一陣騷亂，她抬眼看過去，隱約裏看到枚紅色的衣角……
反射性低下頭，陸陸續續的話語傳到耳中……
“白小姐也來了，早聽說白小姐跟梁小姐關係好得跟親姐妹似的，剛才看到白小姐的禮物，那可真叫一個用心。”
“是啊，上次在拍賣會跟白小姐見過一麵，不知白小姐還記不記得我……”
各種寒暄不絕於耳，林糖聽在耳中，眉眼更低了低，白家的勢力不可小覷，從這些人的態度也能看出一二，但這些都與她無關，她所希望的，隻是能安穩過了幾天。
賓客到的差不多，那人並沒有到，但慶幸的是，白露來了之後，與那些人寒暄幾句便去了梁虹房間，作為主角的梁虹，因身體不適，隻在最重要的時刻才出場，為她的身體考慮，本該有的晚宴被提前為午宴，林糖看了下時間，也快要到午宴開始的時間了，正想著，二樓的門便打開來，白露由李阿姨扶著走出來，身旁站著白露。
“嘖嘖，不愧是梁家小姐，瞧她那身衣服，估計下不來這個數……”離林糖不遠站著的兩個女人低聲交談，其中一個伸手比了個數，另一個驚訝過後說了幾句酸話。
“感謝大家來我的生日會，沒想到能來這麽多朋友，是我的榮幸……”布置過的二樓，梁虹在講話，底下靜下來，音樂聲也變成了輕輕的背景樂。梁虹雖麵帶病弱，但到底是大家裏養出來的小姐，行為做派很是場麵，林糖想到她從前的模樣，那個時候誰能想到那個老愛粘著哥哥的小丫頭，能有這樣的做派，聽著她溫溫雅雅的話，林糖不投揚起一抹微笑，不由自主的抬頭向上看了一眼……
但隻是這一眼，她便匆匆低了頭，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剛才那麽一瞬間，她好像看到梁虹身側的白露，正直直盯著她的方向……
心跳不正常的跳動頻率，耳邊突然掌聲響起，想來，是梁虹的話講完了，話講完後，便是林糖開始忙的時候了，於玲此刻去了後廚，前麵就她一人照看，她微低著頭，端著盤子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耳邊，也不斷響起那些人的話……
“我還以為梁家今年不會給梁大小姐辦生日會了呢……”
“可不是嗎，她跟靳舜的事鬧得滿城風雨的，因為那事這不現在還病著。”
“嗬嗬，你忘了靳舜跟媒體說了什麽？這梁大小姐啊，看起來清純玉女，實際上……誰知道呢，她那件事，還不是靠她哥哥壓下去的。”
“是啊……梁琛，哎，我還以為今天梁琛會到場呢……”
“別，你可別惦記人家梁總了，我聽說啊，梁總最近的新歡可很是得寵呢……”
林糖腳步微頓，垂眼匆匆離開，耳邊，不斷傳來他的名字，這光鮮的宴會背後，暗地裏的齷齪誰能知道，便是在梁虹還在場的情況下，這些人都能兩張臉切換自如，林糖耳裏，聽著那些人對梁虹惡意的猜測，心底越發不是滋味。
“哎，那邊的傭人……”
林糖一愣，抬眼一看，一個穿白色蕾絲長裙的女人正看著她，“對，說的就是你，我對酒精過敏，幫我倒點白水來。”
動作微頓，她便點頭說好，上前接過那人手裏的杯子，便禮貌的退出去，主廳的另一側擺著休息用的沙發，那幾個女人正坐在這裏說著什麽，林糖沒有多看，忙去倒水。
換了杯子倒了溫水，她端著托盤小心的穿過人群朝對麵走去，到了穿白衣的女人身前，遞到她麵前道：“您好，您要的白水來了。”
那女人坐在沙發上，伸出兩個指頭，隻輕輕觸碰到杯子就收回了手，皺眉道：“這麽涼的水你也敢讓我喝？”
林糖一愣，這水，那李阿姨準備的十分充分，據說連這水，水溫都是控製過了的，就怕冷了或是燙了，看著那女人不滿的模樣，她伸手摸摸水杯，隻覺沒有問題，但還是道：“不好意思，我這就給你換一杯熱些的。”
“哼，快點，這麽點事都做不好。”
林糖隻當沒聽到，匆匆再次重新倒了水，這一次，她在原先的水裏添過了熱水，端到那女人麵前，那女人又是輕輕碰了下杯子，臉上的不滿更甚：“這麽燙！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語調抬高，卻也不是很大，主廳裏不少人正圍在梁虹身邊說著祝福話寒暄，這一側並沒有太多人，關注這邊的也隻有沙發上坐著的幾人。
“你這個傭人怎麽回事，倒杯水的事也做不好？一會涼一會熱的，你敢說不是故意的？”
“薇薇，怎麽了？”一個女聲傳來，林糖一滯，這聲音……
白露……
她垂了頭：“不好意思，我再去換……”
“你等一下。”白露伸手，一把拉住她，對白裙子女人道：“薇薇，這傭人惹你生氣了？”
“可不是，梁家怎麽會有這種不開眼的東西，我不過讓她給我倒杯水，就一會涼一會熱的，連這麽點事都做不好，也不知道梁家還養這種廢物幹嘛！”那女人越說越生氣，聲音不大，卻惡意滿滿。
林糖端著托盤的手緊了緊。
