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2章 跳河
不是大錯？
那究竟怎樣才算是大錯呢？
即便不是大錯，卻也是錯了的。
“你這麽說，是承認自己做錯了？”宋珍娘微微揚眉，她的唇角帶著涼薄的笑，隻覺得這一切都很是諷刺。
她今天也很想讓大家都看看，張小芳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張小芳抿了抿唇，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但是，她的態度始終都沒有過變化。
沉默了片刻，又聽她繼續說道：“大家在你手下幹活，每天都很辛苦，不過是犯了點兒過錯，你就死揪著不放。這樣下去，誰還願意跟著你做事？”
這一句話落地，當下就是一片嘩然。
村民們再次開始議論了起來，但是都很小聲。
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他們想要從宋珍娘手中得到工錢，肯定要付出勞動力。
李寡婦是最先出頭的，她本是個淡漠性子，平時根本不愛看熱鬧，也不會瞎摻合別人的事情。
可是，今天這種情況，她不得不走出來，多說幾句。
“張小芳，你說這種話就太沒意思了。難道說，種地就不辛苦嗎？翻地、播種、除草、捉蟲，遇到壞天氣，還得擔水澆水，一年到頭又能落下多少糧食？”
李寡婦冷哼了一聲，也不理會張小姐漸漸發青嗯臉色，繼續說道：“你以為人人都能和你一樣，在家裏什麽都不用做，就有人願意養著？”
她說的也都是事實，張小芳本就是依靠張大柱而活著。
這一句話，直接說到了她的痛處。
眼看著張小芳即將再次暈倒，宋珍娘給一旁的大夫使了個眼色，大夫立馬就過去給張小芳診脈了。
早知道張小芳的身子骨不好，時不時就會發病，宋珍娘特意請了位大夫過來。
“張小芳，你隻管好好聽著，你們兄妹兩個聯合起來偷我的草藥，這件事情我是一清二楚的。你老老實實把剩下的五兩銀子還回來，我可以不去報官，你們兄妹兩個以後也不用在我這裏做事。”
宋珍娘已經是網開一麵了，她完全可以去報官，讓官府的人仔細調查這件事情，最後給張大柱定罪。
畢竟，故意弄丟藥材的人是張大柱。
大夫給張小芳施了針，她才逐漸清醒過來。
“小芳，你認個錯又能怎麽著？”
“對啊，咱們村子裏誰不知道珍娘為人爽利，俺們可都是實實在在的得到了好處的。要不是有她在，俺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村民們到底也沒有被張小芳蒙蔽，他們都能夠想到宋珍娘對他們的好。
如此以來，宋珍娘也覺得她努力了這麽久，總算是值得的。
至少，村民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張小芳徹底沒了話，她本以為，隻要自己賣慘，多哭幾次，肯定會有一大幫人站在她這邊。
然而，結果卻讓她失望了。
“小芳，你平時多好一姑娘，咋就在這方麵想不通呢？隻要跟著珍娘好好幹，咱們的日子都會好起來的！”
“你這回不是搬著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俺相信你一定是受了其他人的蠱惑，這才會犯錯。你倒是說說看，究竟是誰讓你這樣做的？”
有人提出了疑問，很多人都覺得張小芳還太小，根本不會有這麽深沉的心思。
她爹娘也都是老實本分的人，隻可惜去的太早。
要不然，他們兄妹兩個的日子也不會這樣難過。
“都是俺不好，俺會盡快把錢還上的。”
張大柱站了出來，作為兄長，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看著張小芳難過。
當然，他也不希望別人誤會張小芳。
便是在這個時候，他都寧願自己一個人認下所有的過錯。
他還盼著張小芳能夠好起來，以後也好看著她嫁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不好了，不好了，老李婆跳河了！”
“快來人啊！老李婆跳河了！”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了幾個孩子的呼喊聲。
村子裏的大人多在此處，孩子們則是四處亂竄，哪裏好玩去哪裏。
“什麽？老李婆怎麽會跳河？”
有人不相信，“你們幾個熊孩子，又再胡鬧！”
“這真是造孽啊！”
老李婆的大兒媳婦聽了這個消息，她直接坐在地上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捶打著自己的雙腿。
沒有人知道她此時是怎樣的心情，隻有她自己明白。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心裏一直恨著老李婆。
要不是多年前老李婆為了彰顯自己在家中的地位，非要逼迫著大兒子去河中摸魚，也不至於會害得她家大房失去了頂梁柱。
“咱們也去看看！”
“人命關天啊，這人指不定還能救上來！”
“……”
一群人往河邊趕去，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
至於老李婆的家人，一個個則都是慢悠悠的。沒有人真的關心她，在意她。
這些小輩之所以願意養著她，不過是因為他們不想被人落下話柄，說他們不孝。
總之，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眾人趕到河邊時，老李婆已經被打撈了上來。
她昏迷了過去，直挺挺的倒在地上，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憐。真正了解她過去的人，都不會可憐她。
這些年，她活著若是為了贖罪，也早已經得到了家人的原諒。可惜的是，她從來都不曾有過這種想法。
“老李婆，你醒醒！”
有人上前去，想要探一探究竟。
張小芳也在張大柱的攙扶下走了過來，她受了老李婆許多的照顧，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自是和別人不同。
“李奶奶，你快醒醒啊！你不要丟下俺……”
張小芳難受極了，她以前心情不好了，總是會找老李婆哭訴。
今天她也覺得自己很委屈，卻不知道該對哪個人說。
看著老李婆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她的眼淚更多了。
“讓我給她看看！”大夫歎了一口氣，他總不能見死不救。遇到這種情況，他要是甩手走人，也實在是有違他多年以來遵守的醫德。
不管老李婆是個什麽樣的品行，在大夫眼裏，她也就是一個病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