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心有多痛
見顧念薇低著頭，毫無食欲，厲景禦目光一直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背影，雖然看不見她的麵目表情，但是她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盡收眼底。
下一刻，厲景禦緊繃著的唇角勾起一絲得意弧度。
嗬！她跟他還是心有靈犀的不是麽？
他們碰杯，他暗自低咒杜淩風一句，魂淡找死！
他給她夾菜，他又低咒一句，手賤欠抽！
現在，她魂不守舍的吃不下去了，他卻滿心得意，這恐怕是平生第一次看到深愛的女人食如嚼蠟，而他卻暗自冷笑。
顧念薇將心口翻湧的不寧壓下，雙臂撐在桌麵上，沒有一絲口味，索性不吃了，暗暗組織了一下語言，她抬眸看著杜淩風，又舊話重提，“怎麽沒看到陶然？”
陶然？
杜淩風喝酒的動作一僵，眉心微微一蹙，仰頭喝下杯中的酒，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低頭把玩著手裏的空杯。
此情此景，聽到這個他幾乎都快要遺忘的名字，真是大煞風景。
杜淩風揉著腫脹的額頭，許久，他緊抿的唇角才輕描淡寫地飄出幾個字，“你要不提，我都把她給忘了。”
忘了？
顧念薇猛地抬眸，望著他的臉上滿是錯愕。
其實，她提陶然的目的是想間接的知道杜淩風還回不回西雅圖。
因為，他的事業在那裏，陶然也在那裏。
更主要的是陶然是真心喜歡他。
四目相對，看出她的疑惑不解，杜淩風苦澀的勾唇，掏出煙燃起，猛吸了幾口，仰著頭吐出一團煙霧，他微眯著雙眸，盯著某處，若有所思的出神。
隔著繚繞的煙霧，顧念薇一陣晃神，感覺眼前的杜淩風渾身充斥著一股頹然之氣。
“不想回去了。”又吸了一口煙，杜淩風消瘦的臉頰噙著一抹消沉：“其實這個結果最好不過了，就讓她一直認為我葬身海底了，總好過有朝一日，我親口告訴她，我不愛她，讓她不要把心思再浪費在我的身上了。”
不愛也不想辜負。
這種結果對於他們就是最完美的結局。
顧念薇被他萎靡的之氣感染，垂眸，盯著眼前的果汁，半天才開口，“你想一直待在這個島上？”
“嗯。”這次杜淩風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隨後又說，“這裏的風景不錯，又是我重生的地方。”
說完，他扭頭看向窗外，麵無表情的臉上閃過濃濃的眷戀，“反正我也無處可去了……”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語氣太過於悲涼，杜淩風戛然而止，不敢再往下說了。
他想留在有她的城市裏，哪怕是遠遠的守著她，可是，經曆這一場生死之後，他終於想明白了，他不想讓自己的愛變成她的負擔，而唯一的方式就是遠遠的離開，永遠的不打擾。
這時，不遠處的厲景禦聽到這裏，盯著顧念薇的眸子倏地一沉。
她是什麽意思？
幹嘛這麽關心這個魂淡？
難道她……她也想跟他留在這裏？
厲景禦抓起桌上的杯子仰頭一飲而盡，喝完，他扭頭冷冷地瞪了一眼一直密切注視著他一舉一動的冷蕭然，低聲切齒道：“我杯子裏的酒怎麽變成白開水了？”
冷蕭然回神，倒是沒有隱瞞，陪著笑臉指了指他的受傷的手解釋，“是我換掉的，你的手有傷，現在不能喝酒。”
“拿來！”厲景禦伸手去搶桌上的酒，“多管閑事。”
他現在心裏既忐忑又恐慌，急需一杯酒來壓驚，不對，是澆滅湧到喉嚨後的怒火，也不對，是壯壯膽。
麽的！平生第一次需要借酒來壯膽。
厲景禦忍無可忍地在心裏爆粗。
他簡直就是作繭自縛，窩囊透了。
厲景禦是真怕了，害怕顧念薇說出他最不想聽的話。
害怕自己精心設計的一場局，最後演變成為他人作嫁衣裳。
糾結了幾秒，他果斷做出一個決定，要是顧念薇敢說一個留下的字，他可以十分地確定自己一定會衝到她的麵前，把她抓回A市的。
他再也顧不上什麽失憶不失憶，欺騙不欺騙的了。
她要是敢反抗，他就把她囚禁在江南一禦別墅裏，一輩子也休想踏出一步，大不了他一直陪著她。
就在厲景禦心神不寧疑神疑鬼時，那端兩人的話鋒一轉，轉到了最關鍵的問題上了。
杜淩風直接問顧念薇，“你還好吧？”
從看到她第一眼，他就察覺到她心事重重的，麵對著他強顏歡笑的背後，她其實並不開心。
他們曾經相守四年，又怎能看不出她刻意的掩飾和隱瞞？
顧念薇低著頭斟酌該怎樣開口時，這一刻，不止杜淩風的心一下揪緊，而厲景禦的心比他的更緊張百倍。
“還好。”顧念薇朝著他一笑，本不想說的，可是，對上他灼熱的視線，她看出了他眸底的不甘和期望，於是，她遲疑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
