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 等待2

  陽城,由於上次協助伊十三逃跑,這一次的許安然便被接到杜家的別墅全程軟禁了下來,起初的一個星期,孟瑤試圖用不讓她進食的辦法讓她妥協,折磨她的意誌,讓她臣服於自己,忘了那個叫陳讓的王八蛋,然而卻沒有任何效果,杜無傷多情求情無果,最終隻能偷偷的送飯,可許安然似乎與孟瑤真的杠上了,杜無傷送來的放她一口沒吃,隻是偶爾喝點水,保持著虛弱的身體。


  這不多不少激怒了孟瑤,她身為竹子幫萬人之上的存在,是絕對不允許有人挑戰她的權威,於是雖然撤銷了許安然絕食的除非,但卻用最原始的辦法試圖逼迫對方再次聽話。


  第一天是鞭打,從早上七點鞭打到晚上七點,除了臉蛋之外,其餘的肌膚都是傷痕累累,可就算如此,許安然疼暈過去了也不願意求饒,並且大膽的要求孟瑤,若是不讓她去龍城的話,她就咬舌自盡。


  鞭打之後使用鹽水塗抹身體,天知道那是種什麽樣的感覺,許安然隻知道那一天自己疼得沒有了感覺,疼得麻木了,仿佛成為了一具行屍走肉的屍體。


  可無論是身體上的折磨還是肉體上的折磨,都無法讓這個女孩妥協,孟瑤似乎見到年輕時候的自己,一樣的倔強,一樣的懂得隱忍,她實在無計可施,再加上杜無傷一直自願受罰,許安然受到什麽傷害,他就讓自己受到兩倍的傷害,用這樣的方法挑戰母親的無上權威。


  最終在鞭打的隔天,孟瑤做出了無可奈何的妥協,那就是她不會再折磨許安然了,隻不過她也永遠也別想回龍城,若是她敢逃跑的話,那麽他們一家三口都會被活埋。


  許安然沒有逃跑的本事,也不想讓父母為自己的對錯買單,於是行屍走肉的活在杜家別墅了,雖然人還活著,但靈魂似乎死了。


  陳讓與燕青青婚禮的前兩天,比以往看起來更加沉穩的杜無傷鼓起勇氣敲響了她的房門,沒有應答,他便破門而入,然後望著床上幾乎是死人的許安然輕聲問道:“安然,明天就是七夕了,我求了母親很久,她答應了明天你可以跟我去陽東那邊玩一下,咱們就當去散散心好嗎?”


  “不去了,我想待在房間裏。”許安然躺在床上,語氣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


  杜無傷努力的控製情緒,讓自己的語氣顯得一貫的溫柔道:“隻是散心而已,你一直待在這個房間一定很悶吧,你不想去外麵曬曬陽光嗎?”


  許安然還是搖頭,一貫的天籟嗓音,心細的人卻難免能夠琢磨出一絲疏遠的距離,這種疏離不是她刻意與誰拉開空間上的距離,而是她就站在你麵前,會很禮貌的微笑,卻給人感覺她站在一個很孤單的地方,劃了一個圈,可以理解為她的私人世界,也可以理解為她的精神牢籠。


  她忽然站起來了,然後直視著杜無傷道:“你和你母親所做的一切,我對此隻有恨意,所以收起你那副貓哭耗子假慈悲的模樣,現在,立刻,滾出我的房間。”


  杜無傷平靜道:“就因為他嗎?你確定他有我愛你嗎?或者說他值得你怎麽做?他憑什麽可以讓你這樣虐待自己?就憑他是你初戀?就憑他給你了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諾言?”


  杜無傷一共問了六個問題,直指人心,不給許安然逃避迂回的餘地。


  許安然笑道:“他會來的,還有一年,他就會接我回來,我不需要你告訴我他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


  杜無傷冷笑道:“我調查過了,他不缺女人,從你來到陽城之後就不缺了,現在就更不用說了,需要我提醒你幾次,他在最後一刻放棄了你,把你從船上推下海,他明明知道你不會遊泳,但還是怎麽做了,他差點要了你的命,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


  “我清楚那是為了大局著想,況且他給了我一個救生圈。”許安然似乎是在自我安慰一般說道。


  一向溫雅的杜無傷忽然雙眼通紅,咬牙道:“他在龍城訂婚了,後他就會迎娶燕子文的女兒燕青青了,他不會來接你的。”


  “放屁。”許安然第一次語氣有了情緒波動道;“他會來的,一定會!”


  杜無傷笑道:“你的等待一點意義都沒有,他早忘了你了,你隻是他一個累贅,他巴不得甩了你,你到底在等什麽?等著他繼續生活滋潤地躺在他的龍城,厚顏無恥地用小人的方式打你的臉?你為他受得那些苦又算什麽啊?安然,我隻是替你感到不值,他不值得你這樣被人折磨,或者說是折磨自己,你又又做錯了什麽?你初到陽城,把我當朋友,我不難過,第二次與他碰麵,他丟下了花,瀟灑走了,從頭到尾,你什麽都不說,我不難過,加上這一次,他把你扔下海,然後到現在快一個月了,他有試著聯係你嗎?我自己還是不難過,但我杜無傷這個大傻帽他媽的替你難過啊!”


  許安然直視著杜無傷的眼睛道:“說完了?”


