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詢問
“你倒還真是……敬業啊。”薑心顏抿了抿唇,噎了半晌,吐出這麽一句話來。
即便在病中,也不忘了照舊工作。
陸之禦卻是勾了勾唇角,說道:“若是你想度假,那我們便度假。”
度假?她才不想!即便是想,也不會和他一起。
薑心顏下意識地就果斷拒絕了,她鼻間輕哼一聲,“陸總還是忙工作吧。”她說完,就又將目光投向了手上的那疊卡包和皮夾。抽出了裏麵的護照和身份證,上麵男人端正而英氣十足的麵容很是清晰,甚至與本人相差無幾,她不免感歎了一聲。
歎著歎著,頓時腦中就冒出了一個想法。她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那張身份證,轉而將正麵朝向了陸之禦,開口問道:“你說,要是到了國外,我把你的身份證、護照這些證件全帶走了,再把你一個人扔在那兒,你會不會慌?”
他去國外“出差”,除了帶上她,實在是沒法再帶上別的人。若是她真的照她所說的那麽做了,他甚至還不能輕舉妄動地立即讓人重辦證件回來,否則會更容易暴露。
一個人孤苦的在國外……
想想就挺荒涼的。
盡管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一個人的陸之禦,聽到薑心顏這麽說,也還是忍不住地蹙了蹙眉頭。他很是認真地看著薑心顏的雙眸,過了良久,才說道:“會。”
薑心顏聞言隨即笑了笑,一雙杏眼彎成了月牙狀,還閃著點點的光。
“是因為你不在。”陸之禦接著,又一字一頓的說著。
他慌,是因為她不在。
而不是因為什麽證件丟失,一個人待在國外。
薑心顏乍一聽陸之禦這後來才補上的話,不免愣了愣。他怎麽非要這麽說話?這是在撩她嗎?
薑心顏收斂起微不可察略向上勾起的唇角,清了清嗓子,等著吳管家重新返回後,就拿著陸之禦的那一大疊證件走出屋子。她背對著他,緩步走到門口,反向朝他揮了揮手,“我去買到H國的票。”
H國,是陸之禦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到的。
那裏確實也有他們的業務合作對象,但在陸之禦原本的計劃之中,是要再過一段時間才執行的。畢竟,他一直在等待一個最合適的時機。不過現在有了突發狀況,他還是決定將計劃提前。
因此,薑心顏很快查詢了前往H國的路線,將兩人的火車票、輪船票統統都買好。
時間過得很快,主治醫生時不時地也會過來替陸之禦查看一下情況,確定真的沒有問題後,陸之禦才和薑心顏準備收拾一下東西,下午啟程。
而就在主治醫生剛從陸之禦租的房子那拿著錢返回到醫院的時候,一打開自己的辦公室門,就冷不丁地看見了一名樣貌很是貴氣的中年女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明顯是在等他。
主治醫生嚇了一跳,悄悄將那疊錢塞進了口袋裏,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邊笑著開口問道:“這位女士,請問您是來看病的,還是?”他細細打量了女人一眼,見她麵色瑩潤,氣色很是不錯的樣子,便能猜到她恐怕是哪位病人的家屬,特意來問情況的。
聶遠霜聞言,倒是沒有說話,抬了抬手,一直站在她身後默不作聲的西裝男人見狀立馬上前,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照片,遞到了那主治醫生的桌前。
主治醫生目光下瞥,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男人的身份。
正是陸之禦。
主治醫生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問聶遠霜道:“不知道女士這是什麽意思啊?”
聶遠霜聽著臉上露出了一絲的不耐煩,這才略急地開口問道:“還看不明白麽?我倒想問問醫生,這照片上的人,到哪兒去了?”
“那請問,您和這照片上的人,又是什麽關係呢?”主治醫生麵對聶遠霜的質問,倒是不慌不忙,按照規定,他們是不能向其他無關的人泄露病者的一切情況的。
聶遠霜被問,頓時覺得好氣不已,她翻了翻白眼,喘了一口氣才說道:“我是他的親生母親!聽說,他兩天前就已經出院了?!”
她得知這個消息,還是今天特意再來看望她的這個兒子,直到發現病房裏空空如也,問了值班的護士,查了之後才知道,她的好兒子竟然一聲不吭地就出院了!
她頓時就按捺不住地衝到了他的主治醫生這裏,倒是要問個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麽對病人負責的?
