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8章 安頓
莫驍的行為古怪，他這樣做，大胡子也很是不理解。
“你這是要做什麽？別指望我會救你，我可沒有這本事！”
大胡子往後退了幾步，他並沒有要泄露身份的打算。他還想要在這裏多待上一陣子，京城那邊也瞞不了太久，他不希望是在此時。
和宋珍娘在一起的每一天，大胡子都是格外的珍惜。
“求王爺放過我的弟兄們！”
莫驍的頭埋得更低，他重重叩了幾個頭，言辭懇切，“我的那些弟兄，他們馳騁沙場多年，拋頭顱灑熱血，付出了許多。我莫驍可以不要這條命，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就這樣葬送了一生。”
對於莫驍來說，他的那些弟兄就是他的家人。
不管到了何時何地，他都不能舍下他的家人。
王爺？
大胡子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這樣叫他了，偶爾宋珍娘會開玩笑喊他幾聲。
“王爺，王爺在哪兒？”大胡子摸了摸臉上的假胡子，他若有所思的說道：“我長這麽大，都還沒有見過天潢貴胄，活著的王爺。平日裏，都是聽別人說起，我自己倒是沒有見過。”
在鄉野之中生活了這麽許久，大胡子的性子改變了不少。
若是可以開開心心的過日子，他也不願意一個人冷冷清清的消磨光陰。
莫驍見他不肯承認，隻好說道：“前幾日遇到王爺，小人就覺得有幾分熟悉。都怪小人眼拙，當時竟然沒有能夠認出來。三年前，小人有幸見過王爺的真容，小人不會記錯的。”
莫驍說的很是認真，他已經認定了大胡子的身份。
三年前？大胡子微微皺眉，三年前他曾上過戰場，凱旋而歸的那一刻，京城城門口也有百姓爭相接待。即便是到了今日，他也能夠記起那一刻的榮光。
大胡子一直想要被人認可，他希望能夠成為一個有用之人。
在那個時候，他躊躇滿誌，一心想著可以依靠自己的真本事建功立業，而不是憑借所謂的王爺虛名。從那以後，他就以為自己可以做到。
可是，好景不長，皇上就收回了他的權力，讓他再度成為了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他退居幕後，替皇上解決了一樁又一樁的難題，卻始終不被認可。
即便是到了今天，在眾人眼中，他依舊還是那個徒有虛名的王爺。
不管他付出了多少，他的努力都是不為世人所知的。
至於他的皇兄，也就是當今聖上，一直忌憚別人的功績。大胡子深知功高蓋主不是件好事，他也沒有想過要取代誰。
皇權鬥爭不適合他，他倒是寧願這般逍遙自在的過活。
想到三年前的舊事，大胡子陷入了沉思之中。
見他如此，莫驍更是認定了他的身份。
“王爺，小人知道你是個好人，隻有你能夠救下我的兄弟們。”莫驍隻要一想到他的弟兄一生盡毀，他就會覺得痛不欲生。
既然瞞不住了，大胡子就沒有再繼續掩飾。
“算你有眼光！”
大胡子的語氣裏多的是歎息，“說來聽聽，你們接下來會有何打算？”
大胡子想要知道，莫驍等人在山林中安家以後，他們會去做什麽。這幾個人若是能夠做好事，自然是會造福一方百姓。可他們若是為非作歹，那便是巨大的禍害。
都已經到了這步田地，莫驍還指望著大胡子能夠救他們，他自然是不敢有所隱瞞。
“偷取百姓財物，這的確是小人的不是。”莫驍的語氣裏不無懊悔，“那時節，我們一幫兄弟好不容易逃離了京城，又冷又餓，沒有地方生活。我們也試圖進過山中打獵，卻被一群野獸圍攻，引得眾多兄弟受傷。為了生存，我們不得不出此下策，想要暫時安家，然後再做其他打算。”
這以後，他才把打算說了出來，“我們本是想著在山裏安家，然後想法子打劫那些欺負百姓的人，也算是劫富濟貧。我們一心想要保家衛國，自是不願意傷害那些無辜百姓。可是，如今大錯已經鑄成，我也是後悔啊！”
“想的倒是簡單！”
大胡子不禁歎了一口氣，“你們可真是糊塗，鼻子底下是大路，要想活下去，有的是辦法。人這一輩子，無論如何也不要辜負自己的良心。就比如你現在，背負著悔恨，一路前行，你能安心嗎？”
當然不能了！
莫驍無時無刻不在懊悔，可是後悔有什麽用呢？
“小人知錯了，王爺若是想要小人的命，盡管拿去就是！”莫驍一副大義凜然之相，他早已經做好了隨時丟掉性命的準備。
對於他來說，不能夠上戰場殺敵，東躲西藏，他如何都覺得不暢快。這樣的人生，在他看來更是毫無意義的。
“想不想贖罪？”
大胡子知道莫驍此人的本性並不壞，稍微加以指正，就可以成為一個有用之才。
所以，大胡子也不忍心看著莫驍繼續這樣蹉跎光陰。
“小人自然是想的，隻是怕不會再有這種機會了！”莫驍的麵色慘白一片，他還沒有能建功立業，他辜負了父母的期盼，他微微閉上了眼睛，“若是有這種機會，還請王爺善待我的弟兄，給他們建功立業的機會。”
便是到了這個時候，莫驍心裏所想還是他的那些兄弟。
“放心吧，你們都不會有事的。”大胡子淡淡開口，“如今，所有失竊之物盡數還了回來，你們接下來隻需要將功補過，為你們所犯的過錯贖罪即可。”
大胡子想要給莫驍等人一個機會，人都會犯錯，若是能夠彌補過錯，自是再好不過了。
莫驍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有活命的機會。
既然大胡子給了他這個機會，他自然是會好好珍惜的。
“多謝王爺，小人一定會重新來過，好好做人，斷不會讓王爺失望。”
莫驍對大胡子感激不已，他的聲音聽起來都有些顫抖。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他並不想死，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