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夢言辭走對策出
龍桓的臉上有明顯的喪氣。他湊在小安子耳邊耳語幾句,上官娍不由地看了龍桓一眼,亦漸漸目露擔憂。
他來這裏是想與龍桓商議一番,可如今,他看不清他的神色,緩緩道:“除此之外,皇上可有更好的法子?”
上官娍雖未說自己的計策是萬無一失,但如今他這樣說了,龍桓也能猜測得到他話裏的意思,龍桓轉過身麵向上官娍,淡淡道“就依照你的意思去辦。”說完便給了上官娍一塊令牌“這塊令牌可以調配一些人馬供你差遣。”
“遵旨”
自從上次回來之後,上官娍與龍桓之間仿佛生了疙瘩,表麵相敬如賓,內裏卻分外疏遠。雖然上官娍此刻已經恢複記憶,但是他也再難感受到當初的那種感覺,按捺不住內心的急切,“騰”地一下站起身來,就要要告別龍桓
龍桓笑道:“娍弟是想辭行?”
上官娍點點頭“如果沒有別的事,就先告辭了。”
龍桓嘴邊的笑意尚未斂去“娍弟,我們好像好久沒有在一起喝酒了,今日一起喝一杯怎麽樣?”
“不了,多謝皇上,隻是紹紹還在家裏等著我,就不浪費時間了。”上官娍客氣道,但事實上紹紹也的確在家裏等著他,自從上次他在夢言那裏過完夜回家,他就覺得對紹紹萬分愧疚,無論如何,他也是個有夫之夫,怎麽可以隨便和別的女子一起過夜,還喝的爛醉。
“近來,戶部查人口時,也查到了一些關於嶺南張家的線索,以前謝家在江湖素有威名,尋常人家都不敢惹他。隻是後來出來那麽一趟子事,但隨即原本劍拔弩張的張家卻也不同尋常的安靜下去,在江湖上幾乎沒有動靜,但是,據戶部傳來的消息,張家現在也隻剩下一根獨苗苗,也就是他們的盟主張項”
上官娍聽了龍桓的話,竟也來了興趣,嘴角隱隱一揚,“皇上可還有什麽要說的?”
龍桓又道:“如果隻是在暗中觀察,總有一些地方會出紕漏,剛剛我叫小安子去將戶部大人辛綹請過來,讓他將他知道的情況詳細告知與你。必要的時候,我們可以偽裝成商人,光明正大去探他一番虛實”
龍桓說到這裏,環顧四周:“至於這個法子,當然隻能有你我二人知道。碰巧我也很久沒有出宮,更沒有去過洛陽……”
“說的有道理,如果隻靠一些暗中得來的線索很難把他摸清楚,隻不過嗯聽以為線人說,這張家雖然是做著生意,但是這張項可是對生意一無所知呀,他會來見我們嗎?其次,我們也不怎麽了解生意……”
而對於其他人來說,這可能是一個摸清他們底細的好機會,但是張項可能就不一樣了。
夢言說張項他從來不過問生意場上的事,生意上的大大小小事都交由他夫人來管。他也對她夫人非常信任,甚至有絲畏懼,即便她是女流之輩,但張夫人在生意場上的頭腦絕對不輸給男人。更何況,他們也隻是朝廷的人,對這些商人生意不過了解,上官娍怕他們一露麵,便被揭了老底。
上官娍覺得腦仁疼,他抬起手,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語道:“這樣想來,可就不那樣順利了……”
“該來的,擋也擋不住。”身旁的龍桓一笑,又提醒道:“你忘了,還有一個人會來呀”
於是上官娍抬起頭,對上龍桓滿懷希望的目光,會心一笑:“對啊,還有戶部幸大人”
沒過一會兒,小安子便領著幸綹請了過來。幸綹給龍桓和上官娍行了禮後,三人便坐一起談論起來。
其實張項這回事,很簡單,隻要當地知府給他們施加一點壓力或者找點碴,無論如何,張項身為張家的主人他的也會出麵來。而這個時候,他們便可以有機會……
二十年前,張家想方設法扳倒謝家,。二十年後,謝家快要開始反擊。
三人閑聊的過程很順利,上官娍和龍桓都是聰明之人,不用講話說的很明白他們也能明白。
這天的會談結束,他們利用從幸綹哪裏得來的消息,商量出一個計謀。先是薛越帶著一些人馬借口他們家胭脂有毒去張家查清楚,這個時候他們對於官府便會抵觸。之後上官娍和龍桓偽裝成商人說要購買他們的商品,經曆了官府的打擾,他們肯定想盡早銷掉哪一批貨,肯定會對他們放鬆警惕,這個時候,機會也就來了。
回到侯爺府,夢言正在臥房裏刺繡,見他回來,一個不留神將自己的手指刺破了。上官娍見狀,連忙跑過去將她的手指含在嘴裏。
“事情商量的怎麽樣了?”紹紹問,嘴角還掛著一摸似有似無的笑意。
上官娍想了想,順著她的意思說:“順利”
紹紹果然更加興奮,道:“那便好”
這話出,上官娍又不由抬手捏起眉心。紹紹笑了一聲,讓他坐在椅子上走到他身後給他捏起了肩膀
上官娍狐疑,問:“紹紹,今天有什麽好事發生嗎”
紹紹放下手:“你知道夢言今天來了嗎”
上官娍嘴角一抽,愣了愣。過了片刻,他道:“她來做什麽?”
