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如果上官娍沒說出來那些話，她是不會有這樣害怕的，啞女是知道她全部底細的人，她如果會說話了，那麽她的謊言一定會被揭穿，上一次她好不容易將啞女蒙騙過去了，但看的出，她最近幾天也一直心不在焉，倘若她知道自己根本不想給她解藥的話，她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現在不止她啞女一個麻煩連上官娍也開始催她了。一個更可怕的事實會在不遠的將來等著她，上官娍一定會恢複記憶。
“夢言，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最近幾天我發現你和以前想比變了好多，我知道我們現在壓力很大，可是要相信我。我一定有能力將我們的生活過的更好。”
夢言嘴角微揚，隨即掩去那抹輕弧，沉聲道：“阿娍，你怎能這樣說我？”
以前……他一定是記起紹紹來了，
夢言頓時老淚縱橫，竭聲道：“阿娍，我這樣是有些不對，可我不還是擔心你嗎？你不是我，你永遠不會懂得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愛”
上官娍沒有回答，從屋內拿了一些銀兩便出門。
他家庭內部的矛盾不知何時變的越來越多，不知從何時起，一個念頭在他腦子裏越來越強烈，夢言根本不是他的妻子。
在他記憶中，他的妻子是一個識大體，溫文爾雅並且知書達理的女子，好像他們還一起去過江南，愛吃桂花糕。但這些特點和夢言一點也不符合，他到底是怎麽了，他以前也還有很多兄弟，但夢說，一直是他們兩個相依為命
所以他現在開始厭煩她說的一些話，因為他覺得那根本不像是從他妻子嘴裏吐出來的字眼
上官娍微微冷笑，正待說話，袖子卻被懷中的人一扯，“大爺，賞點吃的吧。我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
他緊了緊環抱在錢袋子的手微微一鬆，乞丐一怔，從地上抬頭抬頭，便碰上他疼惜又幽深的眉眼。他應該是要掏錢給自己，“大爺，我不要銀兩，我隻要一口吃的。”這饑荒年代，有錢也不一定能夠買到糧食，還是直接的食物來的更加實際。
上官娍把自己身上的一個白麵饅頭遞給了他，“我隻剩下一個了”
“謝謝好人”乞丐拿到饅頭就狼吞虎咽起來
“城東不是有施粥點嗎，你為什麽不去呢。”上官娍疑惑道
“那裏的女主人說，為了節約糧食隻給；老人小孩吃，我，是吃不到的”乞丐歎息道
“什麽時候有這個規定了？”上官娍大驚，難道又是夢言定的規矩。這未免也太狠毒了，若他們不吃他們放的糧的話，這戰亂年代，哪裏還可以讓他們這些人生存下去？
“具體我不記得了，大概就是征兵之後我知道我沒去征兵是我不好，可我從小就身體弱，若是真去征兵的話，我一定不能活著回來，再者我家裏還有一個人老母親，如果我走了，她要怎麽辦呀……”乞丐哽咽道，這些都是他的難言之隱
他突然神色慌張地看著他，似乎在害怕他，怕他連給他的饅頭都要收回。
“你怕死嗎”上官娍突然問道
看著他，他再次重問，“你怕死嗎”
“不怕，我這條命都是你救的，以後我就用我這條命為你效勞，隻要不讓我離開我母親，我什麽都願意做。小六手心一握，眸光微折，堅定的看向上官娍，“說吧，你要我做什麽？”
“我沒有要你做什麽，更不會要你離開母親”上官娍朝城門方向指了指“我現在缺個幫手，城外發生了輕微的瘟疫我要比去幫我”
小六的腿顫抖得厲害，嚇跪在地上，垂著眸，突然聽得那人淡淡一聲，“如果，你想要去的話，也不強求，但是，身為一個人，你總要過的有尊嚴”
他眸光微冷
小六渾身一震，立刻爬起，把手中的包子吃完，咬了咬牙，慢慢抬起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更鎮定平緩一些：“我沒有害怕，既然我剛剛都說了那些話，我也是個男人，我願意和你一起走。”
“好，還算是個男人”
上官娍眸光落到小六身上，淡淡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六臉色微變，“我沒有名字，在家排行老六，你叫我小六就行了？”小六冷冷一笑，道：“母親本有三兒三女……但現在卻隻剩下我一個人”
“若非我福大，指不定我現在也死了！”小六擦擦淚水
