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3章 心機
宋珍娘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張大柱跟前。
“大柱哥，辛苦了！”宋珍娘淡笑著看向了張大柱，她眼底的神色讓人看不分明。
張大柱根本就不會去考慮太多，他樂嗬嗬的笑道：“不辛苦的，這都是俺應該做的。”
他這樣說著，又去繼續做事了。
從宋珍娘出現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停下過手裏的活兒，一直在忙。
任誰看來，他都是一個踏實能幹的人。
要不是聽說了那些話，宋珍娘也不會把偷盜這種行為和張大柱聯係在一起。
某一時刻，她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但，不管怎麽說，隻要是有點兒蛛絲馬跡，她就不能夠放過。
這種事情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作坊的良好運轉，她必須得進行阻止，希望能夠徹底杜絕掉。
隨後的兩三天，宋珍娘一直讓人盯著張大柱。
剛開始，宋青海那邊的確是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兒的苗頭。
他悄悄跟了張大柱好幾天，一切看起來倒也都是挺正常的。張大柱每天按時來上工，幹活很賣力，幾乎沒有過偷懶的時候。
而且，他的心態始終都顯得很平和。就算是吃苦受累，他也不會覺得心裏不平衡。
直到第三天，宋青海跟著他去了山上的藥田，才發現他一路上掉了不少草藥。
他就像是不知道似的，根本沒有回頭去撿起來。
他不去撿，卻有人偷偷撿了起來。
跟在後頭撿草藥的不是別人，正是張大柱的妹妹張小芳。
他們兄妹兩個相依為命許多年，張小芳身子弱，打從一出生就這樣，幹不了重活，怕冷又怕熱，隻能在家裏養著。
她今年十二歲，人長得瘦弱不堪，麵黃肌瘦的，看上去沒有一點兒活力。
待張大柱走遠了，宋珍娘才上前去攔住了張小芳。
“小芳，你這是要往哪裏去？”宋珍娘看向她的神色裏有幾分憐憫，更多的則是不理解。
看樣子，張小芳做這種事情已經很熟練了，應該是不止一次兩次，肯定是很多次了。
猛然間遇到宋珍娘，張小芳嚇了一跳。
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手裏的草藥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總之，她別提是有多麽的緊張了。
這種緊張的情緒讓她覺得很是不安，本來蠟黃蠟黃的一張臉，瞬間變得煞白。
“俺……”張小芳支支吾吾了很久，才對宋珍娘說道：“這些不是俺偷的，俺是從路上撿來的……”
撿來的？
還真是撿來的。
宋珍娘親眼見到她是從地上撿的，可這和偷又有什麽分別呢？
張大柱故意把草藥丟在地上，再讓他妹妹撿去。
兄妹兩個人玩了這一出戲，又有什麽意義呢？
“你不用解釋了，我都看見了。”
宋珍娘的聲音逐漸變得冰冷，她知道張小芳很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不管張小芳有多可憐，這都不是她做出這種事情的理由。
“你……你看見啥了？俺什麽都沒有做，這些草藥還給你就是……”
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張小芳還不肯認錯。
她把懷裏的草藥都塞到了宋珍娘手裏，還是一副極為不情願的模樣。
“反正俺就是沒有偷，信不信由你。”
從頭到尾，張小芳都是這樣的態度。
她似乎是早已經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準備，打死都不會承認。
在別人看來，她的身子弱，從小就沒了爹娘，跟著哥哥過日子。這樣的她很是可憐，也很是招人憐憫。
平日裏，村子裏有跟她同齡的孩子和她鬧了矛盾，挨打受罵的都是別人。
因為她太可憐太弱小了，所有的人都覺得她應該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日子久了，連她自己也這麽認為。
“這些草藥本就是我的，我應該收回去。”宋珍娘冷冷的打量了張小姐一眼，“至於你以前撿去的那些草藥，我也要收回來。”
宋珍娘沒有說她是“偷”，已經很照顧她了。
“什麽？俺以前可沒有撿過，今兒是頭一次。俺哥啥都不知道，誰送貨都會有掉的時候，隻不過是剛好被俺看到了。”
張小芳的聲音不大，聽起來也是柔柔弱弱的，甚至還有幾分可憐。
說著說著，她就要哭了。
“姐，俺知道你是個好人，咱們村子裏所有的人都這麽說。”張小芳一邊哭一邊說：“俺相信，你一定不會冤枉人的……”
冤枉？
宋珍娘這才發現，她以前是小看了村子裏這些丫頭，尤其是張小芳。
十二歲的小女孩，放到現代社會，都還是個心思單純的初中生。
可是，張小芳呢？她的心思深沉，根本不是村子裏其他人可以比的。
就拿張苗苗來說，她比張小芳還大一歲。
張苗苗的心思單純，做事又賣力，很是惹人喜歡。
據說她以前和張小芳關係很好，因為張小芳體弱多病的緣故，張苗苗還屢次幫助她。
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們倆好像是鬧翻了，張苗苗再也沒有提過張小芳。
在大人看來，小孩子之間，鬧矛盾產生摩擦，這都是在所難免的事情。畢竟，她們想不了那麽多，因為不開心，就可以不理人。
現在想來，這裏麵肯定是另有隱情的。
“我從來都不會冤枉任何人，你要是覺得自己被冤枉了，那就等到明天，當著全村的人，以及村長的麵，好好說一說，我究竟是怎麽冤枉了你。”
宋珍娘不禁冷笑出聲，她才不會顧念太多。
像張小芳這樣的人，更是不能夠慣著。
小小年紀就這麽多的心機，長大了可還得了？
“你……”張小芳哭著哭著，她就喘不過氣了。
宋珍娘回頭一看，就見她倒在了地上，呼吸困難，臉上一片漲紅，身體也在不停的抽搐。
她這是犯病了。
盡管宋珍娘很不喜歡她，卻也不能任由她發病而不顧，隻好把她扶了起來，並且送回了家裏。
張大柱回到家時，就見到張小芳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人看上去一點兒精神都沒有。
又見宋珍娘在旁，他心虛的同時，更多的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