“額……”沒想到聶遠霜脾氣這麽大,主治醫生愣了愣,才回答道:“這個,這位女士,您的兒子確實已經出院了。”
他還想再解釋一兩句,隻是,還未等他想好怎麽說,就被心急的聶遠霜給打斷了。
“哈,你這醫生倒是當得厲害了,腦部受傷的病人,住了一天就可以允許出院了嗎?你們到底有沒有把病人的生命當命啊!出了事,是誰負責?”聶遠霜抬手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嗓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不少。
大聲嚷嚷著,讓主治醫生也意識到了這個女人當真不是好惹的。
他連忙站起身,伸手試圖讓她不要再嚷,“您別急,這也是您兒子多次提出來,非要求立即出院不可的。我,我這也是沒辦法啊,我們醫生當然是希望他能再留下來,觀察幾天再出院的。”
聶遠霜見這醫生開始扯些醫德之類的話,耐心耗盡,揮了揮手,說道:“我不要聽你在這裏扯些別的,我不會管你們這些,我要知道的,我兒子現在在哪裏?”
陸之禦現在在哪裏,才是她真正關心的。
她還有些別的事情要找他!
主治醫生眨了眨眼睛,見聶遠霜竟然這麽快就放過了他,不再抓著他質問提前讓陸之禦出院的事,他也稍許地鬆了一口氣。
略作思索後,將陸之禦暫時租住的地址,告訴了聶遠霜。
聶遠霜看著紙上的地址,輕哼了一聲,隨即轉身帶著人離開了辦公室。
保鏢在前麵帶路,沒過幾分鍾的功夫,就來到了那座小四合院前。她踩著高跟鞋,皺著眉頭看著眼前這看上去十分破敗,不符合他們身份的房子,猶豫了一會兒,才直接讓保鏢推門走了進去。
因為是臨時決定出差,陸之禦又受了傷,薑心顏刻意囑咐吳管家多備了一些應急的行李,就怕萬一路上需要。
她嫌在屋子裏打包麻煩,便直接在地上鋪了一層床單,在院子裏開始整理,而陸之禦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她整理。
倆人有商有量的樣子,讓突然踏進的聶遠霜看到顯然一怔。
“你,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聶遠霜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會是現在這樣。
地點、人物、事件……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符合他以往的形象和舉動了。若不是那張獨一無二的臉,她險些就要將人認錯。
而看到突然出現在這裏的聶遠霜,薑心顏和陸之禦也是沒有料到的。
“媽,你怎麽來了?”陸之禦出言問道。
他在這裏的消息,幾乎再沒人知道。
聶遠霜回過神來,冷哼了一聲,麵上扯起一絲笑來,“如果不是我去問了你的主治醫生,恐怕今天就見不到你了吧?”她走近,又看向站起的薑心顏,語氣稍稍和緩了一些說到:“薑秘書,我有些話想和我兒子說。”
這明顯就是支開她了。
薑心顏心中了然,點點頭,隨即進了另一間房,還很是貼心的順手將門也給關上了。
看著薑心顏這麽聽話的樣子,陸之禦並不想和聶遠霜說話的心又被氣了一下。他抬眼,冷漠看向聶遠霜,緩緩說道:“還有什麽事?”
“之禦,你是不是要去哪裏?”聶遠霜低眼輕輕一掃,就知道他們這是在收拾行李。
而顯然,對於這些她竟然毫不知情。
她垂落在兩邊的手指掐了掐,這就是她的兒子
什麽心裏話,都不肯和她說的兒子。
“和媽沒有關係。”陸之禦沉聲說道,他剛才一聽主治醫生這幾個字,就明白了聶遠霜一定是先去了醫院,發現他人不在,遂逼問了主治醫生才追蹤到這裏來的。
可聶遠霜卻急了,“怎麽就和媽沒有關係了?你可是我的兒子啊,哪有兒子出院卻一聲不吭,都不和媽說一聲的?你該讓媽媽多擔心啊。”她紅唇一張一合說著話,陸之禦卻並未聽進幾句。
他隨即轉移了話題,“找到他了嗎?”
“誰?”聶遠霜冷不丁地聽到陸之禦問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他陰沉的眼眸,她才明白過來,訕訕地降低了不少聲音,說道:“還沒有呢。”她說完,又歎了一口氣,明顯是被完全轉移了注意力,“你奶奶也真是的,竟然還把你爸給藏起來,哼,她怎麽也不想想,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大家心裏都清楚得很,藏起來又有什麽用!”
藏起來有什麽用……不就是為了不讓她找到嗎?
不就是為了,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