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糾結
“行，我不和你坐一起。”陸之禦知道這是她讓自己遵守約定，於是按照之前說好的，他坐在了另一側的空位上。
兩人剛坐下，就分別有服務員上前詢問點單的信息，薑心顏原本想點咖啡，但當看到飲品單上的咖啡時，突然之間地腦中就響起了陸之禦對她的叮囑，不能多喝咖啡。她猶豫了幾秒，目光從咖啡上移開，而是選了一杯常溫的蘇打水。
白軻還是相當準時的，提前了幾分鍾到達了咖啡廳，但他沒想到的是薑心顏比他來得更早，頓時臉上就顯現出了幾分的抱歉。他徑直朝著向自己招手示意的薑心顏走去，一邊落座，一邊開口確認道：“請問是薑秘書吧？”
“是的，是我，白總您好。”薑心顏放下手中的文件，向他主動伸了手。
白軻相握，語氣中帶著歉意，“抱歉，我來晚了。”
“沒有，是我來早了。”薑心顏微微搖了搖頭，她見白軻似乎是趕過來的，剛落座時說話氣息還有些喘，便提出了先點些飲品緩一下。
但白軻卻表示自己不需要點咖啡，想直接同她談。
為什麽這麽急切呢？薑心顏雖然心中疑惑，但沒有表現出來，她點頭同意了白軻的提議，想聽聽他關於這次突然提出的對賭協議的原因。
白軻愣了愣，投資方要求了解被投資方的情況，這本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介於他現在的身份和處境都很有些尷尬，他不知自己直接說出，會不會影響到陸氏集團對他，以及對M悅娛樂的看法。
但他同時也深知，如果不說，很有可能他會直接錯失陸氏集團的投資。這是他在短時間內快速獲得投資的唯一一條路，他必須得拚一下。白軻臉上的為難神色一晃而過，他略低了低頭，說話聽上去有些勉強。
“是這樣的，薑秘書，我也就不瞞你了。”白軻雙手交疊著，架在桌麵上，手指卻不停地輕輕互相搓動著，這樣的動作和聲音裏略微展現出的粗糙和不確定感，都讓薑心顏覺得，他在緊張。
這一點都不像傳聞中的白軻。
因此，薑心顏也對他、對這件對賭協議的申請提高了警惕。
“我雖然是M悅娛樂的創始人之一，但我在M悅娛樂過得並不好。十幾年過去，我的投入和所獲得的匯報遠遠達不成正比。”白軻緩緩說道，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了一抹看似自嘲的笑意，又繼續說道：“而最近，我知道他們有意要收回我的股權。”
白軻說著，又輕笑了一聲，他抬頭看向薑心顏，問她：“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很失敗，還有什麽資格來談投資？”
“白總……”薑心顏看著這樣的白軻，心中有話卻難以說出口。
她從白軻上述的話中，分析出了一些，她是不是可以認為，白軻有想要獨立的想法呢？
在原來的公司裏受不到重視，甚至還要被踢出股東，這對於任何一個眼看著公司從小到大，為之付出的人來說，都算是不小的打擊。
隻是，白軻雖然在業內資曆算深，但他現在隻有一個人，也遠沒有了當時剛打拚時的年紀和精力，如果他要求陸氏集團對他注資，她不免擔心他還能不能再創奇跡。
這是從她站在陸氏集團的位置，為公司投資考慮的結果。
“薑秘書，很抱歉，我之前發給你的那封郵件，提出的對賭協議，並不是以M悅娛樂的名義。”白軻頓了頓，又開口說道：“而是以我個人和我手下的藝人的名義。”
他說著，隨即拿出了自己隨身帶著的文件包，裏麵有十來份文件，統統都遞給了薑心顏。
薑心顏聽到他說的話，並沒有太過驚訝，根據他之前介紹的大概，她心裏也有了猜測。而這個猜測，和白軻現在告訴她的，並無差異。
不過，當她看到白軻給她的文件時，還是有了稍許的驚訝。那是一份初擬定的對賭協議內容，甲方是陸氏集團，乙方則是白軻新創建的白帆娛樂工作室。
陸氏集團為白帆娛樂工作室注資兩個億，而白帆娛樂工作室要在這協議規定的三年內，賺足三個億的純收入利潤。如果沒有完成，則需要白帆娛樂工作室自行掏錢填補滿所缺的金額。
如果超額完成，則返還陸氏集團三個億，外加額外簽訂的返利比。
未完成，陸氏集團沒有損失；完成了，兩方是雙贏的局麵。
隻是，這份協議對於白軻來說，卻存在著非常大的風險。
