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談判
我原本就是個喜歡占據主動的人,那是在我媽死後就養成的好習慣,忍辱負重是一回事,但該出手的時候就出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陳六指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再加上許安然的離開,迫使我的計劃提前,所以不得不提出跟江雨菲碰麵了,好在上次見麵過後,江雨有給我的聯係方式,所以當天晚上我便致電給她。
借口自然是想要謝謝上次入獄時她幫忙,按照燕青青說,我那件事江雨菲沒少讓龍坤給我跑關係,我會那麽順利的出獄,其中她也出了不少力,隻是出獄的後,事太多,一方麵是喬楚的事,然後又遇上許安然轉學,導致我這一周都沒有機會去好好道謝她,剛好就以這個借口把她約出來,兩全其美。
江雨菲沒有耍大牌,相反還答應隔天就出來跟我碰麵,地點是在她自家地盤雲門區的金山寺,她會答應和我碰麵並不出人意料,不過如此迅速的確定了時間,反而讓我覺得充滿玄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麵對江雨菲,總有一股無形的壓力,這壓力來自於她與我爸道不清說不明的曖昧關係,而我則是我爸跟我媽生的,所以對於我這個後代,有時我真搞不懂江雨菲是怎麽想的,上次會麵還帶槍,我絲毫不懷疑,隻要一句話說錯了,讓她不開心了,這個女魔頭就會操起槍給我腦袋上來那麽一下,想來,這一次的會麵並不會比上一次平安很多,鴻門宴說不上,但還是要小心行事,畢竟一個女人能夠在雲門區混到那樣的地位,心狠手辣的程度遠遠超過我這種剛出校門口的愣頭青所能想象的。
但如今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燕雲飛那邊被江雨菲給堵死,想要靠他的話,實在需要重新部署一遍,而且還要等待機會,像上次打獵那種機會簡直就是千載難逢啊,想要再遇上一次談何容易,我如今時間緊迫,哪有那麽多精力,況且上次江雨菲也警告過我,要合作的話必須找她,我要是背著她去找燕雲飛,也不知道這女魔頭會不會背地裏搞鬼,就怕到時候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兩邊都給得罪了,所以雖然有點不樂意,但還是得硬著頭皮上,風險與回報是成對比的,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法則。
那晚要睡覺的時候,一個陌生電話打到我手機上,我向來謹慎,所以沒有接這個電話,片刻之後,那號碼的主人不甘心,又發了一條短信給我,我這才知道原來是上午給了我號碼的那個女記者,短信的內容很直白,就問我啥時候有空,出來見一麵,如今的我在龍城也算是個小名人了,這多虧了喬楚幹出那麽惡劣的事,從而使我這個被迫上船的人也跟著水漲船高,那記者無非就要想要利用我來吸引眼球,好讓自家的報紙銷量提高,仔細一想,這也算是互惠互利,如果利用得好,像蔣校長說得順勢打入娛樂圈也不是不可能,像奶茶妹妹,不就是因為一張照片走紅,如今走上人生巔峰了嗎?
所以我也回了一條短信給這個記者,告訴他後天周日我或許有空,沒一會,她又回了我短信,跟我約定了時間,我看哪天也沒啥事,就答應了下來,現在的我就像一條往上爬的瘋狗,不會放過另外一個機會,就算是蚊子肉,它也是肉,而是搞不好還逮住一隻大蚊子呢。
淩晨六點我就起床了,今天周六學校放假,之所以那麽早,是因為江雨菲約定是七點會麵,洗漱一番後,下樓就看到了南一的車子,也就是上次他接我跟龍坤的車子,他正在車上抽煙,見到我的時候跟我打了聲招呼,我就上車了。
南一發了一根煙給我,我接過來後問道:“菲姐為啥要怎麽早?”
“菲姐每天早上都有登山的習慣呢,她熱愛運動,去年龍城舉辦的四十公裏馬拉鬆,她還有去參加,拿了個第二名,陳讓,現在這些黑社會大哥大姐的,不再像以前那樣隻會泡吧玩樂,到了她這種級別的,每天都忙著洗白呢,參加公益活動,就是最好的洗白手法,成本不高,而且見效快。”
南一樂道:“再說了,菲姐今年都快四十,要不是天天堅持早睡早起的話,哪能保持住她那傾國傾城的美貌,要知道,歲月可是一把殺豬刀了,也是女人最大的天敵,到了這個年齡還能讓自己像二十多歲的女生,不付點什麽,那說得過去啊。”
我點了一根煙,望著窗外,南一這丫的上次見麵就知道話很多,果然一路上都是他的廢話,等到了金山寺的時候,南一把車子停在山上,讓我一個人上去,說江雨菲一個人在上麵等我,這在我看來,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誠意和示好。
上了山,很快就找到了金山寺,淩晨時分的金山寺人雖然不多但也算安靜祥和,江雨菲坐在靠窗的位置姚望湖麵,似乎與山水融為一體,像是一副天然的畫卷,她今天穿著運動服,曲線迷人,比平時多了一份活力,少了一份霸氣,如果不認識的人,估計都認不出這樣一個看起來像運動少女的女人,居然會是響徹龍城的絕世女魔頭,不過即使是運動服,還是無法藏住江雨菲骨子裏的嫵媚,這使得略顯空蕩蕩的寺廟內僅剩的遊客幾乎全部抬頭,然後同時窒息,驚豔,垂涎,除了我。
我獨自走進湖麵,江雨菲麵前擺著兩碗素麵,聽到我的腳步聲,江雨菲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後道:“坐吧,先吃麵。”
我乖巧的坐下,不得不感慨漂亮女人就是特別有優勢,哪怕一個輕描淡寫的回頭都能被瞧出婉約或是典雅這類氣質,我坐下之後,江雨菲見我沒有動筷子,忍不住笑道;“怎麽?怕我下毒啊,我連阿坤都沒帶,如果要弄死你這個野種,絕不會一個人來。”
我樂了樂,拿起麵條就客氣的吃了起來,很快桌子上就多了一個空碗,然後我又叫了一碗,江雨菲微微一笑,也動了筷子,然後年齡相差快兩倍的我們這一男一女就安安靜靜的吃麵,等吃完麵後,我便開門見山道:“菲姐,我想要加入義天。”
江雨菲沒有絲毫驚訝,用紙巾擦了擦嘴後,拿起桌上我的煙點了一根後說道:“給我個理由。”
“我想要出人頭地。”我老實巴交道。
“就這樣?”江雨菲吸了一口煙,媚眼一下子盯住我道:“為了一個女人吧?”
