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他很難過
陸之禦的第一個反應，是那些極有可能潛伏在公司裏的商業間諜。隻有他們會牢牢地盯著公司的機密文件，時刻尋找著合適的機會，隻等著把信息都拿到手。而偏偏，這麽不巧的，就在今天……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可就是一個絕對的巨大隱患了。
“馬上把監控資料調過來。”陸之禦緊皺著眉頭，對黃秦吩咐道。他雖有把握大概知道，能進他辦公室，甚至有可能是有背叛公司幾率的人有哪些……但一切都需要要以事實為證。
隻要將文件被拷走那段時間的監控調出來，一個個查閱，便能夠查出具體是哪個人了。
聽到陸之禦的指示，知道問題嚴重性的黃秦立馬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秘書室裏的人都已經離開，他動作極快地導出了今天一整天的監控視頻，用U盤拷好，返回總裁辦公室，交到了陸之禦的手上。
“陸總，這就是今天你辦公室門口的監控視頻。”黃秦將U盤放下，見他沒說什麽，便很是自覺地離開了。
總裁辦公室裏，隻剩下了陸之禦一個人。
他深邃的雙眸落在那個深色的U盤上，遲疑了幾秒，拿過插在了自己的電腦上。等著電腦讀取U盤視頻的進度，他不由抬手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又想起薑心顏先行離開，不知道她有沒有等自己，又拿起手機給她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傳來她輕柔的聲音，“喂？”
“你在哪兒呢？”陸之禦開口問道。
薑心顏頓了頓，過了幾秒才回答：“我先回去了。”
原來，她沒有等自己啊。陸之禦聞言，愣了片刻，才說道：“好，路上注意安全。”他說完，就隻聽見對麵電話掛斷後傳來的陣陣忙音，他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短短幾秒鍾的通話時長，忍不住地輕歎了口氣。
隨後，則是看向了早已加載完畢，出現在電腦顯示器上的那段視頻。
既然報警提示器是顯示在早上九點多，那麽隻需要查看那一時間段的記錄就可以了。陸之禦拖著鼠標，選取了視頻片段，開始播放。
從一開始的辦公室門前並無一人，到後麵他和薑心顏到點上班，再到他同黃秦去開會……
他調快了視頻倍速，用半個小時的時間看完了他一個小時後開完會議進入辦公室的整個過程。
此時顯示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半。
整個視頻裏，根本沒有人進入。
總裁辦公室裏唯一在的人，是她。
陸之禦怔了怔，盯著已經靜止的畫麵出神。沒有人進入他的辦公室，可文件又偏偏是在那個時間段被拷走的，除了一直待在辦公室裏的薑心顏，還有誰呢？陸之禦不願意相信，但又不得不去懷疑，她是不是真的做了違反公司規定的事。
他該怎麽麵對薑心顏呢？
陸之禦合上雙眼，想了許久，看著桌麵上分針秒針不停轉動，最終還是沉著臉拔下了電腦上的U盤。
他等她，接下來的抉擇。
而回到陸家別墅，卻突然接到陸之禦電話的薑心顏，此刻心裏又開始緊張起來。之前在公司裏，黃秦找陸之禦有事，偏偏避開自己，難道……是與她有關的嗎？還是說，黃秦和陸之禦已經知道了她偷偷拷貝了資料的事情？
薑心顏握著手機，指尖不停地在手機背麵摩挲著，想了想又安慰自己，怎麽會有那麽巧合的事？黃秦是秘書室的人，這一整天除了早上進過一次總裁辦公室外，便再也沒來過，更不可能看到她拷貝資料。
除非，有監控攝像。
薑心顏抿了抿幹燥的唇瓣，心裏極力地將這個可能性壓到最低。
她忐忑不安地在家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才聽到門外傳來的一陣說話聲和腳步聲。她從客廳沙發上側身，朝著門口的方向探了探，很快就看見了正抬步向她走來的陸之禦和吳管家。
薑心顏對上陸之禦的雙眸，幾秒過後隨即錯開，故作鎮定地看向對麵正放著不知什麽綜藝節目的電視機，一手拿起了前麵茶幾上擺的有些淩亂的薯片。
細微的“撕拉”一聲，薯片的外包裝被扯開，薑心顏從裏夾了幾片就直接往嘴裏塞。
陸之禦脫下外套，遞給吳管家，也在她旁邊坐了下來。看著她吃著薯片，一把搶了過來，“怎麽又在吃垃圾食品？”他深邃的眼眸瞥了她一眼，卻很是順手的自己吃了一片。
皺了皺眉頭，“都是添加劑的味道。”
她吃她的垃圾食品，和他有什麽關係？
薑心顏瞪了瞪眼看他，又從他的手上搶回了自己那袋剛開包的薯片，忍不住回道，“我喜歡。”