“她來與你告別的,可是你不在,便就與我告別了。”
這春日之夜空明,一彎月牙皎光澄澈
屋內燭火悠悠,像是在在給屋內兩個人溫暖。
上官娍一愣,似乎沒料到她會這樣輕鬆的告訴自己,“她說什麽了嗎?”上官娍試探性的問道。
紹紹將一封信放在她手裏,又道:“沒說什麽,隻是說她做了個夢後,決定回去陪太子了”
上官娍將信拿在手裏,沒有拆開。他引著紹紹的手來到他肩膀一處“這裏累的慌,你給我揉揉。”
紹紹也沒有追問他為何不拆信,隻是站在他身後緩緩給他揉肩。
其實紹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小橋流水的溫婉,又有大氣洗練性情。夜來風寒,紹紹將一襲披風蓋在上官娍身上。
他已經睡著了,紹紹不想吵醒他。還是呆站在他身後給他揉肩,力度減輕了不少。
上官娍也做了一個夢,夢中的他趁著夜色走過長廊想去尋紹紹,但豁然映入眼簾的是一池春水。水色粼粼映著月華,他看見夢言呆滯的目光落在池水上,半晌道:“你怎麽就這樣走了?”
夢言沉然:“該放下了,說的隻是我…”
而這個時候紹紹突然出現,她搖搖頭:“沒有轟轟烈烈愛過一次的人生不算圓滿”她別過臉,看向夢言:“你已經很完美了,現在你隻是去尋找你的幸福而已”
上官娍想起太子對夢言的一片癡情,不由道:“你配擁有更疼愛你的人”
夢言笑笑道:“謝謝你們的好意,夢言心領了,愛過,恨過,我也便知足了”說到這裏,又是一笑,“說起來,你上官娍也算是我的媒人,沒有你,我就不可能遇上太子”
可是上官娍卻深吸了口氣,他抬頭望月,過了半晌才說:“不敢當……”
此話應有後半句,上官娍沒說,夢言也明了。
他就是將她埋在太子身邊,媒人是牽線搭橋的恩人,而他的行為,哪裏能說的上有恩?
他們之間的結始於這裏,故此話頭到了這裏,便戛然而止。夢言複又往前走,上官娍也帶著紹紹往另一個房向走,至此,山高水長,他們便再也不會相逢。
沒過多久燭火熄了,屋內黑漆漆一片。紹紹立在床邊,也不知坐了多久。其實這些日子以來,心中一直有個念頭輾轉反側,今日終於下定決心。
也許這世上,沒有什麽會比一家人一起和和美美生活更令人幡然醒悟了。紹紹想,過去既已成往事,她和上官娍的生活便一定可以翻開一個新的開始。
紹紹輕笑一聲,站起身來。黑暗中,上官娍聽見她輕而柔的聲音“醒醒,改上床去睡了。”
上官娍心中微沉,回過頭去看她。
紹紹的雙眸如一弘湖水,盈盈有光。說:“小心著了風寒。”
上官娍沒有深究剛剛那個未做完的夢,隻是在聽到紹紹最後一句時,忽然笑了。他俯,湊到紹紹耳邊輕聲道:“你可知道,我身上還有你的披風,可你呢?”
紹紹抿唇不語。
於是上官娍掀開被衾,將她扔了進去,隨後自己也躺進去。低頭深深的吻住她。
翌日晨,清光如水。上官娍老早便坐在書房裏看著那些被稱為異類的經商摘要。而一旁的小歌一臉氣鼓鼓地看著上官娍。他爹爹,情願看書也不願意看他,更別說和他一起去玩。
一旁的安和調侃道:“怎麽一夜過去,上官兄,連自己兒子也不理了?”
這話戳中小歌的心思。他無奈地望了上官娍一眼,道:“真是讓人生氣,放這這麽可愛的兒子不看,真不知道我阿娘當初是有什麽毅力生下的我,明知道爹爹不喜歡小孩,當初還不如讓阿娘生本書出來給爹爹看”
安和“噗”一聲笑起來:“你這小孩人小鬼大,不好好睡懶覺非要起來。這便是你不聽話的下場”
小歌哪裏受的了這委屈,聽到安和這樣一說,便被嚇的大哭。“果然是小歌是被大家遺忘的小孩,連安和叔叔也不喜歡小歌了。”
這樣一哭,便引起了上官娍的注意。他忙放下書去哄小歌。身旁的兩人一個生氣,一個尷尬。過了須臾,上官娍才緩緩道“我這是想著做些什麽好吃的給小歌吃,看看書本上的吃的哪些是小歌沒吃過的,哪些又是吃過的。”
小歌想了想說:“當真?”隨後又瞪大眼:“哪有你這樣當爹?”
此言出,安和立即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上官娍一本正經地跟小歌解釋後,又無奈的看了眼安和。示意讓他帶小歌出去玩:“你現在可以去找小丫玩了”
小歌想想也是,便由安和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