雖然，彼此都經曆過一場劫難，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心軟，必須狠著心把他內心最後的一絲渴望無情地掐滅。
因為，她的心早已給了厲景禦，盡管那個男人早已將她徹底的忘記，但是，隻要她一個人永遠記得屬於他們的美好的記憶就足夠了。
不等顧念薇在開口，杜淩風有些沉不住氣，望著她的雙眸裏多了一份急迫，“你們沒在一起？”
如果，他們在一起的話，依照厲景禦的做事風格，他一定不會讓顧念薇獨自來這裏的。
也或者是顧念薇的心裏還有他，所以，她是……瞞著厲景禦來看他的？
這個念頭在心裏閃過，杜淩風的臉上一絲驚喜。
顧念薇晃動著杯子裏的果汁，沒看他，自顧幽幽開口道：“沒有……”
杜淩風心裏剛剛熄滅的希望再度燃起。
而厲景禦卻條件反射般地騰地從座椅裏站起。
她這麽實誠想幹嘛？
難不成真的想跟杜淩風舊情複燃？
一直盯著他的冷蕭然見狀，嚇的一驚，伸手拽住他的手臂強行將他按在座椅裏，湊到他的耳邊低聲安慰道：“厲少，息怒……”
他的女人都馬上要跟那個魂淡表白了，他讓他息怒？
他現在想衝過去掀桌！
然後，把那個魂淡親手扔進海裏淹死，看他還怎麽惦記他的女人！
厲景禦的雙手猛地緊攥成拳，下一秒，掌心的錐心地刺痛讓他悶哼了一聲，倒抽了一口冷氣。
狠狠地瞪了冷蕭然一眼，他剛要起身，冷蕭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再次低聲懇求道：“厲少，你現在過去，要是事情穿幫了，那顧小姐一氣之下真的留在這裏不走了，那豈不是便宜了杜淩風。”
嗯？
厲景禦的眉心狠狠一蹙，也是。
他真是急糊塗了，怎麽忘了事情要是搞砸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杜淩風，那他豈不是白忙活一場了。
厲景禦站在桌旁，怔愣時，顧念薇仿佛有心裏感應般地又朝著他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厲景禦心裏一慌，急忙坐下，而此時冷蕭然擔心顧念薇看到他，將整個臉頰貼在他的身上。
厲景禦坐下的動作太急，下頜剛好抵在了冷蕭然的耳根處，於是，兩人的親昵的舉動惹的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保鏢險些笑噴，這畫麵太那啥……
下一秒，一個個接收到厲景禦警告的眼神，都紛紛低下頭，死死咬著才把湧到嘴邊的笑憋住。
擔心，顧念薇還在回頭看，厲景禦紋絲不動，任由冷蕭然抱著他，直到手機裏再度傳來顧念薇的聲音，他才一把推開冷蕭然，低聲怒斥道：“滾開，我又不是淩珊珊，你抱那麽緊幹嘛？”
“……”
他這是在幫他好麽。
真是好心沒好報。
冷蕭然心裏不服，暗自吐槽。
還故意拿淩珊珊來惡心他。
要是淩珊珊和他在一起，讓他選其一，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抱他的……
啊呸，他腦子進水了嗎？怎麽總是莫名地跳出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被厲景禦一推，冷蕭然跌坐在座椅裏，擔心剛才的兩人的動靜驚動了顧念薇，他低著頭整理了一下險些被撞掉的太陽帽，透過指縫看了一眼顧念薇。
還好，顧念薇隻是匆匆回眸一瞥，並未主意到他們。
而杜淩風一直盯著顧念薇，絲毫未注意到對麵射在他身上的一道道欲要將他淩遲的寒光，等著了半天沒聽到下文，他終於忍不住又追問道：“薇薇，你們真的沒在一起？”
厲景禦一直對她勢在必得，他們怎麽會沒在一起呢？
還是，當初他根本就是在利用顧念薇來折磨他，以為他葬身海底了，就一腳將她給踢開不要了。
乍一想到這裏，杜淩風平靜的心再次被攪亂，整個人一下變的無措而慌亂起來。
顧念薇與他對視一眼，苦澀勾唇，強顏歡笑的臉頰上多了一份無奈，“是的，我們沒在一起，不過……”往日的點點滴滴在腦中閃過，顧念薇的喉嚨好似堵著棉絮，頓了頓語氣，長籲了一口氣才又說：“他失憶了，他的公司遭遇重創，需要一百億來挽救，而蔣欣茹是他的最佳選擇……”
“而我，什麽也沒有，跟他在一起隻能是他的累贅，所以，這個結局就是最好的……”顧念薇的眼中騰起一層水霧，她有點說不下了，嗓音微哽，“他徹底的把我忘記了，身體裏再也沒有一絲關於我的記憶，彼此之間斷的徹徹底底，多好。”
對於厲景禦來說，是很好。
可是，隻有她自己明白，自己的心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