  他愣住了,一個大男人,竟然哽咽了起來,卻任然筆直的站著,與他對視。


  他是一個多麽驕傲的男人啊,出生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竹子幫,誰敢給他甩臉色,他十三歲那年就開得起價值千萬的跑車,想要等著他寵幸的女人從陽東排到陽北,可他愣是看不上眼,一門心思在這個叫許安然的女人身上,兩年多來的付出,結果在對方看來卻是狗屁不如,他到現在都搞不懂,那個叫陳讓的隻是在她懵懂的時候遇上她,給了她有限的感情,可為什麽她就舍不得放下他呢?


  許安然輕聲道:“對女人來說,被她愛著的男人傷害一下,心疼一輩子,或者是被愛著她的男人送上幸福,快樂一輩子,我不知道別的女人怎麽選擇,但我知道,我隻接受前者。”


  “放屁。”


  不甘與嫉妒還有憤怒讓杜無傷眼睛變得凶狠,他衝上去,將許安然壓在床上,然後用力的撕扯著她的衣服,可許安然不為所動,似乎早就知道會到這一步。


  她的不反抗對於杜無傷來說無疑是一把軟刀子,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他停下了動作,不至於將最後的風度也給丟棄點,他起身道:“明天無論如何你都要跟著我去陽東,然後……我會安排你逃走,你父母的命我也會保住,我給你地址,你去找你,如果你到時候還是決定不回來的話,那我就徹底的放棄了。”


  出乎意料的曙光,許安然眼睛忽然有了光彩,她瞪大眼睛道:“真的?”


  “我跟他不同,我永遠不會騙你。”留下這句話的杜無傷走出了門口。


  許安然低聲喃喃道:“謝謝你……”


  陳讓與燕青青婚禮的前一天。


  早上七點多,在杜無傷的安排下,一個沒有任何行李的女孩站在馬路邊,很樸素清涼的穿著,體恤牛仔褲帆布鞋,喊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去機場

  出租車司機是個中年大叔,不起眼,有點佝僂駝背,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女孩,估計瞅著後座上的美女沒心情客套寒暄,就很識趣的不再言語,不過每隔幾分鍾就關注一下,很符合四十歲大叔的標準心態,對於瓜子臉,美腿,黑絲等等這類青春活潑的美好風景,哪怕心有餘而力不足,也樂意欣賞一下。


  許安然則是沉浸在自己的灰色世界中,這一次不顧一切的前往龍城,或許事後會有更多的麻煩,但她卻沒有一絲後悔,她覺得自己有點自私了,但麵對愛情誰不會自私。


  大叔貌似實在看不下一個氣質活潑可愛的美女如此消沉,就試探性的問道:“咋了,小美女,跟男朋友吵架了?”


  家教森嚴古板的許安然從小就被教育要知書達禮,接人待物更要滴水不漏,立即轉過頭回複到沒有。


  大叔笑了笑然後跟著許安然拉起了家常,感歎現在的男女之情沒有以前那麽純潔,多少男人有錢變壞,多少女人為了錢而變壞。


  許安然似乎被打開了話匣子,她輕聲道:“他有錢和沒有錢都不會變,因為知道這一點,我當初才願意跟他在一起,我比誰相信他將來可以出人頭地,可以飛黃騰達,但說出來也許可笑,我不要他賺多少錢,有多大的出息,隻要過上小康生活,不欠人錢就足夠了,最多有中產階級的日子,在龍城有一兩套房子,自己有車,生兩個孩子,孩子可以不用太聰明,但要善良,堅強,獨立,我跟他說好了,要把孩子從小就培養成驢友,每年都花兩個月去全國各地自駕遊,等他們18歲了,就讓他們自己去國外旅行。”


  有點滄桑感的大叔羨慕而感慨,略帶一點過來人的唏噓,開車很穩,緩緩喝了一口水道:“這樣真的很好,我一個外人聽著都覺得幸福。”


  許安然嗓音溫純,臉上洋溢著一種久違的光彩,這種光彩,無關相貌醜陋,無關家世深淺,每個母親生下孩子見到自己孩子的第一眼的時候會有,孩子考試拿到滿分也會有,被喜歡的男孩寵溺著的時候也會有。


  許安然微笑道:“他說他媽媽小時候總覺得他是個討不到媳婦的兒子,所以他小時候一直偷偷努力要娶十七八個漂亮的媳婦回家,這念頭到了遇上我才淡去,因為他說他可以喜歡很多女孩子,但愛一個就夠了,有些女孩子可以打情罵俏,可以稱兄道弟,可以紅顏知己,但未必適合結婚生子,一輩子是很長的事。”


  大叔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後笑道:“不知道為啥,你讓我想起了一年前的一個乘客,跟你差不多年紀,他是來找女朋友的,我就建議他賣點花,這樣能哄女孩子開心,結果大晚上的他在市區買了一千多塊的玫瑰,差不多半人多高的花,我九點三十分把他載到目的地,十一點的時候恰巧看到那個年輕人蹲在外麵抽煙,我覺得這個男孩,除非是吃軟飯的,要刻意討好某個女孩子,否則真的不容易,起碼我做不到,現在稍微有點出息的男人不對女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就算燒高香了。”


  一直很能察言觀色的大叔這一次卻不解風情的問道:“我看你的年紀,應該是去某一座城市出國留學吧,照我說,距離這東西不靠譜,稍微沒點定力,就散了。”


  許安然紅著眼睛,猛然轉頭,通過後座玻璃窗,碰巧經過了陳讓以前幫她租的房子。


  清晨的陽光顯得格外刺眼。


  但似乎沒有誰願意傻傻憨憨的等待了。


  上午九點,一架客機,從陽城飛往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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