陸之禦聽了，倒是沒再不讓她吃，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語氣略有無奈地勸道：“少吃點。”
薑心顏摸向薯片的手頓了頓，鼻間輕聲哼了哼，聽著像是答應。她的目光落在手上裝飾花哨的包裝袋上，絢麗跳躍的顏色，看得她很是紮眼。她還是在擔心白天自己做的那件事會不會被陸之禦輕易看穿，她是知道陸之禦的厲害的。
隻是，陸之禦又說了一些自己最近會很忙，讓她注意休息的話後，便沒再多說什麽。
吃完晚飯，陸之禦照例進書房繼續處理文件，他在H國期間雖未停下業務，但仍舊落下許多。而薑心顏見陸之禦回來後根本就沒有提過關於U盤關於公司文件的任何事，便也稍稍地放心了一些，抱著靠枕留在客廳繼續看電視。
剛看了一會兒，放在一旁的手機就震動了一下。薑心顏正嫌廣告太長，順手就把手機拿了起來查看。
竟然是有段時間沒有聯係的沈子敘。
薑心顏怔了怔，看著沈子敘那個悶騷不已的頭像，點了進去。
他隻給她發了一個表情包。
薑心顏皺了皺眉頭，沈子敘找她，難道又有什麽事情了嗎？她很是簡單的發了一個問號過去，不過一秒的時間就收到了沈子敘的回複。
“最近過的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的呢？事情一堆，反而越過越混亂了。薑心顏想著，不由心底歎了一口氣，她回道：“就這樣吧。”
似乎是看出了她語句中的喪意，聊天框上那一排正在輸入動了動，很快消失不見。一個電話直接打了進來，薑心顏手頓了頓，才接通，“怎麽突然打電話來了？”
即便陸之禦的書房離她很遠，就算是隻隔著一扇房門，也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可薑心顏卻還是下意識地稍稍將聲音壓低了些。
沈子敘聞言，隨即回答道：“喲，這不是想你了麽？”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隨性，讓薑心顏聽著隻覺得他這又是在開玩笑罷了。
他許久沒有找她，原本是為了想看看她什麽時候才會聯係自己。
卻沒想到，自己不主動找她，她還真的從未找過自己。
他是知道她的計劃的，也知道她選擇回到陸之禦的身邊，隻是為了更好的報複他。但……他的心裏卻總是有些不舒服。沈子敘皺著眉，又出聲問她，“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薑心顏聽了，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她倒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每次沈子敘找她，幾乎都是有任務要完成，這已經是他們之間默認的事兒了。她笑了笑回答道：“行，那沈少是覺得寂寞無聊了，想找個人陪著聊聊說說話？”
她雖這麽說著，可心底卻是帶著些調侃的意味的。他沈家少爺，這身份這地位擺在這裏，不過是想要一個陪著消遣寂寞的人，哪裏會找不到？恐怕是不用找，便會有人前仆後繼的湧上來吧。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沈子敘卻因為這句話而沉默了片刻。
她聽著話筒裏傳來的靜默的電流聲，等著他再次開口。
“嗯。”
沈子敘回答的很是認真。隻這麽一個字，低沉的聲線和隱藏著的略帶失落的情緒卻讓薑心顏一瞬就感受到了。她雖然把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定義為恩人、可以互相利用的朋友……但頭一回見他如此，還是有幾分擔心。
這一刻，他給她的感覺，太不一樣。
“你怎麽啦？”薑心顏想關心他，但又不知該說什麽，她並不會安慰人，也不會關心人，腦中糾結半天，也隻問出了這麽句話來。
“我……有點難過。”沈子敘緩緩說道。
啊……他難過啊。薑心顏握著手機的手頓時覺得有些發燙，她咬了咬唇瓣，看著已經重新開始播著電視劇情的電視機畫麵，耳邊夾雜著裏頭深情的台詞，腦子又開始打結了。
他難過的話，她要怎麽做呢？“那，那怎麽辦？”薑心顏很懵。
沈子敘在電話那頭聽著薑心顏無措的聲音，卻是突然一聲輕笑了出來，壓低的尾調上揚著仿佛像是大提琴的聲音一般在她的心尖劃過一道波痕。
他確實是有些難過的，但隻要聽到她的聲音，他好像……就沒有那麽難過了。沈子敘一手握著紅酒杯，一邊輕輕地搖晃著，一邊說道：“我和你開玩笑的，像我這樣要什麽，就有什麽的人，會難過嗎？不過，看在你那麽擔心我的份兒上，我就給你一個關心我的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