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霍東莛眉心的皺褶越來越深
霍東莛眉心的皺褶越來越深。
他知道夏青青一向說一不二,可是現在,她的問題,他的答案已經很分明了。
“既然知道是在逼我,你又何苦要逼我。”
霍東莛微微蹲了下去,男人狹長的眸子就這麽看著對麵的女人,夏青青原本優雅大方,可今晚,卻看起來是那麽可怖。
他剛才進來的時候,甚至就覺得坐在這兒的,是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鬼。
此刻,加上夏青青絕望的神情……
“是,我就是要逼你,”
女人緊緊的握著刀把,微微的刺穿了自己胸口的皮膚,嫣紅的鮮血就這麽順著自己雪白的皮膚流了下來,可怕,霍東莛看著,一邊是頭疼,一邊是心疼。
他畢竟不希望,她在他麵前受傷。
如她所說,她也曾經是一個為他付出過性命的人,他欠她的,的確是太多了。
隻是。
男人菲薄的雙唇微微的抿著,唇線冷漠,眸子裏麵深沉如寒潭,看得夏青青一陣心寒,女人勾唇,眼底卻如同有血淚一般,不知道心疼到了什麽地步。
修長的手指已經渾然冰冷,唇色依然是如同染了鮮血一樣的紅,酒精讓女人的全身都有些熱,一張臉,一顆心,都如同被烈火灼燒了似的感覺。
霍東莛看著夏青青,敢伸手去碰她,女人卻狠狠一退,不允許他過來。
“霍東莛,你說話呀,你為什麽不說話?”
她不喜歡他抿著唇不說話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她做了多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可其實,她隻是想要和他在一起,隻是想要完成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情而已,不是麽?
這是有什麽值得讓人頭疼的事情嗎?他為什麽看起來這麽糾結?
夏青青一顆心如同被無數雙白骨森森的手攥住了,難受的厲害,讓她整個人如同被束縛著,靈魂都在被撕扯一樣,自己卻無藥可救的感覺。
真的是,如同置身水火,難受,百感交集。
霍東莛看著麵前的女人,唇色也變得有些蒼白,男人修長的手指就這麽落在毛毯上麵,也一點一點的滲入了一點冰涼的氣息。
“青青,你到底要我說什麽?要我不要她了,再和你在一起?”
男人搖了搖頭,眼底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嗓音也有些冰冷,“你明明什麽都知道,比如現在,我是真的愛上她了,你又何必拿著過去來糾纏?在我眼裏,你不是這麽死纏爛打的人,有些事情,你應該可以放下的。比如當年,你轉身的時候,不就那麽狠絕麽,現在你再說這些,又有什麽用?事情真的都已經過去了。”
他也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霍東莛了。
當年,那麽狠絕的轉身……
女人低低的笑著,修長的手指按著刀刃,鮮血就這麽流了出來,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霍東莛,我是走了,可我不是那麽狠絕,不是沒有給你留下隻言片語的……我給你留了東西的,隻是你,卻從來沒有發現……”
女人笑了笑,眼淚順著眼角落了下來,女人抬頭,看著牆壁上掛著的風鈴。
修長的手指指過去,女人低低地笑,“你看見了嗎,我不是什麽都沒有留下,那個風鈴,是我親手做的,是我留在這裏的……我在上麵寫了什麽,這麽多年了,你難道就從來沒有看見過麽?”
“自從我走了之後,你就從來沒有來過這裏,是不是?”
他一直都沒有來過。
否則,就可以看見,她當年,留給他的東西,那些字句……
隻要他看一眼,也許,他和她,現在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霍東莛轉身,果然看見她指著的那個地方,掛著一個風鈴,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了,風鈴隻是蒙上了一層灰,還是要麽精致和好看。
上麵掛著一塊木牌。
霍東莛走過去,隔著三米遠的地方驀然頓住。
上麵,果然有字。
等我……
回來。
……
等我回來。
那是當年夏青青留下來的字。
她不是一聲不吭就走了,所有人都這樣以為,可是她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字都沒有留下,她不是不告而別。
她怎麽可能對他不告而別呢?
