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可真難看
林糖依舊清晰記得，上一次也是在他的那間辦公室，她終於知道“酒坊”幕後真正的老板是誰，也終於開始知道，這些年裏，那些陰詭和反複的詞，竟是與他深深聯係在了一起。
然而這一次，接她的人將她引到了另外一個房間，整個頂樓，好像就隻有這兩個房間，聽著那人敲了門，裏麵淡淡的應答聲很快傳來。
“好了，林小姐，請進吧。”那人對她溫聲道。
林糖點頭，知道裏麵隻能她自己進去了，明明隻是來道謝還有說聲對不起，這無端的不安為何越發強烈……
她推門進去，裏麵燈光晦暗，隻有牆上巨大的屏幕反射著灰白的光，正對著那屏幕的，是一張沙發，梁琛就坐在那裏，見她進來閑閑起身。
“我是來道謝的。”林糖走近他，心底疑惑，卻並不想多問，這疑惑越盛，趕快離開的念頭反而越是明顯。
梁琛微微攤手：“不好奇嗎？我以為你會問我些什麽。”
“有時候，知道得越少，越安全。”她看著他：“那天，卡的事，是我誤會你了，我為我的失言道歉，同時，謝謝你幫我找回卡，還有，方東的事，謝謝。”
他勾起笑：“能讓你親自來一趟，看來，我把事情告訴安向陽的決定，相當明智。”
什麽意思？
他……
告訴安向陽的原因難道是……讓她主動道歉？
她眉眼微沉，很快恢複淺笑的表情，道：“不論如何，這一聲對不起和謝謝，都是我該說的，既然結果達到了，過程梁總又何必再計較。”
“林小姐倒是一慣的灑脫，”他說著，笑意不明，“不過我與林小姐不同，最喜較真，還有，既然接受了你的感謝，那麽就有必要讓林小姐得知真相，這才算是有始有終，林小姐，請。”
他微側了身，明顯要林糖坐下。
晦暗的光線，讓空間顯得小了不少，亮著的屏幕上，顯然正準備播放著什麽，而她，直覺地想離開，與他這樣單獨共處一室的感覺……
“我以為林小姐知道，我的耐心很有限。”他依舊笑著，隻是眼底並無笑意。
猶豫隻是瞬間，林糖點頭：“好，那便先謝謝梁總查出真相。”
真相能有什麽，無非是有人拿了她的錢包，她平日與其他人處得可以，唯一有動機的人，無非是……
她坐下，他似是滿意，同樣坐下，與她隔著一個拳頭的距離，目光直視前方的屏幕，林糖看著灰白的屏幕，餘光裏，他的模樣卻不可抑製的落入眼中，鼻端有淡淡煙草的味道，她呼吸一頓……
“開始了。”他薄唇微啟，吐出一句。
神思回到前方，屏幕上果然開始有了畫麵……
好像是在一處倉庫一樣的地方，穿緊身連衣短裙踩著高跟鞋的女人，朝著對麵的男人，抬手就是一個巴掌。
她倒是喜歡掌摑，看著屏幕上的楊柳，林糖並沒有多少意外。但她不明白的是，另外的那個男人，模樣普通，有些眼熟，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後廚上負責西點的男人。
“沒用的東西！”楊柳壓低的了聲音，卻壓不住聲音裏的怒氣，“攝像頭都能躲過，怎麽反而躲不過人了？你他媽還能幹點什麽！”
男人顧不得被指甲劃破了臉，忙去拉楊柳的手：“你聽我解釋啊柳兒，我也沒想到不過是這麽小一個事，經理就出了那麽大的價錢找線索啊，那些人的尿性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些見錢眼開的東西！我……”
“你什麽你！”楊柳猛地甩開他，“你是不是沒腦子啊，什麽經理不經理，明顯是上頭要查的！”
“什麽上頭？”男人疑惑，“那甜甜不過一個賣酒的，上頭的人管這個？柳兒……”
楊柳一臉煩躁不耐，顯然沒有把其中的牽扯告訴過男人，她狠狠瞪著那男人：“總之，你必須馬上離開‘酒坊’，不對，是離開涼城，我會給你準備一筆錢，你拿了錢就趕緊走吧。”
“讓我離開涼城？”男人不可思議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柳兒，且說這算不了什麽大事，就是真有什麽事也不至於趕我走吧，當我可是為了你才……”
看到這裏，林糖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了，無非是楊柳想報複她，便利用了這個男人，現在事情敗露，她怕牽扯到自己身上，所以想打發那男人走罷了。
“別著急，好戲馬上開始。”梁琛看她一眼，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
林糖轉頭，便見他看著屏幕，似笑非笑，視線重新回到屏幕，卻見屏幕裏，楊柳不知何時被那男人壓到在了地上，她惱怒地推打他，那男人卻不為所動，隻悶著頭趴在她頸間啃舔，手更是不老實的朝著她私密處摸，楊柳本就穿得衣料薄少，掙紮間更是暴露，林糖微眯了眼，“這就是你說得好戲？”
“不喜歡？”
“我沒那種癖好。”她說著，語氣微涼。
“你好像有些不滿。”梁琛起身轉向她，眉眼帶笑，“猜那男人會怎樣。”
房間裏，除了他讓人心悸的聲音，屏幕裏傳來的是楊柳的尖叫怒罵還有男人的粗喘……
即便不去看，想當然得，她也能想象到發生了什麽，雙手收緊，她聲音淺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梁總留下我就是為了看這個，我想我可以告辭了。”
“林糖，我真希望你能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他狹長的眼睛微眯，看著她緩緩俯身，雙臂撐在她的兩側，墨深的眸子裏情緒流動，語氣緩慢又曖昧，“瞧瞧這股無情勁兒，還真是……誘人。”
她睫毛顫得厲害，胸腔起伏劇烈，“是嗎……可是梁琛，你這樣，可真難看。”
他勾起的唇停止了上揚，“楊柳指使人偷了你的卡，於公，這是‘酒坊’的事，於私，我接受了你的感謝，總該幫你解決了這事，我以為你會感謝我。”
他頓了下，繼續道：“你大概不知道，在抓到那男人的時候，我告訴他，我可以放他走，當然，他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所以，你讓他去強了楊柳？！”她知道自己不該如此激動，可卻控製不住自己，在那一晚，方東對他的態度那般的小心恭謹，那時候她就該想到，眼前的男人，還有著那麽多不為人知的麵孔……
“我讓他毀了楊柳，”他搖頭，眼中一絲不屑，“原來，這就是他要毀了楊柳的方式，也怪不得，狗咬狗罷了，難怪提不起你的興致。”
林糖看著他，有瞬間的恍惚……
五年裏，她每想起他一次，就像死過一次了一樣，再次見麵，他對她做了那種事，她以為那就是最難熬的時候，沒想到……
讓她更難熬的，是他明明還是那個人，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他已經不是那個人了……
而，最讓她難受，是……
隔著悠遠綿長的時光，至今再多看他一眼，仍是……
想要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