與許安然有娃娃親的乃是竹子幫的杜無傷,而竹子幫向來與義天淵源頗深,想要打探出這點消息,對於江雨菲來說實在不是啥難事,我估計許安然的資料早就在我找上江雨菲前就擺在她的辦公桌上了,既然她已經知道了大概,我也沒必要故作隱瞞,點了點頭的同時也拿起煙抽了起來。
江雨菲撇了我一眼道:“想著上位去打竹子幫的臉,好搶回女人的同時,幫你老爸出口惡氣,想法不錯,根基未穩的時候懂得委曲求全的找我這個你爸的老情人,還不怕我反過來咬你一口,比起你爸倒是多了幾分城府,膽量也有了,目前來說,你的表現我很滿意,但我答應與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心一緊,照她這話說的,看來今日沒那麽順利了。
江雨菲望著湖麵接著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早就知道你爸是誰,也知道你爸留下來的遺產有多少,但一直裝傻充愣,是怕引火上身,事實上你做的沒錯,人心險惡,特別是在江湖上,一個不小心暴露底牌,很有可能隔天就要橫屍街頭了,我可以跟你交個底,這個龍城想要陳歌兒子命的人,沒有三位數也有兩位數了,你別怨你爸,那個上位的江湖大鱷,手上沒有點仇人都說不過去,仇人越多,更證明他混得越好,隻不過你忍了那麽久,為了一個女人功虧一簣,值得嗎?我原本以為你至少還能忍三年,我也放牛養你三年,沒想到你怎麽快就忍不住了。”
“我也是沒辦法啊,時間緊迫,現在隻能信奉船到橋頭自然直了,我需要一個身份才能在三年之內有所成。”我無奈道。
江雨菲笑得玩味,道:“不管你怎麽說,我的答案就是不接受,想著利用陳歌的名頭上位,太過順風順水的,幹我們這一行的,如果不是從底層一步一個腳印爬上來的話,會不踏實,而是會不服眾,這個世界有野心的年輕人又不止你一個,但到頭來成功的又有幾個呢,至少目前來說,我並沒有覺得你有這份實力和魄力,過早的暴露底牌,隻會讓你死得更慘,這道理你應該懂,再說了,頂著陳歌的名號要是真能上位就算了,上不了掉下來,丟臉的可不僅僅你自己,你爸當年就讓整個義天的臉都被丟光了,再丟一次,我都對不起他。”
我吸了一口煙,飯後一根煙當真是快活似神仙啊,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嘿嘿笑道:“菲姐,我懂,我能隱忍十年,也不在乎下一個十年,我能等,許安然也等得起,但我不想讓她等,我爸讓你等了二十多年,你嘴上不說,難道心裏就不曾埋怨過,我的女人,不應該跟你一樣。”
江雨菲不置可否,笑而不語,嘴上那一抹胭脂紅觸目驚心,就這樣盯著我,把我看得渾身不自在,然後說道:“我和你爸雖然有父輩作為後盾,但說到底都是從底層爬上來的,從一個打仔變成紅棍再變成負責人,最後你爸成為了義天的龍頭,那幾年,我親眼看著他成長,他靠得隻是自己的雙手和一顆腦袋的自力更生,後來他死了,我也走上了他的老路,一路走過來,殺過人,吃過虧,低過頭,就是沒有出賣過肉體,有時候覺得都太苦,但現在回過頭一看,其實誰也不曾虧待過我。”
江雨菲言語清淡,沒有半點煙火氣,那神情,讓我不由自主的想起當年曹老頭子在夕陽下小區土墩上拉二胡的場景,寧靜而又安詳。
她語調輕輕柔柔,像是小女孩在對情人撒嬌一般,但卻讓我嚇出一身冷汗,她理所當然道:“所以那些年我和你爸吃過的苦頭,你一樣都不能少,我和你爸拿到手的東西,也許你一樣都不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