“薇薇，你跟這種人生什麽氣，”白露的聲音傳來，她抬手，一根手指點在林糖的額頭，“喂，你，快去給薇薇倒水，這次再倒不好，小心讓你們小姐辭退了你。”
她不可能沒有認出她。
或者說，正是因為認出了她才會如此。
不遠處，於玲朝這邊快步走來，朝白露和叫薇薇的那個女人深深一個鞠躬，“兩位小姐，她是新來的，有什麽沒達到滿意的，請你們諒解，水是嗎？我們馬上下去重新換，馬上換。”
她語氣惶恐，腰板彎得厲害，林糖攥著的手指終於鬆開，跟她一起退了下去。
“小糖？你沒事吧？”一下去，於玲拉著她道：“她說了什麽你不要介意，那位方薇小姐脾氣不好，尤其在我們梁宅……”說到這裏，她壓低了聲音，“我也是聽別人說的，聽說她倒追過我們大少爺，結果被毫不客氣的拒絕，但還是不死心的巴著少爺，到底心裏存著氣呢，每次來這裏總是找茬朝我們撒氣，也怪我，沒有提前告訴你……”
林糖搖頭，笑著安慰她：“沒事，誰能想到這次她就挑到我了呢，放心，她說什麽我都當給她反彈回去了，我重新端過去就行了。”
正說著，有人叫於玲，林糖趕緊催她去忙了，於玲雖一臉不放心，但也隻能急急囑咐林糖兩句，這才離開。
林糖這次倒了三杯水，分別是不同的溫度，都放在托盤上端了過去，遠遠的，便看到那方薇身邊，正坐著白露，兩人似在說著什麽，白露的目光落在林糖身上，遠遠的，朝她笑了下。
林糖心底一抹不安，這個白露，難不成真打算在梁虹的生日會上鬧……
這麽想著，她還是到了方薇跟前，“方小姐，我是新來的，不好意思之前不知道你的習慣，特意準備了三杯，方小姐看看哪一杯合適就請用哪一杯。”
“哈哈，薇薇，這小傭人可真有意思，這是怕麻煩索性讓你自己來選了？”白露在沙發上懶懶坐著，眼尾掃著林糖，“喂，這不是你分內的工作嗎？怎麽成為讓客人字選擇了？”
她這麽一說，方薇臉上的怒氣便更多了一分，她猛地起身，踩著高跟鞋的她，比林糖高上一些，站在她麵前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白小姐的話你聽到了？還不道歉？！”
“薇薇，怎麽了？看你剛才就不開心，怎麽，梁虹妹妹的生日，這麽好的日子裏你也要拉著臉？”身後，又走來一個女人，順順長長的頭發，眼尾上挑，舉止間魅惑天成，對方薇的話，語氣柔柔，但每句話都帶刺。
林糖心下微頓，她們之間顯然是有齟齬，卷入其中恐怕更是麻煩，這麽想著，她低聲道：“抱歉方小姐，我重新去倒。”
“算了！你站住。”方薇上前，隨手拿起一杯水，對長發女人道：“說我臉色不好？晚美姐姐怕是不知道咱們這個小女傭是什麽人呢。”
方薇說著，湊到那叫晚美的女人耳邊說了什麽，那女人打量著林糖的眼神明顯的開始變化。
白露此時起身：“薇薇，晚美姐，這裏說話不方便，我有些累了，要去客房休息下，不知道你們要不要一起？”
雖是詢問的語句，但她的目光一一掃過兩個女人，最後停在林糖身上，“至於你嘛，跟著去伺候吧。你們大小姐這會在跟客人們說話，想來一時也使喚不到你。”
林糖微頓，她眼裏的不懷好意很是明顯，到這個時候，她豈能不懂白露的意思，想必她去倒水的時間裏，她跟方薇也說了什麽的吧，聯想到於玲說過的，這位方薇跟梁琛之間的牽扯，她便明白了過來。
主廳裏說什麽做什麽都不方便，而進了客房，門一關，發生什麽都不好說了……
她若是拒絕，這些人最多說話難聽一些，但也不敢強迫拉她進去，但……
一方麵，她怕真的那樣，會連累到於玲，另一方麵……
白露抬手拂過耳側一樓卷發，看著她笑了下：“怎麽，這點小事也要讓我去找你們大小姐請示嗎？”
梁虹……
今天是梁虹的大日子，那李阿姨說了不下百次，不容得半點差錯，而昨夜，梁虹甚至反常的沒有發病，足以見得她有多歡喜這次生日會，若是鬧到她麵前……
思緒翻滾，白露料定了她的顧及，林糖看著她，微垂了眉，道：“不敢，請各位小姐跟我去客房。”
一樓盡頭的房間有傭人的，主廳又被重新布置過，樂聲夾雜著說話聲笑聲，一樓氣氛倒是融洽，這樣的環境，於她們卻是不適合的。
林糖轉過身，帶她們幾人上了二樓。
“薇薇，晚美姐，他們這些個傭人就住在一樓，虧她還有點眼力見，知道帶咱們上二樓。”
“嗬嗬，這麽看顏色的傭人也不多了啊，待會，得好好獎勵獎勵她。”
身後，幾個女人的聲音不斷入耳。
林糖走在前麵，打開房門：“幾位小姐，請進。”
這個房間，就在房子主人的房間，梁虹房間的隔壁，裏麵布置典雅豪華，客廳與臥室結合的設計，昨晚，她在這裏一整夜……
這裏，是為觀察梁虹發病時的情況準備的，帶有監控設備的，特殊房間。
林糖微低了頭，眉眼輕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