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痛快
我使用的正是截拳道的二段連擊,反擊和追擊連在一起,能像我使用的這樣融會貫通的,整個拳館除了李爺爺和餘叔還有我,找不到第四個人出來,李江海擅長寸拳的貼身肉搏,伊文華則是身法步形出眾,但那兩個人的腿法確實是不咋地,再加上我後來居上,研究的都是腿功,伊文華怕比不過我,後來也沒怎麽練鞭腿了,所幸放棄,跟著李江海加強寸拳的力道。
此時這個老頭居然可以看出我的身法,而且還指出是李爺爺教的,看來有點本事,而且跟李爺爺應該認識,我看向老頭,一臉尊敬道:“前輩,你和我師父認識?”
“師父?”老頭嘴角揚起一個弧度,配上頭發稀疏的樣子,笑眯眯的像極了那種不得誌的江湖騙子,他接著說道:“李如風今年也快六十了,哪來怎麽大閑情收徒弟,小子,我看你的身板也咋樣啊,你說他要是你師公我還信,師父?嗬嗬,你吹牛逼吧。”
老頭的眼睛一直在我身上轉悠,依然像是一副隨時準備拐騙屋子小蘿莉或者占良家婦女便宜的笑眯眯神色,這眼神讓我好像赤裸一樣站在他麵前,非常不給勁。
於是我沒好氣道:“愛信不信。”
大光頭一聽到我口氣怎麽不尊重老人,立馬氣的想要再次衝上前了,而我也做好了準備,早就聽聞外麵的人說監獄裏老鳥玩新鳥很正常,剛進去被玩殘的人也不在少數,既然不想被人玩殘,那就要有玩殘別人的覺悟,反正都是一對胳膊上頂著一個腦袋,誰怕誰啊,真逼急了,想要幹掉我,怎麽著都得被我咬下幾兩肉吧?
我左腳開始發力,這是準備彈跳時的準備,確保等到大光頭到我麵前我能第一時間跳起來給他腦袋一腳,對付這種身形是我好幾倍的玩意,不下點重手,是不可能對他造成傷害的。
大光頭喊了句放肆,便衝了過來,可還沒到我麵前,老人又喝道:“住手,骷髏,好久沒人剛跟我這樣說話了,放那小娃過來,我跟他聊聊。”
大光頭立即停下,站到了一邊,小聲說道:“龍爺,我怕這家夥是喬家派來的,畢竟年齡怎麽小就有這樣的身手,有點說不過去。”
外號龍爺的老頭隨和的笑道:“這小家夥要真是喬家派來的,剛剛你動手的時候就沒必要露身手,傻乎乎的裝一陣子,到時候再朝我動手,成功幾率不是高得多?況且你以為喬飛會派這種年齡不到20的人來殺我嗎,他向來謹慎,要不不出手,一出手就有十全的把握,反正我是不信他會這樣打草驚蛇。”
短短的對話中,我基本已經聽出一個大概了,喬家,龍爺,這兩個基礎消息可以引導出一個龍城廣外流傳的故事,喬家在龍城沒有根基,但這樣一個家族隨便放在那裏都足夠有分量,原因是喬家世代都是地下賭場的王者,龍城附近的幾座城市都要喬家的賭場,其規模一點比澳門賭場還要氣派的多,如果說澳門的哪位何鴻燊是明麵上的賭王,那麽喬家哪位老祖宗喬飛,那就是真正的地下賭王。
傳聞,二十多年前喬飛看上了龍城的經濟,想要在龍城這邊開設賭場,批文啥的都準備好,剛準備動工的時候,一個叫龍樊的地頭悍匪安排了一群綠林好漢,在施工地點埋了將近五十斤的炸藥,當著喬老爺子的麵前,手拿遙控器,開口就勒索20億,不給就引爆那五十斤的炸藥,讓他們同歸於盡。
其最後的結果就是這個叫龍樊的男人一夜消失,誰也不知道喬老爺子給了錢沒了,反正出了這件事後,喬老爺這二十多年就再也沒有踏足龍城一步。
當然這隻是傳說,我以前聽過天橋下的說書先生講過,也沒當真,但這會聽到這兩個名字,總會往這方麵想,看向老頭的眼神,也變得警惕了起來,如果真是那種驚天大悍匪的話,那我就真的有夠倒黴的,跟這種人關在一起,不得被玩死啊。
龍爺依舊坐在座位上,看著我道:“聽你的口音,應該算是龍城人,你現在在想什麽我也很清楚,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就是你想的哪位龍樊。”
我楞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不卑不亢道:“龍前輩好。”
龍爺也有點詫異,眯起眼睛,像是一頭老狐狸一樣問道:“還能保持站立,算不錯,我以前學過如何修行氣場這類玩意,尋常人聽到這個名字或是被我氣場給鎮住了,沒幾個腿肚子不打彎,初生牛犢不怕虎也好,反正你是第一個還能站著的,這值得誇獎。”
我上前一步,骷髏還想攔住我,不過龍爺撇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動了,我徑直的坐在床鋪上,剛好就是在龍爺的旁邊,這下周圍的人都站起來,一臉震驚的看著我,似乎是想不通,我哪裏來的底氣,敢坐這個曾經龍城第一猛人的旁邊。
老人依舊在微笑著,似乎笑容一直都掛在他的臉上,像極了減肥了的彌勒佛,永遠笑容看似無害,其實城府的讓人毛骨悚然。
我雙手放在腦袋上,以一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了床鋪上,大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樂道:“老龍啊,你以前的事跡我聽說過,確實牛逼,不過咱倆現在關在同一間牢房裏,我得罪了大人物,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出去,運氣不好還會被捉去打靶,所以說我現在跟死人沒兩樣,反正都是沒有明天,你是龍樊又怎麽樣?不也照樣睡在我隔壁,況且你犯了那事,被捉起來估計也出不去,咱兩就當做個伴,別整那些沒用的,舒舒服服的讓我過一天是一天,大家和睦相處多好?”
