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 孫霖

  譚天樂站在大門口,大有一人當關萬夫莫開的勢頭,他冷冷的看著我,渾身的殺意彌漫,我是不知道仇胭脂用了什麽辦法收買了這一頭燕雲飛的忠犬,但很明顯這條忠犬已經臣服在仇胭脂之下甘心做走狗了,難怪即使福根站在我那邊,仇胭脂依舊有恃無恐。


  我是自動站在譚天樂麵前的,我就是看看今天仇胭脂是否真的要狼心狗肺的把我永遠留在這裏,殺了我這個後顧之憂,從此鞏固她在尚陽區的地位,譚天樂在等著命令,而我也在等著出手的時機。


  然後,身後一直喝茶的仇胭脂沒有過多的解釋,隻是開口道:“天樂,讓他走吧。”


  譚天樂眼中有一絲不甘,但還是讓開了位置,我沒有撩架打的打算,被一娘們耍了不丟人,但要是還跑來人家麵前撒潑的話就未免有點落入下乘了,我今日來隻是求一個讓我死心的答案,既然得到了答案,自然也沒逗留的意義。


  我頭也不回道:“明天我會弄輛車,把這裏的東西都搬走。”


  “好。”仇胭脂回答了一個字,沒有絲毫的悔恨和愧疚。


  我走過譚天樂身邊的時候,冷不丁說道:“別走趙國士的老路,那個女人不是你能降服的。”


  譚天樂臉色一變,但我沒有管他,走出了燕家別墅,抬頭望著這灰蒙蒙的天空,點了一根煙,心情沉悶,眼中所見隻有主觀事實把入絕境的惆悵感覺,千年道行一朝散,一棍子被打回原形,還真是夠諷刺的啊。


  我吸了一口煙,回過又看了燕家的別墅,自從來到尚陽區後,每天都忙個半死,還真沒好好見過這棟別墅的全貌,等這會看到了,才發現這棟別墅真的很大,大到我無法掌控。


  等走出別墅小區的大門,才發現有人在前方等候,一輛奧迪A6,車上坐著一個成熟的少婦,是蘭溪會所的主人李丹青,她那雙媚眼正看著我這副頹敗的樣子,忽然笑得很歡樂,我沒有惱怒,隻是夾著煙冷冷的看著她,想要看清楚這個女人究竟是不是跟仇家也是一路貨色的,如果是,那這會是來嘲笑我的?


  我轉身往不同的方向走,那輛奧迪A8卻慢悠悠的追了上來,等跟我並駕齊驅的時候,她搖下車窗,笑得似乎有點哀傷道:“真沒出息的樣子,上車吧。”


  我停下腳步,狠狠的抹了一把臉,抹掉一些東西,紅著眼終於正視了這個女人,這是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我見過丁夢,如果單純論姿色的話,李丹青可能沒有丁夢那麽年輕,但絕對有這個年齡丁夢沒有的氣質,熟女的成熟以及母性氣質,可是對我這種勉強來說還未成年的小孩有著迷一樣的誘惑力,不然我也不能為了她殺去高城,回來之後即使一無所有仍然不覺得後悔。


  我打開了車門,上了車,艱難的開口道:“你怎麽會來,我以為你會永遠躲著我呢。”


  “我躲著你幹嘛啊,我又沒做什麽虧心事,況且仇胭脂不要你了,可不代表我不要你,怎麽著你都幫我解決了一個天大的麻煩,登門道謝自然少不了,還有就是給你應得的報酬,免得你以為我跟仇胭脂一樣過河拆橋呢。”李丹青一邊說一邊拿出一張卡遞給我,

  我看著那張銀行卡,忍不住的笑道:“這是我這一天第二次拿到銀行卡了,你們這些有錢人都喜歡用錢打發別人?”