薑心顏緩緩合上文件，她麵色嚴肅地問白軻，“白總，您知道這份對賭協議，如果您沒有完成，您需要賠付多少金額嗎？如果再想要爬起，就更加困難了。這對於你來說，無疑是一場賭局。”
“我當然考慮過最壞的結果，但是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選擇了。我在M悅那麽多年，他們把我當成什麽了？我一定要自己獨立出來！我一定要自由！”白軻聽到薑心顏的話，咬了咬牙，意誌堅定地說道，“我希望陸氏集團能在平台資源宣傳上多多幫助我。也要相信我，我可以的！”
他說完，怕薑心顏直接拒絕，又把桌上攤著的其他幾份文件遞給了她。他一手指著文件上麵的照片和資料，為她介紹道：“薑秘書認識孟美儀吧？”
“她是這兩年勢頭最為強勁的新生代小花，手上也有了幾個二線三線的代言，每年可以為公司獲得七千多萬的收益。還有其他的幾位，雖然有不少是新人，但勝在他們長相不錯，也有一定的實力，隻要好好培養，合適的時候推一把，火不是問題。”
明星怎麽火，怎麽賺錢，薑心顏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也並不了解。她隻關心的是，白軻現在的狀態似乎並不是很穩定，他一點也不像之前自己電話裏同他聯係時候的樣子。
薑心顏從手上的資料上抬起頭，目光落在白軻的臉上，他眼神的神色，很是激動。
而對於這樣一個情緒根本不穩定的人來說，薑心顏覺得不管如何，都存在著不小的風險。
盡管這份對賭協議對他們陸氏集團來看，並沒有多少損失。薑心顏將桌上被白軻有些翻亂的文件都整理起來，放在一邊。還有一點，值得她考慮的是，既然白軻決定要從M悅娛樂中脫離出來，那勢必已然是競爭相對的關係。
陸氏集團要放棄一個在業內已經穩步發展，具有一定地位，能為他們創造更多更穩定價值的公司，轉而去投資一家剛剛起步，舉步維艱的小型工作室嗎？
並且在未來三年內，還不一定能給陸氏集團帶來多少的收益。
薑心顏認為，這並不靠譜。
但是她無法太過直接的拒絕白軻，她看著白軻隱隱有些發抖的手，不知道他是因為太過興奮激動還是……什麽別的原因。她想了想，開口說道：“白總，陸氏集團對您和您的團隊了解甚少，請您諒解我一時無法給您做出準確的答複。”
白軻聽到薑心顏說的話，猛地抬起了頭，他那雙本就因為睡眠不足而有些渾濁的雙眼此刻看來還帶著不少的血絲，頗有番嚇人的意味。他聲音又變得疲倦不已，“好。”
薑心顏原以為他會生氣，會激動，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很快地平複著情緒答應了下來。
她心口呼了一口氣，也稍稍放鬆了一些。她不由地悄悄將目光瞥向了一直坐在自己身側，全程聽著自己和白軻談話的陸之禦。
不過他拿著一本雜誌，遮擋住了自己的大半張臉，就連她一時也未能辨別出他的臉來。
薑心顏隻看了一眼，就飛快地收回了目光，心下卻想著不知道陸之禦一會兒等白軻走了，會對自己說些什麽，她仔細想了想剛才自己同白軻的對話，應該……沒有什麽不妥當的話或者做法吧？
“薑秘書，什麽時候能給答複呢？”正在薑心顏略有出神的時候，白軻開了口。
他是強壓著心裏的焦急的，雖然他可以再找別的集團或者公司為自己注資，但他始終認為，隻有陸氏集團才能夠真正幫到自己。他求的，不僅僅是那兩億元的資助，而是陸氏集團這個名字，這個強大的後台。
當初M悅娛樂也正是因為有了陸氏集團作為後盾，才能在業內尋找到那麽好的資源和人脈。
隻是，他心中的擔心卻越來越大。他是很清楚現在自身的實力的，按道理，陸氏集團根本沒有必要拋棄M悅娛樂而和他合作，即便他極度冒險的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投了進去，願意簽署這個對賭協議。
他也知道，他不能再拖。
“這個……”薑心顏麵對白軻的提問，略微地皺了皺眉頭。
觀察一家公司，這不是短時間就能夠完成的事。薑心顏無法給出具體的時間，但她想過之後，還是和白軻約了一個時間，去他們工作室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