這話一出,大光頭骷髏實在忍不了了,氣得想要把我從床上拽下來,不過龍爺擺手示意他後退後,看向我笑眯眯的壓低嗓音道:“小夥子,你說得沒錯,咱兩就和平相處,我在這牢房待了快二十年了,一開始還興許想玩那一套監獄遊戲,後來就真沒了興趣了,你挺對我胃口的,跟你說話不費勁,就是我有點想不通,我在這裏麵待了二十多年,每時每刻都在想辦法出去,你才進來一天,就喪失了所有希望,問題還不露出一副死氣沉沉的認命的樣子,告訴我,你這心態是怎麽練出來的,讓我這老頭子也長點見識。”
“有煙嗎?聽我講課,不給根煙,你好意思嗎?”我樂嗬嗬道。
龍樊給了骷髏一個眼神,骷髏就不情不願的拿出一根煙和火機丟給我,我一看還是大中華,頓時心情大好,把煙點著後,美美的吸了一口後樂道:“人生就是租來的,總該要還,反正怎麽過都是一生,老龍,我是窮人家的孩子,生下來就一窮二白啥都沒有,我該慶幸老天爺沒在我大富大貴的時候讓我死,到時候我就真舍不得了,但現在確實沒啥好舍不得的,反正啥也沒有,沒錢沒權,頂多就有一顆前不久被我拱了一顆瞎了眼的大白菜,要是真死了,覺得對不起也隻有她了,倒是你啊,藏了20億,卻沒命享,說起來,你還真比我慘得多呢,我到有點同情你了。”
龍爺聽完我的解釋後,哈哈大笑道:“好一句人生就是租來了,真高的覺悟啊,沒想到我這活了大半輩子的老頭,生死看談這一點,還比不上你怎麽一個小夥子,慚愧慚愧啊。”
我撇了一眼龍爺的床上,那邊擺著一盤象棋,當年曹老頭子教過我下象棋,有一段時間我很癡迷,後來他搬走了,我沒啥朋友,我媽也忙著打工,所以沒人陪我玩,雖說有時候無聊會自己跟自己下一把,但沒有對手,久而久之就荒廢了。
監獄裏沒有其他的娛樂措施,所以一看到這棋,我頓時就來了興致,龍爺似乎注意到我眼睛看得方向,拿起棋盤對我樂道:“有沒有興致來一盤?”
我點頭,便起身跟龍爺麵對麵,我兩擺好棋子後,就開始搏殺,好長一段沒有碰棋,但一碰到棋子便心如止水,這種近乎本能的狀態是當年曹老頭子一盤一盤給我磨礪出來的,第一盤棋子我下得不溫不火,主要是顧慮太多,再加上有點生手,又拿捏不了這位龍爺的脾性,怕贏了他,他輸不起,到時候他讓骷髏教訓我,我多吃虧啊,所以一盤棋下的磕磕絆絆束手束腳,雖然棋盤上餘子尚多,但大局已定,我就認輸了。
第二盤棋雖然手腳略微放開,進攻也顯得主動了不少,但依舊一敗塗地,在末尾階段審視殘局的時候,龍爺還抽空給我點了一根煙,我吸了一口樂道:“再來。”
可能是由於龍爺這個點煙的舉動讓我卸下心房,我恢複了與曹老頭子下棋時的狀態,心無旁騖,也不管眼前的老人是不是當年震驚龍城的大悍匪,徹底的放開手腳,大殺四方。
慘烈。
隻能用最後兩個字來形容這一盤棋子。
因為結果跟我當年與曹老頭子每次下棋的情形一模一樣,我的棋盤上戰至沒有一兵一將,唯獨剩下一顆“帥”,才被困斃而死,不曾投降。
一直麵帶笑容的龍爺,在這一盤棋下完後,呼出一口濁氣,對著棋盤沉思,久久才吐出兩個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