“沒事，以後會好的”上官娍微笑著輕輕安慰道：“這仗很快就會打完，等打完仗我也就回長安去”
他這話一出，小六猛地一震，“大哥你是從長安來的？那裏可是天子住的地方呢。
上官娍自己也驚訝不已，下意識看了看手上的緋色玉壺。
他怎麽就說出自己回長安呢，夢言不是說過一輩子再也不想回長安嗎？他雖然迎合，但是他知道他內心是想回去的，他想回去找回失去的那段記憶。
他垂下眸，心裏一陣失落。
“怎麽，大哥可是想起什麽傷心事嗎？”小六關心的問道。
一時，上官娍心上像被什麽狠狠一紮，她腦子裏怎麽會冒出另一個女人？他微微一驚，竟退後了數步。
“大哥，我們先走吧，早一點過去沒準就先有一些希望”小六眸光一移，朗聲道：“你也不希望他們就這樣死掉是吧”
上官娍正心中一凜，他微微皺眉，“好，我們先去藥鋪抓一點藥”
“是的，大哥”
府內，夢言正闖進啞女房間
她嘴角微揚，隨即掩去那抹輕弧，沉聲道：“啞女，你怎能如此大逆不道？”
啞女一個叩首，眼淚縱橫，搖頭比畫道：“我真沒有偷東西，夫人你誤會了”
“哦？你這話我怎麽就不相信呢？”
夢言微微冷笑，正待說話，袖子卻被懷中的人一扯，眼神淩厲。
“不是我不相信你呀，隻不過這現在人贓俱獲，你要我還怎麽去相信你呢？”
“我真的沒有”啞女沒有再求勞，而是直接站起來。
“你能說話了？”夢言大驚
柳十娘一直站在門口的斜側，看得真切，心裏悲喜交錯，這夢言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好……現在啞女有危險。
這次魏明之行，她知道對於夢言這個人來說，一定是短暫的，她還會繼續躲在其他地方。可是啞女是她帶來這裏，聽說還是一直跟著她的一個丫頭，必然對她的底細了如指掌，以前不能講話，夢言還有可能對她好一些，可如今她能講話了，那……現在的形式對她十分不利。
如果啞女還算聰明的話，她就應該繼續裝啞。
啞女也好像知道了自己也可以說話，但很快就明白過來現在的形式。她連忙的掩飾自己會說話的事實。忙做首飾，搖搖頭，眼淚全是淚，用手語表達“我沒有撒謊，我真沒有偷東西”
柳十娘見狀也走進來“喲，夫人您這是在幹嘛呀，欺負一個啞巴？”
見柳十娘走進來啞女神色稍有緩和，急忙躲到柳十娘身後用手語語比劃著“夫人冤枉我偷東西，可我沒有偷”
“夫人，不會你發隨身丫鬟你也補相信了？她可是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丫鬟呢”柳十娘故意誇張的說道“這麽多年來，跟在你身邊，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夢言一臉頹敗之色，仿佛瞬間驚恐起來，她看了啞女一眼，走到她麵前，低聲苦笑道：“那這些首飾以及銀兩你打算怎麽解釋呢？”
“連我一個外人我都相信她，你和她在一起這麽多年，想必，夫人你也更加了解啞女的為人吧”柳十娘淡淡道
夢言的目光慢慢鎖定在柳十娘身上，眸中流光，寒冷嗜血。
“要不，我們把這件事告訴老爺，讓他來定奪？”柳十娘倒也不懼，直指她的軟肋。
“這倒不勞你費心，我自會和老爺商量”夢言輕哼一聲，你個寄生蟲，這麽久了也不從老娘家滾出去，還好意思和我鬥？
“啞女，我們先走”說完便要拉著啞女走，啞女畏懼的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啞女覺得有什麽在心中輕輕“噗”開，她害怕，這眼神，仿佛是從地獄裏麵投出來的。
她為什麽會這樣看她？這東西明明就不是她拿的，她什麽為人她應該早就知道，除非，這些錢財是她故意放在她房裏，為的就是把她攆出去
“我不走，你放開我。”啞女神態堅定的看著夢言”哼，你膽子肥了？”夢言惡狠狠的說道
啞女心傷似絕，柳十娘說了句什麽，夢言變了臉色，迅速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轉頭去看柳十娘。
“你敢？””有什麽不敢的？”柳十娘微微側過頭“就算我不說，他也會知道”
夢言已快步走到柳十娘麵前，朗聲道：“你的命也是我救的，你現在住的吃的，哪一樣不是我的，現在你還想怎麽樣”
“老爺德行素來端正，又與知府大人交篤，怎麽會有你這樣一個妻子？。”既然話都說開了，她也不在意再添一點亂。
“你說什麽？你給我滾出去……”夢言大聲道。