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作繭自縛
“嗬,顧守,你說,事到如今這樣,是不是都是我自己作繭自縛?”
一步錯,步步錯,他總是盲目自信的認為那個女人永遠都不會離開自己的身邊,結果……他最終還是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臉。
她離開了,毫不留情的離開了,在他幡然醒悟之際,決絕的帶著他們的孩子離開了他的世界。
而那個孩子,最終也沒有保住。
容玨鼻子一酸,感覺眼底似有晶瑩滑落。
“當初我做的那些蠢事,實在是千刀萬剮都不為過,她如何對我都是應該的,可是我真的不能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我越來越遠,我做不到。”
“少爺……”
“我欠她的,也欠那個孩子的,你知不知道每每想起我多想拿起刀直接把過去的自己捅死!我的小染,我的孩子,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哪怕要是我再細心一點,就一點!加入當初在遊泳館的時候,我信心一點繼續追問下去,後來的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
“顧守,你肯定不能體會,當我看見小染毫不留情的對我表示厭惡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疼!”
看著自家少爺罕見的一口氣說了許多話的痛苦憋悶的樣子,顧守沉默了。
良久,顧守聲音低沉的響起在風聲之中。
“少爺,其實當初的事情,無論你知不知道曾經的真相,你都不應該那麽對待一個實心實意愛你的女人。”
心,隨著那聲音的響起,猛然一繃,容玨視線倏地看向了距離自己不遠處的顧守,那一副眼睛遮擋住了他的神色,此時竟然看起來有幾分冷漠。
當然,更讓他感覺到的冷的,還是他的話。
那是他最不願意去想的事實,他沒想到顧守會在此刻跟自己說了出來。
一直以來,他都將所有的錯歸結在了他不知道當年真相的這件事情上,事實上這何嚐不是一種責任推卸?
他潛意識裏,無非是把自己曾經做過的種種,都推到林芊芊當初隱瞞了自己當年遊泳館真相的事情上,因為這樣,會讓他感覺自己的罪惡感減輕一些。
這樣會讓他更好地麻痹自己,他所有的過錯,無非是因為林芊芊的隱瞞。
嗬嗬,多麽卑鄙的男人啊!
自己犯了錯,卻還是拚命地想要把責任推到一個女人頭上,多麽卑鄙的行為!
可是他偏偏就這樣做了。
顧守說的對,無論當年的那件事情真相是什麽,他對沐小染所做的那些事,都的確太過慘無人道了。
他一直以來催眠自己的推卸著責任,無非就是想讓自己更加相信,自己其實還是有機會挽回沐小染的。
不是自己的過錯,自己也是被蒙蔽的,所以這樣想著,他才能讓自己的勉強過得去自己心中的坎。
可是,無論如何,他都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顧守的話,無疑撕碎了他給自己編織的假象,讓他充分的麵對了最為殘酷的事實。
當年自己的所作所為,完全都是他自己不明是非,孤傲自負,冷酷無情造成的。
回想著曾經的一切,沒有了推卸責任的依仗,他越發的絕望的發現,自己一點說挽回的資格都沒有。
這麽一個卑鄙,冷酷,無情而又搖擺不定的男人,換做他是沐小染,也絕對不會再回過頭來看他一眼。
更何況他們之間,那個唯一的血脈聯係也在六年前就斷了。
希望,機會,仿佛在這一瞬間都從他的手中脫手,又或者說,他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的有過所謂的希望在手中。
膝蓋一軟,容玨直接就癱軟的坐到了地上,一張冷然的臉此時更是蒼白的毫無血色,顯得滄桑頹廢,卻又悲痛萬分。
眼淚,無聲息的滑下臉龐,任由劇烈的風吹得它快速風幹,變成幹涸的淚痕。
容玨此時的胃痛完全敵不過真相剖開後,自己心底的那一股強烈的絕望。
他甚至有點恨顧守,為什麽這麽快的就瓦解了他自己的心理建設!
他本來可以一直以為自己的罪過沒有那麽大,是可以有資格去挽回小染的!
可是現在全都毀了,他自己種下的惡果,最終還是要讓他自己去吞下。
抬手狠狠地擋住自己的眼眸,容玨入手濕潤,但是卻完全不在乎自己此刻在下屬麵前哭得狼狽的形象。
自己被自責折磨了六年,終於盼回了沐小染,但是卻被狠狠的判了死刑,這樣的痛苦,讓他簡直不能承受。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當初他自己做下的那些事,現如今,一件一件的都報應回來了。
“嗬,嗬嗬嗬……”
低沉的笑聲緩緩彌散在風中,但是那笑聲中帶著的濃稠的悲哀與淒涼,卻是風力無論如何都化不開的。
好痛,好痛,容玨任由自己毫無形象的眼淚不斷湧出而無法自製。
他的愛情,他的小染,為什麽上天要讓他麵對如此殘酷的玩笑?
一貫運籌帷幄,手段狠絕的他,此刻竟然陡然生出了一種束手無策的無奈與痛恨。
狂癲的情緒錯亂之下,他居然回想著就這麽直接從天台上跳下去一了百了算了。
不過這個念頭轉瞬即逝,容玨眉頭緊蹙著狠狠擦幹了眼角殘餘的淚,眼底已滿是破碎了的晦暗。
“少爺,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不過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沐小姐如今那麽冷淡的對你,那說明她心底對你還有怨氣,愛之深責之切,您,其實未必要這麽消極。”
顧守再一次開口,但是這話說的他的心底也是有些微虛的。
不過看著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少爺第一次如此萬念俱灰的毫無形象的在他眼前落淚,他終究還是不忍心。
雖然他心裏知道,沐小染能夠原諒容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如果他這一個善意的謊言可以讓少爺振作一點的話,他也不介意撒謊。
容玨其實又何嚐不知這是個善意的謊言?
但是此刻希望崩塌的他,就好像是汪洋大海裏麵的一個溺水者,顧守的話就好像是水麵漂來的一個浮板,他必須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