  李丹青正色道:“那可不一樣,仇胭脂給你的那一張卡撐死了絕對不會超過七位數,我這個不同,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八位數,你想想普通人要奮鬥多少年才能賺到這樣一筆錢,更別說很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呢,這錢你拿著,我心裏也好受點,拿著這些錢,去哪座城市不能好好活著啊,沒必要待在龍城等著送死吧。”


  我接過那張卡,在手裏把玩了一下後說道:“丁夢這件事,是你自己找上門的,還是仇胭脂讓你找我的?”


  “都有,姐今兒個給你透個底吧,提出這個建議的確實是仇胭脂,不過我也是想了好久才答應的,畢竟這件事非同小可,就算要去送死,也得整個有膽量跟對方同歸於盡的貨色吧,不然就是浪費我使出的美人計,說實話,我沒想過你真的能解決這件事,而且還能平安的回到龍城,陳讓,你的本事很大,或許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但隻要像我這種到了一定歲數的人就能夠看出來你的野心,仇胭脂也是看出這一點,所以與其說她是利用你,不如說她是怕你。”


  李丹青望著我認真道:“你要是還覺得我害了你,給我幾巴掌甚至弄死我,我都沒有怨言,誰都是這世上芸芸眾生的掙紮者,誰能顧得了誰啊,你和我都是在下棋,走錯一步,滿盤皆輸,被我們這對狗男女陰了一把的丁夢,難道就真的罪該萬死嗎?”


  “我有點亂。”我點了一根煙,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道:“其實這件事怎麽想都能想得通,因為事實就在我麵前擺著,但我還是覺得思維很亂,人心是最能殺人的東西,以前我不這樣認為,但現在我有點深信不疑了。”


  李丹青問道:“接下來你想怎麽做?”


  “留在龍城,我不想逃了,對於我這種瘋狗來說,活下去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奇跡,隻是義務。”我一臉木納道。


  李丹青搖頭道:“可你留在龍城,隻有死路一條,活著最大的義務不就是活著嗎?連命都沒了,還說什麽義務啊。”


  “前麵的公交站讓我下車吧,聽到你的解釋我至少對人心還是存有一定的期待的,李丹青,你不欠我什麽,我們之間隻是一個交易罷了,卡我拿著,我不認為這是你的補償,是我應得的,你給我了想要的,我們之間就算兩清了。”我舉起手中的卡說道。


  李丹青停下了車,我打開車門,她忽然問道:“我們還能再見麵嗎?”


  “誰知道啊,如果我能撐過去的話,早晚有一天會爬上你的大床。”我微微一笑後,轉身進了公交站,準備回一趟靈溪,踏進大巴,總有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似乎那三個多月的尚陽區旅程隻是一場以為是好夢後來是噩夢的夢境罷了。


  “……”


  李丹青望著公交車駛出了自己的視野,她歎了一口氣,刺眼的眼光讓她略微有點不適,抬手遮住那肆無忌憚的光線,她突然很想抽煙,可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望著前方,自以為生性涼薄沒有慈悲心腸的李丹青這一次沒有半點幸災樂禍,反而是有點兔死狐悲的唏噓感慨,更有一絲的慶幸。


  那個男人最後選擇原諒了她,這也是代表著,如果他能撐過這場大難活下來的話,他是不會找自己秋後算賬了,光憑這一點,李丹青就覺得她比仇胭脂要幸運的多。


  她忽然喃喃自語道:“最毒婦人心,這句話用在那個女人身上都適用,接下來我最多保證不對你落井下石,雪中送炭,不可能,我欠你的,隻能一直都欠下去了,隻是希望以後無論你去了哪裏,還能想起我這麽一個起碼不算庸俗的女人。”


  “……”


  下午兩點,義天集團,易小東望著眼前的三大負責人,眼神淩厲道:“你們這是打算逼宮嗎?”