她這麽喜歡他,即便是自己要走,也不可能一句話都不說。
她選擇這樣的方式,是以為她走了之後,他一定會到這裏來的,可沒想到,這句話,他竟然這麽多年之後,才看見了。
還是在她的指引之下……
他才能看見了。
如果是她不回來,又或者,她沒能夠回來,那麽他是不是這輩子也不會再來這個地方,那是不是,他這輩子也不會知道,她曾經也說過這麽一句話。
等她回來。
她說過自己要回來的。
她當時,隻是沒辦法親口告訴他離別的事實,何況她那個時候那個樣子,也根本沒有辦法來看他。
她根本就是做不到的……
女人眼淚一點一點流下來,霍東莛轉身的時候,夏青青眼淚已經爬滿了一整張臉。
她今晚上,可能流下來的淚水,比她這輩子都要多。
她住在醫院裏的那些年,她一次又一次的化療,她也沒有哭過。
因為她知道,在南城,有個人在這裏等著她……
所以她才能夠那麽努力,那麽積極地接受醫生的治療,她曾經一次又一次的在鬼門關度過,她一次又一次的和死神較量,他知道她那個時候唯一的信念,就是想要回來和他重逢麽?
他不知道。
“所以你從來都沒有回來過這裏,”夏青青咬了咬唇,女人的下唇都被咬出了牙齒印,咬出了鮮血來,“如果你回來了,你就知道,我不是不告而別。”
夏青青一次又一次的重複這一句話,而霍東莛,卻是眸色深深地站在那裏。
是,他是一次都沒有回來。
他在知道她離開了的那一天,那一刻,他就對自己說,不能再回到這裏了。
這是他們回憶最多的地方,所以,這麽多年了,他從來也不曾來過。
“我不知道你在這裏留了東西。”
其實現在說這些,也還是無濟於事。
夏青青又哭又笑,女人從地上站起來,手裏握著那把瑞士軍刀,一步一步的朝著男人走過去,眼睛有些酸澀,唇畔有著最冷最豔的笑容。
“所以,你現在知道了……”
“可有些事情,已經沒有辦法改變了。”
霍東莛擰了擰眉心,看了一眼女人流著血的右手,菲薄的唇瓣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
“事已至此,青青,權當我們沒有緣分。”
他也不是沒有等過她,隻是,在他決定放棄的瞬間,蘇青嬈出現了,成了他生命裏的一道鮮明的光彩,她活力四射,所以,他愛上了。
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遇見,產生了愛情,其實就是這麽簡單。
權當我們沒有緣分。
夏青青聞言,一張臉就這麽徹底冷了下來,眸色也變得冷冰冰的,女人抬眸,與此同時,拿把刀重新貼上了自己的心髒。
“既然如此……”
女人冷冷的笑著,“那我死。”
話落,那把瑞士軍刀就這麽刺了下去,霍東莛急忙伸手過去阻攔,男人徑直握住了刀刃,刀尖卻還是刺破了女人的皮膚。
卻刺偏了一點,沒有刺刀心髒的位置。
夏青青因為流血過多和疼痛就這麽暈了過去,霍東莛急忙抱著女人朝著外麵走去,一地的燭光,就這麽在風中搖曳著,看起來浪漫,卻又覺得,有些可怖。
霍東莛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
夏青青進了急救室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男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有護士看見他手上的鮮血,驚呼,“先生,你的手在流血!”
說完,有些顫抖著打開男人的手掌,這才發現男人的手心都已經劃開了血肉,鮮血還在源源不斷的流著。
護士嚇壞了,急忙轉身去找醫生,這個樣子,說不定還傷到了哪裏,她甚至都不敢輕易地幫忙包紮傷口,隻能先讓醫生檢查檢查。
更何況,流這麽多血,很有可能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的!
護士急忙的就跑開了,霍東莛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卻發現出門的時候忘記了拿手機。
他記得自己當時是拿了手機的。
可能是當時走得匆忙,忘記了也有可能,他當時分明記得自己把手機和車鑰匙拿在一起的。
他卻忘記了當時自己走的時候隻拿了車鑰匙,手機在出門的時候就掉在了地上。
去醫生的辦公室借了電話,讓夏青青的父母過來,然後男人就在辦公室接受了包紮。
出來的時候手術室的燈已經熄滅了,手術結束,醫生出來了,醫生的白大褂上麵甚至都染了一些鮮血。
“病人好在沒有傷到心髒,隻是刀尖刺進去還是有一定的深度,所以要暫時在醫院觀察兩天,不過先生放心,您太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太太。
男人微微的皺眉,“她不是我太太。”
“可是剛才……”
“手術必須及時進行,所以我才簽字了,但是她不是我太太。”
霍東莛讓護士好好看著夏青青,並說了一會兒病人的家屬就會過來,然後男人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傷……
剛才單手開車,實在是沒辦法。
現在,隻好出去叫個出租車了。
現在還在下雨,也不知道蘇青嬈,醒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