  周墨率先開口道:“易爺,話不能這樣說,殺人償命,這是江湖規矩吧,更何況死得是我們義天十二負責人之一,我們要是不幹點事的話,外麵的兄弟會怎麽看我們義天,會失了人心的。”


  “周墨說得沒錯了,總不能因為他是陳歌的兒子就網看一麵的,陳歌確實是為了社團做了不少事,但功過不能相抵,況且陳歌當年也差點害死了整個義天,如今他的兒子壞了規矩,沒理由就這樣放過他,那就等於是把老祖宗留下的東西都給忘了,得不償失啊,易爺你經常教我們要守規矩,這規矩難道隻是我們守,別人就有特權不用守?”黃戰天冷笑道。


  兩個新一代今日會來,擺明了就是想趁虛而入,陳讓當初掌管尚陽區得罪了他們,如今有機會讓對方萬劫不複,他們自然願意推波助瀾,再加上車王飛一死,蘇蘭區就空出了位置,他們報仇是其次,盯上這塊肥肉才是真。


  易小東又如何會不清楚他們之間的小算盤了,但眼前這樣的情形,實在太難給陳讓推脫了,她望向場中一直沉默不語的仇胭脂,似乎有點無奈,這個女人,看來是真打算借刀殺人啊。


  仇胭脂並沒有理會易小東的眼神,而是自顧自的說道:“我今天會來,並不是跟他們兩人一樣的想法,我隻是來告訴東哥,陳讓做出這樣暗殺同門不顧道義的事,我們尚陽區已經跟他撇清關係了,之後你們想怎麽做都是你們的事,我無權過問,隻不過別把這頂帽子扣在我們身上就成。”


  這一招過河拆橋玩得太溜了,就連易小東都詫異仇胭脂居然怎麽狠,這個時候宣布放棄陳讓,不就等於見死不救任由他自生自滅嗎,易小東知道,今日他們前來定然是需要一個答複,不然絕對不肯善罷甘休,權衡各方麵的勢力安撫人心是上位者最應該做的事,所以偶爾也會做出與自己內心完全不同的決定,可這未免太狠了吧,一個十六歲羽翼未滿的孩子,難道真的要趕盡殺絕?更何況這人是故人之子,易小東已經虧欠了陳歌太多了,連帶著他的兒子都保不了?

  易小東按了按腦袋,即使是江湖上號稱千麵易小東對這個死局也無能為力。


  就在這時,大門被推開了,走出一位中年男子,年齡大約是四十到五十之間,身穿長袍,一股子書生氣息,見到此人,眾人紛紛站起來,就連是龍頭易小東都畢恭畢敬的站起來喊了一聲,霖哥。


  孫霖,三朝元老,義天曾經十二負責人之一,如今退於幕後,進過義天名人堂,是江湖上公認四三八(二路元帥),輩分極高,當然江湖人更樂意叫他“奪位者”,當年把陳歌從龍頭之位貶為紅棍的,正是這人一手策劃的,第三代的龍頭陳誌,曾經讓孫霖輔佐陳歌,手上掌握著陳誌的書信,隻要陳歌做錯了事,他可以取而代之,然而當年將陳歌的龍頭之位奪走之後,他並沒有登上大位,而是扶起了易小東,讓他成為義天的第五代龍頭,之後功成身退,再也沒理社團的事。


  今日能把這尊老佛爺給請出來,局勢已經不用說明了。


  孫霖走到了易小東麵前,談談道:“東仔,規矩不能亂,就算是陳歌的兒子做錯了事我們也要執行家法,當年陳歌都能夠從龍頭貶為紅棍,更別說他的兒子了,東仔,大局為重啊!”


  話語之中已經很明顯,我孫霖可以廢了陳歌,今時今日也能廢了了易小東,易小東握緊拳頭,最終無奈道:“一切都按照霖哥的安排吧。”


  “好。”孫霖一拍桌子,對著底下的三人道:“你們現在就把我的話傳出去,但凡是我們義天的人,無論是四九還是大底,誰能夠手刃陳讓,為車王飛報仇,城東蘇蘭區負責人的位置就由誰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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